第二卷 從此以後_V21：市井
V21：市井
晚上十點，S市的夜市，卻正是好時候，攤床慣穿一整條街道，攤床上的燈，連成了一片，似一條流淌的星河，人在星河中巡遊，人也多如星子，在攤床中間慢慢的移動著。
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夜市所賣的東西，都是惠而不費的。小百貨，各式鞋與衣服，便宜到幾塊錢，貴不過幾十元，人們挑著選著，講價著，薑浩辰聽著兩側的小老板們，大聲的喊著：“便宜，便宜賣了，二十一雙……”那邊也在喊：“純棉的，純棉的，穿著舒適，廠價*啊……”
一個個抖著他們所賣的東西，薑浩辰在人群中穿過去，有個老人，賣著自製的波浪鼓，一邊抱著的柱子上插著好多，另一隻手就轉著，嗒嗒嗒，穿著襤褸，神色卻自然而得意的，有賣烤串的攤床小老板，燒好了兩個肉串，遞給老者：“雷大爺，給！”
老人也不客套，接過去，很高興的說謝謝，滿足的吃起來。
有人過來問價，老人樂滋滋的說：“三元一個！”
波浪鼓做成了小鳥的樣子，老人的手，皴裂的滿是口子，從上麵拔下兩個來，五元成交了兩個，老人很是滿意的，薑浩辰一時興起，拿出錢夾來，找出十元錢來，買下了一個。
薑浩辰不時的被身側的攤床上的東西所吸引，有現場美甲的，女人的手伸著，有人手巧的在上麵畫出各種花式，然後，她們將手伸進一個發光的方塊匣子裏，薑浩辰不解著笑著走過去，再看到有各式的紋身貼紙，他竟第一次見到。有付一元錢量身高體重的電子秤，竟和他小時候看過的一個樣，一點沒有變，也是機械女聲傳出來的：身高160厘米，體重130斤，您的體型偏胖。
仿佛帶著童年的記憶，他走在這條市井繁華的街麵上。
突然就走到了小吃的大排檔前。
空氣中都是各式小吃的味道，交雜在一起，此伏彼起的哧啦聲，有的在爆炒，有的在煎炸，還有燒烤，整個一條街，煙熏火燎，攤床的後麵，好多的小方桌子，凳子坐著吃客，“老板，再來一個紮啤……”
“老板，加兩條大魷魚……”不停的有人在喊。
有女人拿著個本夾子，穿梭在桌子間，一邊重複人們的要求，一邊用筆記下來。
薑浩辰雖然剛剛參加完晚宴，但基本上也沒有吃東西，聞到香味彌漫，忍不住肚中嗚咽，他走到一張小桌子前，還不及坐下，有人已經走到他麵前：“來，您吃些什麽……—”一個油乎乎的塑過的菜單甩在他眼前的桌麵上。
他看了一眼，什麽燒烤類，涮鍋類，各式的小主食，都羅列在上麵，他都似沒吃過，就看了看四麵，伸手點著別人桌麵上的東西：“那個要，那個要！”
記餐的女老板，倒是頭一次見到他這樣的主兒，他點一個，她就重複下：“噢，辣炒白蚶子一個，魷魚串一個，那個啊？那個是烤礪蝗，當然好吃了，那是咱夜市的招牌菜，好多外地人來咱夜市，就點它，您也是外地來的吧，咱夜市的小吃可是排在全省十大小吃裏呢……”老板驕傲的介紹著，卻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看著薑浩辰畏手畏腳，微皺著眉頭的樣子，女老板笑了下，甩過一摞餐巾紙來：“擦擦坐吧！啤酒要不？”
薑浩辰拿著餐巾紙，仔細的擦著桌子，再擦椅子，感覺到鄰桌投過來的，不屑的目光，他也隻有忽視不見了，這些桌子凳子，都油乎乎的發亮，他實在是坐不下去。
“什麽啤酒？”他問道。
老板指著他的鄰桌：“就那種紮啤，六塊錢一紮！”
好家夥，薑浩辰差一點驚呼，那個叫做紮的單位，讓他驚呆了，鄰桌是兩個男人，一人捧著一個大塑料桶，比比劃劃就拿起來一仰脖，透亮的塑料杯裏，波濤洶湧一樣。
薑浩辰看著他們頗江湖氣的架勢，忙著搖頭：“我不要了，謝謝！”
女老板記下他點的東西，叫他稍等，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他的背後一桌，來了新的客人，聽著剛剛的女老板與他們在說話。
“羊肉串十個，雞脆骨十個，對了，烤小饅頭兩串，鵪鶉蛋兩串，臭豆腐一份，那個蒜蓉扇貝一份……”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如數家珍，點了好多，另一個聲音說道：“別點太多了，咱倆個吃不了浪費啊！”
這個聲音一起，讓薑浩辰脊背一挺，他心裏想著，不會這麽巧吧，不過，竟有他所控製不住的小激動，想扭過頭去看一眼，又感覺在這樣的情形裏見到唐蜜，有些別扭，他就僵直著後背坐在這裏，沒有動。
“好了，老板，就這些吧，對了，來一紮啤酒！”程姿叫道。
“你還喝酒，車怎麽辦？”唐蜜輕叫著。
“你不是駕照早考下來了嗎？晚上沒有人，你開回去，要不，你也來點，就把車扔這兒，咱們走回去，反正離咱家也不遠！”程姿說道。
“算了，你喝吧，我可不喝！”唐蜜搖著頭。
兩個女孩子說著的話，一字不漏的都傳到薑浩辰的耳朵裏。
“這個耳環，你看漂亮不？”程姿說道，一邊說，一邊戴到耳朵上，還晃晃頭：“怎麽樣？”
“還好吧，不過，我不能戴，我隻能戴純金純銀的，不然，就會過敏！”唐蜜說道。
“哼，就你嬌貴……”程姿微微不滿的小聲說道。“對了，你最近有沒有和宋亞綸聯係，他怎麽樣了？”
“應該很好吧，我到薑氏學習，就沒有再回優嘉，應該一切如故吧？”唐蜜小聲的說道。
“總感覺宋亞綸不會做太久的，他那樣的男人，好像不是像居於人下的人，他有那麽一大筆收購費，東山再起什麽的，也不困難……”程姿說道。“不過，我到現在都有些奇怪，薑浩辰為什麽收購了優嘉，又不是一個係統，他家明明是做百貨商場生意的！”
唐蜜不說話，薑浩辰在這一邊努力的張著耳朵聽著。
“對了，唐蜜，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呢？”程姿說道。
“什麽事？”唐蜜問道。
“嗬嗬，我們老板不是見過你嗎，我說過，你還沒有男朋友，他說他有一個侄子，在銀行上班，家境不錯，房子早就買好了，就在西江邊的江畔小區，一百二十平，父母還沒退休，都是國企……”程姿說道。
“你老板的侄子？我才不信，你老板看著就不像是愛管這類閑事的人？怎麽會來給我做媒？”唐蜜奇怪的說道。
程姿其實埋了部分實情，是她的老板要說給她的，不知道為什麽，她當時就很惱火，很窩心，那個摳門男人，猶猶豫豫的說出來後，都不敢看她，臉漲得通紅，程姿很是氣惱，自己是嫁不出去了嗎？要他來操心，但是她的老板高俊卻一個勁的說著，男孩子的條件真不錯，年紀輕輕已經升到了投資經理，工作幾年就頗有積蓄，買房子還是家裏拿的錢，一旦定下來，車也會買的，人又本份，如此如此，種種種種，程姿當時一句話沒有說，高俊隻得收了話，忙著走開了。
程姿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唐蜜，突然就提起這事來，“有什麽不信的，唐蜜，我說過了，對於你來說，其實最好的職業是做太太，你就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薑浩辰那裏，你都放下了，看著宋亞綸又不是個好把到的主兒，他那種男人，事業為重，剛受到重挫，估計都沒有結婚的心思，你要是再熬到他成功創業，不知道要等幾年，咱們女孩子的好時候，就這幾年，說過去就過去了，還是趁著年輕，找個穩當些的吧，據說我們這個老板的侄子長得還不錯，一米八的身高，你站他的身邊，完全小鳥依人嗎，有木有？”程姿笑。
唐蜜羞赧的說道：“別說我，好像你自己已經搞定了似的，你先著急著你自己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薑浩辰的心，就隨著她們的話，忽高忽低的，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她們的談話裏，一閃而過，想再努力的聽到她們對自己的評價，但隻程姿提了一下下他，就再聽不到她們說出關於他的名字來。
有些失望，還有期盼，但更多的是著急，他竟生了怕唐蜜會接受程姿的提議的心。
不過，程姿說得那個男子的情形，倒是真挺值得女孩子依靠的。薑浩辰心裏酸酸的，自己的條件，應該好過那個男子許多，但自己是沒有資格做出任何的承諾的，雖然，他現在有點意識到，唐蜜在自己的心裏，不是那麽不重要，甚至是，有點讓他心癢癢，她鑿出的洞，是別人補不上的空。
他正在這裏沒著沒落的東想西想著，突然一陣風過，他手裏的那個小鳥波浪鼓，突然間轉動了起來。
嗒嗒嗒……
小木捶敲著鼓麵的聲響，單調而可愛的聲音。
後背上被人招呼了一巴掌，女子清脆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喂，大哥，這個波浪鼓，您從哪裏買的？”
他的頭僵僵的，竟有些不好意思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