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在此之前_19、心經

阿爾帕西諾在《聞香識女人》中說過,我一直知道什麽是正確的路,隻是,這條路太難走了……

好多人都是如此的,比如胖子要減肥,明知道要運動,要節食,卻很少有人能做到禁了自己的口舌之欲。

所以那麽一句話,就不見得是正確的了,人不能從八十歲往回活,如果可以,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偉人,這句話,並不見得有多麽的真理,知易,而行難,便是如此。

就如此時的唐蜜,她想敲碎了自己的腦子,或是用枕頭壓住了頭,好讓自己不去回憶,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她知道要自強自立,活得精彩,給別人,給自己看,可是,她總是斷不了那些回憶,那些曾紮根在她生命裏的日子,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卻如犀利的刀片,劃得她遍體鱗傷,那痛都真實的存在著。

她不會遊泳,便是薑浩辰教了她無數次,她還是跳進水裏就四蹄亂動,一個勁的下沉猛喝水,結果,嚇得薑浩辰再不敢強迫她,他終於知道,有些事,他再有錢再有權利也是達不到的。

薑浩辰自己是遊艇俱樂部的成員,他還是裏麵一個小頭頭,他那時放棄了教唐蜜遊泳後,還有帶她出過海,小小的快艇上,熄了馬達,讓它在平靜無波的海麵上隨意的停浮著,陽光照在甲板上,唐蜜大大的帽子躺在他們身體一側的甲板上,兩個喝了一半的飲料杯也放在那裏,快艇上有音響,正放著僧人的梵歌: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其時,天空那樣的藍,海麵也是一片的蔚藍色,他們白色的小艇像是他們的諾亞方舟,薑浩辰喜歡上了在空蕩無人的海麵上毫無遮攔的要她,唐蜜天性膽小又害羞。

海鳥在天空飛旋,俯瞰而過,正瞧見甲板上那兩個美麗的身體如斯纏綿,一個膚色白晰,一個膚色是健康的古銅色,剛勁的後背,女人的身體雪白無力,十指交差相抵,壓於女子的頭頂,一頭秀發散於船板之上,一波一動,如海藻一般。

鳥兒不懂那人類的聲音,但音樂裏的空靈與超脫,卻讓它飛近,但瞧見這個糾纏的人影,卻也知道羞赧一般,引亢一聲,呼嘯而去,唐蜜睜開眼,正瞧見那掠過日影的翼端,幻境一般的,一片幻目的藍色中,那黑色的影,掠過了她的心頭,法師正在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可是,她隻是個凡人,參不破這萬丈紅塵,何況,還有個誘她墮落的魔……

一晌貪歡,那薑浩辰在事後,竟還有力氣去遊泳,唐蜜將帽子蓋住了臉,身子酸痛的,陽光透過草帽的縫隙,讓她閉著眼睛都感覺到刺目的光亮。

就在那時,她聽到一聲呼喊,是薑浩辰的聲音,她莫名的抓起臉上的太陽帽,徑自坐起,可是,剛剛還在小艇周圍遊泳的薑浩辰卻不見了蹤影……

唐蜜從沒有過那樣的恐懼,海麵上隻剩得一圈圈的漣漪,但最後也趨於越來越小,除此之外,她四處亂看,一片荒無的海麵,隻餘了她這一艇一人,她驚叫著站起來,扶著船舷大叫:“浩辰,浩辰……”

“嗚……,你不要嚇我,你在哪裏?”小艇不大,操作室那裏一目了然,根本就沒有人,而且,剛剛還聽到薑浩辰跳入海裏,在一邊遊泳的聲音,可是,就在他那樣喊了一聲之後,再沒了聲息。

唐蜜叫了幾聲之後,恐懼之心更甚,薑浩辰,薑浩辰,她開始哭起來,抓在手裏的帽子扔到了甲板上,她扒著船舷的手恐懼的抓得指甲都要陷到那欄杆裏,再叫一聲薑浩辰的名字,卻沒有人應她,她想也不想的,就跳了下去……

水沒過了頭頂,她耳側響著撲通一聲,然後,水就沒過了頭頂,連反應都來不及,她用力的手腳亂劃,眼睛被水淹沒,一片白光。

就在這時,有人架住了她的雙腋,再用力的抓著她向上遊去,霍……

頭露出水麵,唐蜜終於又能正常呼吸了,耳邊有人在笑,該死的是那個薑浩辰,“你個傻瓜,你跳海做什麽?”

終於連拽再拖的將唐蜜重拉回甲板之上,薑浩辰卻也累得筋疲力盡,唐蜜趴在甲板上,他坐在甲板之上,用手撐著身體,一個勁的喘著粗氣:“傻啊你,你不會遊泳,你跳下去做什麽……”

唐蜜這時才能正常的思想了,恐懼卻還拽著她,不回薑浩辰的話,隻嚶嚶哭個不停,薑浩辰終於緩過力氣來,見她還趴在那裏哭,就好奇的翻過了她的身體來,見她涕淚橫流,哭得直抽抽。

“真嚇到你了?你膽子怎麽這麽小,你個傻瓜,我是遊泳健將呢,怎麽那麽輕易的淹死我……”薑浩辰說道,終受不得唐蜜的哭哭啼啼,隻得拽了一邊的紙巾給她擦臉:“太醜了,別哭了……”

這句話還好使些,唐蜜終於抽抽啼啼的停住了,隻剩得一抽一抽的吸氣,薄薄的裙子粘在她的身體上,那誘人的胸脯一起一伏,薑浩辰隻得轉了眼睛,不去看她,手胡亂的拿毛巾擦著她的身體。

過了半晌,薑浩辰才笑道,“不過,你怎麽敢跳下去,如果我真的有事了,你跳下去,能解決什麽,沒腦子,正確的做法不是應該打電話求助嗎?……”

“我……,隻是怕你真的出事了……”唐蜜說道。

薑浩辰愣了下,剛剛沒覺得有什麽,隻覺得好笑,現在卻心上一頓,本來摟得緊的身體,卻慢慢的抽離了一些,唐蜜並沒有察覺他的疏離,還哽咽著。

可一邊的薑浩辰卻在認真的看著她。

遊戲在他眼裏,開始有點不好玩了……

那一天夜裏,唐蜜做了噩夢,又夢到了薑浩辰跳進海裏,不見蹤影,她跳進海裏,想喊卻喊不出,水將她淹沒,情景與白天一樣。

啊……

她驚叫著出聲醒來,一身的冷汗,醒悟了隻是一個夢,隻剩得後怕了,可是,身邊的床上卻是空的,薑浩辰並沒有躺在身邊,她好奇的下床,走了幾步,看到落地窗外的曬台上,薑浩辰正坐在那竹搖椅上,遠處的黑濃的海成了他的背景,他的手不時的抬起,有一點零星的紅光,不時的映出他臉的輪廓,深邃的眸子,如星子冷傲孤寒……

第二天唐蜜起得晚了,薑浩辰先一個人開車回城了,吩咐司機送唐蜜回他們的別墅,唐蜜看到外麵曬台那裏,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十數顆煙頭,薑浩辰竟吸了一夜的煙,這在他,是極少會發生的事……

有些事,有些人,隻能經曆過一次的,唐蜜在海邊這一夜,苦不堪言,一是深受蚊蟲叮咬之苦,二是一夜被那些回憶折騰得又是自責又是懊惱。

第二天醒來,程姿是精氣神實足,再看唐蜜,大眼睛下一圈的黑眼圈,臉上竟出現了兩個又紅又腫的包。胳膊上腿上也有,奇癢無比,若不是怕感染,她恨不得撓破了。

“咦,我怎麽都沒有被咬,感覺睡著後,並沒有蚊子了啊?”程姿奇怪的說道。

唐蜜恨的拿眼睛瞪她:“我都給你當避雷針了,蚊子隻咬我,不咬你!”

程姿見唐蜜一邊說,一邊用指甲按著她自己的胳膊上的包,不敢撓,隻能這樣解癢,她笑著摟住了唐蜜:“沒辦法,蚊子也愛美女喲,再說了,誰讓你叫唐蜜,你的血想必也是比別人甜的,蚊子隻喜歡吸你的血!”

第二天的行程是遊覽海邊一個小島,坐遊輪到島上要四十多分鍾,小島前幾年才開發出來的,原來島上沒有電,隻有二十幾戶人家,生活極原生態,島上生物還保持著原生態,植被極厚密,幾年前,被旅遊局的人相中,政府搭台,先後有社會人士出資給小島拉了電,修了公路,但為了保持其原生態,每年隻在六月到十月間對遊人開放,島上還有一座依地勢而建的廟宇,傳說是當年闖王李自民兵敗之後,逃遁隱世的地方。

在去往小島的中途,還有一座私人島嶼,路過的時候,導遊就解說著:“大家右手邊這個島,雖然沒有我們即將去的辛嵐島麵積大,但據說上麵更漂亮,建了別墅,還有鹿園,當然,最多的還有蛇,海邊還能捕螃蟹,這都是去過的人回來傳說的,因為它是被個人買去的,如果說這個人,大家一定是聽說過的,薑氏的少主……”

一陣的嘩然,好多人跑到那一邊去拍照,船離小島很近的駛過去,隱隱見島上的亭台樓榭,果然很是蓬萊仙境一樣的。

唐蜜低著頭,程姿的手緊緊的握了下她:“沒事吧?”

“啊?”唐蜜抬頭,看著程姿。

程姿笑道:“看你心事沉沉的,沒事吧?”

“當然沒事了!”唐蜜嘻嘻一笑。

在小島上遊玩了半天,大家都拍照留念,還拿出公司的大旗照了集體照,回程的路上,好多的人都累壞了,就在這時,卻聽到一陣強烈的馬達聲,有人叫著:“看,看,快艇……”

那個導遊小妹妹也看過去,然後不無羨慕的說道:“啊啊,你們看的,就是薑少的船啊,喲,真的是他,看,站著開艇的就是他,他身邊的,嗬嗬,太遠了,看不清楚,不知道哪個美女?”

有人猜是周海蓉,有人猜是某某某,唐蜜看過去,薑浩辰她還是認得出來的,雖然戴著大大的墨鏡,但身姿遠遠的也看得出來,近了,唇抿著,手用力的扳著操縱杆,一邊的美女則驕傲的昂著頭,單手壓著大帽子,露出她的臉來。

眾人皆驚叫著:“真是周海蓉……”

大小也算是明星,他們叫著她的名字,那女人傲慢的揚著下巴,拋了個哂笑過來。

不過是片刻的事,那艇就過去了,不知道為什麽,來時並沒有事的唐蜜,這時卻暈起船來了,她捂著要吐的嘴,跑到了船上的衛生間那裏,彎著身子,在水池裏幹嘔了半天。

直到上了岸,唐蜜的樣子還很難看,程姿隻簡單的和宋亞綸打個招呼,就開車將唐蜜拉到了醫院。

說是腸胃性的感冒,許是這兩天在海邊吃了不衛生的東西,打了針吊瓶,到了晚上才回了家。

程姿見她這個樣子,就舍不得說她了,但與她相處這麽久,做閨蜜也這麽久,自然知道她這場病,來得並不蹊蹺,那個渣男還有什麽可留戀的,枉唐蜜愛他這麽久。

可是,有些話,還是不捅破的好,程姿選擇了緘口。

周一上班的時候,唐蜜被組長嚴婷婷叫到辦公室裏去。

“宋少缺個秘書,已經很久了,早上開會時,人事部又提議了,我說要你去,宋少也同意了,你收拾下東西,去十五樓吧!”嚴婷婷笑道。

“什麽?”唐蜜愣了下。

“別說你不願意,組裏好多女孩子,可都覬覦那個位置好久了,把你放走我還有點舍不得的,你泡咖啡還真是一流的!”嚴婷婷說道,不過,小王助理透過的意思裏,就是宋少是中意唐蜜的。

所以,唐蜜在這一天,稀裏糊塗的就提前轉為正式員工,而且直升到了經理室,給大老板做起了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