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_第二十六章 溶金碎玉重檢點(二)
平宗一把扣住她的腰,把她摟在身前,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下身起了反應的地方,笑著問:“你是故意想讓我再來一輪吧?”
葉初雪低頭看了一眼,抬眼一笑,眼角唇邊盡是譏諷:“我又什麽時候怕過你?”
她嘴上雖然不肯認輸,心中的挫敗並不比剛才在床上時平宗的少。
他就是想讓她明白,以她的表現,能有如今在他羽翼下的安穩日子,全是他的恩賜。葉初雪全然領會他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卻無奈地隻得承認他有資格讓她這麽想。
平宗看出她的不甘心與無奈,她低垂的眼皮下,睫毛微微顫動,額頭飽滿光潔。她雖然低眉垂首,卻一點兒也沒有服順的意思,反倒挺得筆直的腰和緊繃著的下頜都顯出了她心中不可摧折的高傲。
幾乎是靈光閃動,平宗突然明白了她遙不可及的原因,於是捏著下巴讓她看著自己,撥開領口指著自己肩膀下麵那個傷痕問:“知道這是哪兒來的嗎?”
葉初雪不解地搖了搖頭,乖巧地不吭聲。
他卻看破了她的偽裝,看出她眼中的戒備,嗬嗬笑了起來:“這是被狼咬的。”
葉初雪一驚,在能夠控製自己的表情之前,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手指落在了那個疤痕上麵。終於,長久的沉默後,她願意與他正常交流:“怎麽回事兒?”
他笑起來,指著傷疤說:“你親親它,我就告訴你。”
她轉身拉開兩人的距離:“你不是都要走了嗎?又在這裏跟我耗什麽?”
平宗趕在她走遠之前拽住她,把她拖進懷裏:“我人都來了,還差這點兒時間嗎?你要真不感興趣,我自然就走。”
葉初雪抬頭皺眉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任性不聽話的孩子,然後用一種安撫的神情,過去在他的傷疤上親了一下,問:“這下可以說了吧?”
他笑起來。她言不由衷的順從總是能讓他產生一種源於任性得來的滿足感。他把她拉到床邊。一邊從地上一件件撿起兩人丟棄的衣服,一邊娓娓道來:“我們丁零男兒從小要養狼,你知道吧?”
“聽說過。”他隻穿了一件中衣,露出光滑緊繃的臀部,和肌肉有力虯結的大腿,腿型修長,站在那裏仿佛神話中遠古開天辟地的神祗。葉初雪目不轉睛地看著,不得不在心中承認,這是她見過最健美有力的身體。
他似乎知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轉身對上她的眼睛,目光中全是不懷好意的調笑,口中卻是一本正經:“小孩子哪裏分得清狼和狗,從小親密無間,就像是最好的朋友。就算兄長大人警告說不要太信任那小東西,但一起時間久了總是有感情。我的那頭狼叫……”
他的話沒說完,她已經接了下去,“叫赫勒敦。”
他一怔,隨即想起來,笑道:“是了,咱們在長樂驛的時候,你就說過這個名字。”
那是最初那一夜後的清晨,她在歡愛後聲稱要去嫁人,平宗將她送上來迎接的馬車,兩人即將分離的時候,她突然說出了這個名字:“赫勒敦。”
他苦笑了一下,一邊為她穿上訶子一邊回憶:“你當時是為了給我留下印象,怕我不去找你?”此時回想往事,頗有些上一世的感覺,他當日就覺得能說出這個名字的人,應該對他十分熟悉。他一時想不透她的來曆,卻有種奇異的熟悉感。而一切迷霧都在知道她身份的那一瞬間全部消弭。
“你對我不也什麽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起來,繼續說:“沒錯,就是赫勒敦,我的小狼,我最早的朋友。”他頓了頓,修正了自己的話:“我以為它是我的朋友。”
“結果它咬了你一口?”
“所以你看,人有時候會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把敵人當做朋友去信任,這樣的錯誤我也犯過。但人不能因為被狼咬過一次,就永遠把自己包裹起來,不去信任別人,不懂得全心付托,隻能一個人孤獨地累死。這肯定不是你想要的結局。”
葉初雪眨了眨眼睛,唇邊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譏諷神色來,“你是說,我雖然被狼咬過,但還是可以信任你,因為你隻是外表像狼,實際上是隻忠犬?”
他愣了一下,被她惡意無聊的嘲諷逗笑了,拍拍她的臉,“我隻是想說,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你得明白這個道理。”
她低頭不再說話,任由他反過來為她將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直到他打開門要離開,葉初雪突然問:“如果你再次麵對赫勒敦,是會把它當敵人還是當朋友?”
平宗停下腳步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可能。赫勒敦已經死了。我們再也不會重逢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傷感和惆悵,讓葉初雪不禁一怔。她從未見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起過任何一個人。
看著他大步離開,周圍山間樹影中隱隱綽綽有不少人跟著他離去。葉初雪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說:“你自己都不信任,又讓別人怎麽安心?”她停了一會兒,露出玩味的笑容:“沒想到他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一隻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