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第90章 眠花坊
柳令春別有深意地看了慕雲霄一眼，今天從門口開始他就舉止異樣，到底是為什麽？
“你們兩個再爭論也沒用，這事兒，還得顧兄自己說了算。今息，你怎麽看？”
袁青山一句話，將問題又扔回給顧今息。
顧今息這次從這句震撼的話中回過神來，若不是她確定沒有露出什麽大的紕漏，都要以為柳令春已經知道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了！
思慮再三，顧今息還是點了點頭。
“我可以接受這個計劃，但是，我要求單獨行動，隻能由我自己前往！”
“不行！”
這次輪到柳令春沉著臉拒絕了。
顧今息一笑，道：“柳兄，你先別急著說‘不行’，你讓青山和雲霄看看，你這人高馬大的，不比我天生瘦弱，如何扮得了女子？到時候露出馬腳，豈不是拖了我的後腿？”
“嘖嘖，”袁青山當即怪笑幾聲，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柳令春幾眼，不客氣地拆台道，“柳兄啊，人家今息說的也有道理。你這副身板兒，一看就是男子骨架，女兒家哪裏有這副樣子的？”
“不行！太危險了！”慕雲霄再次提了反對意見。
“我說慕兄，你也太多慮了吧，怎麽瞻前顧後的？今息又不是真的是個女子！”
慕雲霄心裏苦笑，暗道她可不就真的是個女子嗎？隻是這話卻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隻能繃緊了臉色，緘默不語。
柳令春則是心情複雜，他沒想到顧今息會如此反應，計劃被打亂，當即有些失了分寸。
讓顧今息單獨留在這種煙花之地，他是絕對不答應的，更何況這裏此刻危險重重，仇敵遍布，他怎麽可能將顧今息孤身留在這兒？但是顧今息的理由同樣完美，讓他無從辯駁。既然如此……
“絕不能讓你自己單獨留在這兒，太危險了！”柳令春堅決地開口，見顧今息似乎欲辯駁什麽，忙將接下來的話脫口而出，“但你說的在理，如此，我們就各退一步。我混入龜公之中，伺機而動；你則按原計劃行事，如此也算是彼此有個照應。”
慕雲霄雖然對顧今息扮女裝一事有所猶豫，但是此刻再提反對意見，明顯已經是很不合適的了，無奈之下，也隻好保持沉默，端看顧今息自己的抉擇了。
隻是……
慕雲霄暗中注意上了柳令春，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怎麽看都不像是僅僅單純為了查案這個目的。這個柳令春，到底在打著什麽主意？
幾人暗下的心思，顧今息此刻可沒有時間顧及，今晚一係列措手不及的安排，已經將她的全部心神占據。
原本是希望柳令春能夠遠離，免得出了什麽差錯。畢竟自己一個貨真價實的女子玩什麽“女扮男裝”，實在是太容易露出破綻。在柳令春這麽一位神探身邊，她不得不謹慎以待。
可惜功虧一簣，如今又該如何是好？
正當顧今息猶豫不決之際，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傳來。
幾人當即提起警惕，對視一眼，柳令春開口問道：“誰？”
門外嘈雜的聲音夾雜著一個諂媚的男聲傳來：“小的是來給各位爺送酒的。”
“酒？”柳令春皺眉，望向袁青山和慕雲霄。二人皆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點過任何酒水。
柳令春朗聲回絕道：“我們沒有點過酒水，你送錯了。”
門外的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接著道：“沒送錯沒送錯，這酒水是本店免費送給各位爺的，是自製的桃花酒，包您喝了官運亨通，財路順暢……”
還未等他說完，柳令春臉色大變，驟然起身，刷的拉開門。
門口一龜公打扮的男子也不驚，隻哂笑著問道：“大爺，免費的酒水，您要嗎？”
柳令春上下打量了男子幾眼，讓開身子，道：“拿進來吧。”
“好嘞！”男子應了一聲，提溜著酒水就進了屋。
等到柳令春帶上房門重新坐定的時候，眾人才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柳令春，等著他的解釋。
柳令春一笑，對那送酒水的龜公笑道：“好小子，扮得可夠像的，我險些都沒認出你來！”
那人聽了此話，笑著回道：“大人謬讚，屬下愧不敢當。”
話雖如此，可他神色之間卻沒有半分“愧不敢當”的樣子。
“柳兄，這位是……”
柳令春這才對眾人解釋道：“這位是我手下負責偵查的得力幹將，這次的案子幹係重大，也隻有他親自潛伏進來，我才能放心。明日我們的安排，還要多多仰仗你了！”
最後一句，正是對這男子說的。
“沒問題！”
此刻的男子卸下了方才諂媚的麵具，隻讓人覺得神色飛揚。細微表情變動，讓同樣的笑容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果真是個中高手！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顧今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人兒，有些好奇地問道。
“大人客氣了，叫我小楊就好。”
“你們可別小看了他，這可是一隻披著羊皮的餓狼啊。”柳令春見眾人已經打過招呼，笑著開了句玩笑，趁男子回嘴之前，接過了話題問道：“怎樣，明日的事兒，打探得如何了？”
說到此事兒，男子也嚴肅了起來，有些挫敗地搖了搖頭：“我始終沒能探到明日要來的究竟是誰，隻得到一點兒，明天正午工字廳，那人會準時親自前來！”
柳令春與顧今息對視一眼，消息與他們收到的一樣！
“既然如此，可都安排好了？”
男子點頭：“放心，我都已經部署好了。”
柳令春拍了拍小楊的肩膀：“辛苦了，兄弟。”
小楊一笑，道：“說這些做什麽？好了，時間緊迫，我不能多待，這就要走了，你們自行小心！”
說著端起盤子放下酒杯，起身之時已經又是那個諂媚的龜公了……
等到男子退出了房間，柳令春挑眉，對顧今息道：“如何，萬事俱備，之前咱們這個東風，顧兄可想好了？”
見柳令春已經布置到如此地步，顧今息也隻好點頭應了下來。
隻是這一日一夜要如何不漏破綻……顧今息歎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終究柳令春不能時刻和自己在一起，隻要注意一些，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的！
眠花坊裏，幾人密謀著敲定了明日的捉賊大計。皇宮之中，李公公和曉春也終於在忍耐到達極點之前，等到了暗衛的消息。
“屬下見過首領，見過李公公。”
“快起來。駙馬如今在何處？可還安全？”李公公按捺不住，一見到這來回話的暗衛，當即連聲問道。
“如何？”
曉春麵色不動地冷聲問著，暗中繃緊了身體——這是緊張的表現。
“駙馬現在由我們的人守著，很安全。隻是……”
聽到“安全”兩個字，李公公這才鬆了一口氣，可後麵還有“隻是”，這一口氣當即又提了起來。
“隻是什麽？”
“說！”
兩人疊聲催促著。
暗衛低下頭，回道：“隻是駙馬爺如今在……在眠花坊！”
“什麽！”李公公沒忍住，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就要向後倒去。
我的小祖宗啊，你怎麽去了那個地兒了？這要是讓陛下知道，還不得把你禁足禁到死啊！
曉春反應極快地扶住了李公公，自己卻也同樣有些頭痛。
這位駙馬爺，真的是他見過最能闖禍、最知道如何才能惹怒皇上的人了。
曉春沉下臉色，對李公公道：“公公，既然如此，恕我不能再為駙馬爺隱瞞了。”
既然駙馬爺去了那紙醉金迷之地，他是如何也不能再瞞著皇上了。
無奈地長歎一聲，李公公從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瞬間，就知道瞞不住了。如今聽到曉春的話，他也是毫不意外的。
“咱家明白你的苦處，你且去吧，此事確實是不能再隱瞞了。隻是，還望你看在咱家的麵子上，為顧大人遮掩一二。畢竟……皇上待顧大人，始終是不同的！”
曉春聽懂了李公公的言下之意，這是要自己壓下顧今息私自出宮之事，免得罪上加罪，更加觸怒龍顏。
“公公放心，曉春心中有數。”
沒有應下，也沒有拒絕，李公公卻也知道，他如此說，已經是為難曉春了，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隻得點了點頭，眼睜睜看著曉春離開。
如今，也隻能祈禱顧大人自己盡快從那是非之地離開，不要讓皇上太過惱怒才是啊！
李公公為顧今息提心吊膽著，顧今息這兒的局勢也頗為緊張。
幾人所在的包廂，到了後半夜的時辰，突然傳出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驚得門口來回巡邏的護衛連忙踹門衝了進來。
“幹什麽！不準在眠花坊……”
最後的“鬧事”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幾個護衛就愣在了門口，盯著屋內的場景愣了神。
屋內杯盤狼藉，凳子散亂在屋內的各個角落，不久前送來的幾個舞女正抱在一起，蹲在屋內的一角瑟瑟發抖，而那依稀露出來的幾個衣角……這是什麽人被壓在下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