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009 神秘的美人兒
應付完賓客,馮梓君自然更緊張她的小兒子,當扶著綠綾進到幼子房中,竟見他正摟著小妾孫梅玉玩鬧,根本不顧惜手臂上的傷。
馮梓君大惱,上前就一個耳刮子將孫梅玉扇在地上,口中罵道:“寡廉鮮恥的蹄子,剛才怎麽像個死人似的隻會哭?”
此時林飛鳳方與小妾馬氏聽見聲響從側屋閃出,她們正在為丈夫煎藥,見婆婆發怒都規規矩矩立在一邊不敢出聲。孫梅玉則捂著臉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容謀也不敢造次,臉上做出委屈,對母親道:“娘何必怪她,她一個小娘子哪裏經曆過那些。都怪兒子不爭氣,不如……還不如死在外頭,省得惹您生氣。”說著拿自己受了傷的胳膊撒氣。
馮梓君哪裏舍得,上前按住,又疼又氣,口中罵道:“我的小祖宗,你日後可小心點,今日幸而沒撞在你哥哥麵上,倘若叫他知道,你還有幾條活路?娘隻管心疼你,卻也不能拂他的麵子,到底他身上那壓人的官威,叫人喘不過氣來。”
容謀見母親心疼,心中已放下泰半,卻仍作苦惱,歎道:“隻怪我比二哥晚生三年,不然我襲了爵位,也不至於叫娘看他的臉色。”
馮梓君麵上冷冷的,隻道:“那且不至於,到底我是他的娘親,還能不敬我?不過啊……如今他有了媳婦,隻怕早晚要忘了娘的。”說著將幼子摟在懷裏,“還是我的謀兒好,心裏最有為娘了。”
立在邊上的林飛鳳媚眼一翻別過頭去,冷笑著朝馬如惜無奈地聳了聳肩。
容謀則安撫母親,嚴肅道:“娘放心,倘若二哥敢為了媳婦而對您不敬,那我也不顧什麽手足之情,定不饒他。”
馮梓君一番感慨,轉而問媳婦:“大夫怎麽說?”
林飛鳳提神謹慎地答:“大夫說傷了皮肉,沒大礙。養些日子就好,但……”她抬眼看了丈夫,果見他眨了眨眼睛,即刻道,“但大夫說相公他受了驚嚇,這沒十天半個月的靜養,是難去心病的。這些日子,一點刺激都不能承受,不然就要在心裏積一輩子了。”
“這是自然的。”馮梓君蹙眉對綠綾吩咐道,“傳我的話,這一個月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隨便進藕園打擾三少爺休養。”
容謀聞言大喜,坐在母親身後偷笑,朝妻子遞出一個讚賞的眼色。
馮梓君記起什麽,轉身問兒子:“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錢?我常勸你,小賭怡情,不過讓你出去散散心的。如今好,怎麽惹一身債回來?還叫人打傷了!說說是誰打你的,娘一定叫府尹捕了他們先打一頓再過堂審問。連容府的少爺都敢動,還有沒有王法了。”
容謀心中自有謀算,不願將事情鬧大,隻應付道:“也沒多少,娘您先別管,我自有辦法解決。兒子答應了不要你操心,就決計不會要您煩惱,今天這事情純屬意外。”
“我的兒,倘若你二哥他……”馮梓君歎道,“一個娘胎出來的兄弟,怎麽就差那麽多呢!兒啊,你是沒瞧見,你那二嫂人還沒進門,二奶奶的架子已經端起來了,眼裏早就沒我這個婆婆了。隻怕你二哥往後被那佟家女兒捏住了,就更不曉得孝敬娘了。謀兒你可不敢再有閃失,不然娘將來指望誰?”
容謀未說話,卻聽林飛鳳酸溜溜地問:“娘,聽說二嫂的嫁妝裝了十幾口大箱子,堆滿了前院,是不是真的呀?”
綠綾笑道:“三奶奶您是沒瞧見那仗勢,奴婢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箱子。估摸著光做這些箱子就要費不少的錢。還有那箱子上的扣啊鎖啊什麽的,隻怕都是純金做的,被那日頭一照,晃得人眼暈。”
林飛鳳嘖嘖道:“二嫂可真是財大氣粗啊!”
馮梓君幹咳了一聲,冷眼掃過小媳婦,“你不必羨慕,人家什麽出身,你祖上又是什麽德行?”一句話說的林飛鳳飛紅了雙頰,訕訕地垂下頭去。
但老太太還是偏疼三房,不願從此藕園被二房比下去,遂吩咐綠綾,“叫賬房支五百兩銀子給三少爺花銷,他這一身傷病可不要治麽!”說著又囑咐兒子,“手緊一些,別隻顧著亂花,娘還能有多少給你?”
容謀曉得母親對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且嫁入容家幾十年來存了極豐厚的體己,這五百兩銀子足夠普通百姓家裏二十多年的用度,可在母親這裏,隻不過是給自己的一筆零花錢,可見母親的底子有多厚。容謀文不能武不行,身上不過一個虛的候補官銜,每月那點俸祿根本不夠他打牙祭用,若不好好巴結母親這棵搖錢樹,他哪裏能在賭場歡場這般橫行。
於是連連道謝,連連說好話哄得母親高興,一直聊了半日才讓妻子送出門去。
馮梓君挽著小媳婦走了幾步,拉著她的手道:“雖然出身比不過你二嫂,可進了容家的門,你也是堂堂三少奶奶。尊稱她一聲嫂嫂,也沒得處處低她一等。隻要好好照顧你丈夫,娘不會虧待你。”
林飛鳳暗喜,遂欣然應諾,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將相公照顧得妥妥帖帖。
婆媳二人正說著,忽見身穿一襲白紗長裙的女子款款從對麵長廊而過。她臂上挽了紅綠相間的披帛,那大紅大綠本十分俗氣,可襯在女子和她一身白紗之上,竟如此縹緲動人。
幾個跟隨她的小丫頭見了老夫人與少奶奶趕忙停下腳步福身行禮。
女子聽見動靜翩然回身,眸中映出婆媳二人的身影,可卻僅僅微微一點頭,在嘴角扯出極淡的笑,且那笑裏更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情愫。而那一張精致的麵龐,更是妍麗至極,將年輕的三少夫人林飛鳳比得毫無顏色。
馮梓君在袖中握拳,將滿腔恨意壓在咽喉裏,咬牙對一旁的綠綾道:“派人去告訴她,沒事別出來丟人現眼,不要以為我拿她沒轍,不要以為老爺還活著她還能在府裏橫著走,我的耐心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