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_【083】惱怒逼問

在霍明珠同霍老夫人以及俞彤說話時,林如憶與霍懷玉離開了“孝慈軒”,林如憶推說身子乏了,連霍懷玉也不願讓她跟著,獨自一人回了住處“采逸軒”。

恰好碰見霍正德穿戴整齊預備出門,林如憶本就是來堵他的,見狀,冷笑道:“將軍這是要去哪?你彤兒表妹可是醒了。”

霍正德離開“孝慈軒”,本就是為了少費些口舌同這些女子爭執,哪知仍舊躲不過,林如憶竟追上來質問。他了解林如憶的性子,這追問是必然的,可他心裏坦蕩,有什麽可怕的?便嗬斥道:“夫人你說話當注意些分寸,方才在老太太那兒那般言語,若是讓彤兒表妹聽見,日後還如何做人?我霍正德行得正走得直,倒沒什麽不可說的。”

女人一旦不講理起來,抓住的便隻是男人話中的破綻,林如憶聽見霍正德維護俞彤,當下火冒三丈:“是啊!我不講道理不懂分寸,你那個彤兒妹妹倒是受了委屈!霍正德,我同你夫妻十餘載,你竟起了這種心思,對我百般責備起來!”

霍正德的確不願將事鬧大,見林如憶在庭院中便追究起來,他的臉繃不住,怒斥道:“家醜尚且不可外揚,你怎的就能如那些潑婦一般罵了起來?別忘了你是什麽身份!”

霍正德這些年被捧得太高,先後娶了平陽侯府的兩位千金,這種福氣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加上有平陽侯的支持,他的仕途也越走越順,今日之前,從未與林如憶起過衝突,也算是脾氣不錯了。因此,一旦遇上林如憶的蠻不講理,他便不知如何應對,也漸漸開始口不擇言。

“我是潑婦?”林如憶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竟從霍正德的嘴裏聽到這種貶低的詞匯,這是她從前想都不敢去想的。她本覺得沒什麽,即便有俞彤在也構不成什麽威脅,畢竟她與霍正德也算情真意篤,一直以來相敬如賓,怎會被一個小丫頭輕易改變?

可聽見霍正德的這些話,林如憶不得不去懷疑霍正德的心是否已變了,若說霍正德是正人君子,他在她姐姐生下女兒,尚在月子時與她勾搭上,在姐姐重病時讓她懷孕,又該如何解釋?從前霍正德與林如錦也算恩愛夫妻,還不是轉頭就將亡妻丟在了一旁?

如今她林如憶已不再年輕,尤其是跟那些嫩蔥似的小丫頭們比,沒了半點水靈靈,霍正德能不惦記著俞彤?

思及此,林如憶雙眸睜大,三兩步衝到霍正德跟前,逼問道:“霍正德,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看上俞彤那個丫頭了?你這是要順了老太太的意親上加親?!”

霍正德是個以仕途為重的男人,倒真沒有他母親霍老夫人那些兒女心,因此,這逼問讓霍正德很是不悅:“別再胡說,此事到此為止,我不想再從你嘴裏聽到不三不四的話,你好歹是侯府千金,怎的連你姊姊半分懂事也沒學會?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

霍正德真是不會哄人,兩句話句句都戳上了林如憶的脊梁骨,那些狐媚子她不能忍,她的姊姊林如錦同樣是林如憶的魔障,再不能聽人提起,尤其不能從霍正德口中提起。

林如憶幾乎是一瞬間心灰了:“霍正德,做人要講良心,我嫁給你這些年,得到了什麽?你既然惦記著姊姊,為何要與我糾纏?我不過是說些事實,怎的就成了不三不四的話?你心疼你表妹,也不用往我頭上潑糞!”

見林如憶眼眸凶狠,霍正德也覺得有些不對,想息事寧人,便後退一步道:“好,算我方才說錯了,各退一步,你也別鬧了,我說了沒那心思,便是沒有,彤兒表妹是客,母親覺得她可憐才收留她在將軍府住,你若是不喜歡她,便少同她來往便是。左右是我舅舅的女兒,我總不能視而不見。”

霍正德的話有幾分道理,不存在什麽偏袒,林如憶也知曉不該鬧下去,她的心氣兒最大,最見不得在人前丟麵子,一道菩薩處求得的姻緣簽已讓她惱火了半天,再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嘲笑了去。

因此,林如憶忍住暴脾氣,點頭道:“將軍既然說沒有,我便信了你。俗話常說,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們十餘載的夫妻,當是恩情極重的,將軍你記得便好。”

語氣溫柔下來,林如憶甚至還上前去為霍正德整理了一番衣角,這種和睦情景,同方才的劍拔弩張全然不同。

霍正德素來不解風情,但與林如憶這些年的夫妻,裏子麵子都知曉得清楚,見她平靜下來,他也歎了口氣道:“夫人莫要為這些莫須有之事煩憂,軍中尚有公務,為夫先走了。”

“將軍好走。”林如憶目送霍正德離去,心裏的那些盤算卻未曾煙消雲散。她不是林如錦,不會眼看著夫君被奪走,卻隻落得活活氣死的下場,她得在那些小賤人還構不成禍患前,先將她們解決!她林如憶這一生,斷不會容許任何女人來礙她的眼共享她的男人!

這般打算著,林如憶叫來了心腹丫頭采蓮,暗中吩咐道:“你去醫館找孫大夫,為我配一味藥來,這藥須得……”

采蓮聽得有些心驚,卻也不敢違背主子的心意,點頭道:“是,采蓮這就去辦。”

“不必如此匆忙。”林如憶攔住她,想了想,道:“今日孫大夫不是來府中為俞姑娘診治了嗎?你去問問老太太身邊兒的劉嬤嬤,需要些什麽藥,一並抓回來,他日老太太問起,你也好有個障眼法。”

采蓮雖然不明白為何如此,但既然林如憶吩咐,她便照做:“是,采蓮明白了。夫人,您午膳不過用了些湯水,采蓮已命小廚房備下了飯菜,您用些吧。”

林如憶朝屋內的桌子走去,坐下後歎了口氣:“還是我的丫頭懂事,知曉心疼我,無論老太太還是將軍,竟沒一個知冷熱的。”

采蓮不知林如憶因何有此感歎,也不敢隨意插嘴妄加揣測,隻是垂首立在一旁。

……

霍明珠從“孝慈軒”出來時,已近日頭下山了,老太太一早去歇息,便由她在旁陪著俞彤。

一回到沉香苑,素縷憋了好久的話終於如山洪暴發似的湧了出來,她奇怪地問道:“小姐,我一下午站在那兒,竟是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怎的在老太太麵前說老祖宗同你不親呢?若是老祖宗聽見,不知多傷心了。”

素縷心直口快,有疑問便問,她不知霍明珠重生一事,看人的眼光也如同前世的霍明珠般昏昧。霍明珠有些掙紮,不知是否該告知她真相,又擔心害了她。

想起日後定有很多時候會讓素縷更不解,霍明珠想,還是同素縷坦白些許為好,便在素縷進屋後,關上房門,道:“素縷,你既說在我身邊呆了許久,你可曾察覺到回京以來,老太太對我的態度?”

“自然是比不得老祖宗待小姐好,幾次三番地刁難,連我這個下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才說小姐奇怪,怎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老太太分明是對小姐有偏見!”素縷直言不諱道。

素縷的目光從頭到尾不曾躲閃,在霍明珠眼裏,她確是可信任的。

霍明珠再三斟酌,猶豫著道:“素縷,我本也不想這般信口開河,但我畢竟是姓霍,又怎能一生依仗平陽侯府和老祖宗?若想在將軍府呆下去,老太太那兒哪能不討好著些?你想必也瞧見了,即便是嘴上說著疼愛我的母親,一遇到這些事,便再顧不得我的。今日二小姐是何模樣,從護國寺至廟會甚至歸途種種,你也看得清楚,將軍府內,怕是從未有我的一席之地,就連這沉香苑,我唯一能信任的,也隻有你一人罷了。”

見霍明珠說得淒楚,素縷不禁紅了眼眶,心下害怕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從前的你是再不肯計較這些的,哪怕是素縷幾番勸說,你也始終覺得將軍同夫人將小姐你送至邊城,是為了你好……”

霍明珠自嘲一笑,心內泛酸:“那是我傻。”

她的確傻,傻到死了一次才算明白過來。

素縷也被她的悲涼語氣弄得潸然淚下,忙上前握住霍明珠的手,道:“小姐,別難過了,你怎麽想,便怎麽做吧。若是將軍府沒有小姐的一席之地,又不能依仗侯爺和老祖宗,小姐便及早找一位如意郎君,嫁過去之後便諸事不問,清淨得多了!反正,無論身在何處,素縷都是跟著小姐的,小姐在邊城,素縷便在邊城,小姐在將軍府,素縷便在將軍府。”

有此丫頭,夫複何求?

霍明珠難得破涕為笑,擰了擰素縷的臉頰,調笑道:“到哪兒都跟著我?莫不是想將你小姐早早嫁了,好為你也找個婆家啊?”

“小姐,你真是……”素縷氣得跺腳,再不肯饒了霍明珠。

打打鬧鬧一番之後,霍明珠言歸正傳道:“素縷,今日我對你說的,便是日後你要做的。將軍府內沒有我們的一席之地,我們便隻能用些法子去掙來,好歹我仍舊身在將軍府,若是母親一個不高興,將我草草許配人家,我是閨閣中的女兒,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成婚,如何能左右?”

“小姐,方才素縷已說了,你怎麽想,素縷便怎麽做。素縷雖蠢笨,但還不至於賣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