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6章 一百塊都沒有?

看見她過來了,垂著腦袋,一副認錯的姿態擺的十足。

吃煎餅果子的那位爺從鼻尖兒冷哼一聲,“上來!”

“哦。”

海心心剛一坐穩,眼前就是一黑。下意識的伸手橫在臉前,熱的,有點燙手。

一看,哭笑不得到了極點。

“爺,謝謝您。”

難為他鬧別扭的時候還不忘了也給她買個煎餅果子填飽肚子。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海心心又瞅了一眼他,確認了,這位爺還真就是在鬧別扭呢!

個小肚雞腸的老男人!

哼!

不理他,抱著煎餅果子啃的起勁兒呢。那位爺忽然伸手,劈手奪下了她啃了一半的煎餅果子,順手就扔了出去。

海心心眼睜睜看著她的煎餅果子,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姿態,落入了飛馳而過的垃圾桶裏。

如果不是還餓著肚子,她一定拍手叫好。在高速行駛的越野車上,還能準確無誤的將煎餅果子投入馬路邊上的垃圾桶裏,忒厲害了!

可她現在餓著肚子,所以她忍了忍,愣是一個字都沒說。

姓裴的就是見不得她舒坦!

狹隘著呢!

裴翩皇瞧著二郎腿斜睨她,“至於麽,為了一個破煎餅果子生氣。”

“不至於嗎?”

“墊墊肚子得了,那玩意兒是人吃的麽。”

海心心翻了個白眼,大大的白眼。

不是人吃的,這位爺吃的一幹二淨,連渣子都不剩?

“大勇,下車!”

“得嘞!”

裴翩皇一聲令下,明令禁止。

高大勇同誌下一秒就下了車。

望著開車的男人,海心心忍不住問道:“爺,這在高速公路上呢,您讓勇哥怎麽回去?”

“兩條腿。”

“這麽遠?!”

“嗬!海小妞兒,你把高大勇當什麽了?”望著方向盤的男人麵無表情,“他是MI6的魔鬼教官!”

默了默,海心心把‘保姆兼司機’這五個字給吞了回去。

她怎麽能忘了這些東西呢。

不該忘的。

不能因為勇哥跟她嬉皮笑臉,她就忘了勇哥是誰身邊的人。

她更不該因為姓裴的對她好了那麽三分,就忘記了這男人的血腥手段。

越野車,趁著微亮的初晨,一路向東疾馳。

應該是東吧?

海心心是個路癡,不太確定。

京城的天,總是霧蒙蒙的,看上去朦朧極了。不過,一點都不如夢似幻,因為那玩意兒叫霧霾!

可越野車越疾馳,天空越透亮。

海心心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如此清澈的天空了。

忍不住問他,“爺,咱們上哪兒去?”

“吃早飯!”

裴皇爺的吃早飯,果然不同凡響,開車兩個半小時去吃一頓早點。

嗬嗬,他的腦回路她不懂!

不過海心心是真的沒有料到,他竟然也會去吃早市的路邊攤。

八點剛過半,正是早晨裏最熱鬧的時間。並不寬敞的小巷子兩邊,熙熙攘攘都是人。而且大半,都是年紀偏大的行人。耳邊的口音,十分陌生。不是滿口兒化音的京腔,還讓她微微有些不適應。

裴皇爺不打折扣的高富帥,別的不說,就他這身高,往那一佇,便是鶴立雞群的醒目。再加上他這張俊臉,得了,滿街道行人就剩下光看他了。

可這位爺從來都不是個會在意旁人目光的人。或者說,他目中無人,根本看不見人家的目光。

“不餓了?”裴翩皇嗤笑,“剛才你不是還為了半個煎餅果子跟爺置氣麽。”

望著眼前各色的當地小吃——

狗不理包子、耳朵炸煎包、18街麻花、蜜麻花、糕幹、棒槌果子、貼餑餑熬小魚、白記餃子、糖炒栗子、再配上一碗茶湯。

他竟是挨個都點了一個遍。

海心心是越發摸不清這位爺的腦回路了。

旁邊,是位大娘賣水果的地攤,古董模樣的音響裏,正失真的播放著廣場舞名曲——

最炫民族風。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麽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麽樣的歌聲才是最!自!在!

……

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嘿,留下來!

耳邊是漫天叫嚷還價與討價的聲音,周圍是辛苦討生活的人們,對麵,是手握重權的裴皇爺,眼前這特接地氣兒的一幕,讓海心心有點恍若隔世。

有病啊他,開幾個小時車就為了逛一回早市?

果然,姓裴的行事沒人能猜得透。

“真不吃?”

碟子裏的食物,已經沒了一大半。

“爺吃的開心就好。”

裴翩皇給她碗碟裏夾了一筷子耳朵炸煎包,“嚐嚐!”

已經能從他一個細微的表情、尾音猜出他此刻心情的海心心在心裏默默的判斷,命令式的語氣。

必須得吃。

一路的疾馳讓她沒什麽胃口,隻能小口小口的啜著。看上去忒文氣,也忒矯情。

“吃不下就喝點!”

煎包被他一筷子夾走放心自己的嘴裏,麵前又橫了一碗茶湯。

熱乎乎的,還冒著白氣兒。

海心心實在忍不下去了,筷子一拍,“爺,您到底想幹什麽!”

她吼,男人聲音更大,“媽的,吃早飯你看不懂啊!”

“開幾個小時車就為了吃頓早餐?”海心心冷哼,“您是這麽遊手好閑的公子哥?”

“不是。”裴翩皇回答的迅速又果決,“但爺哄媳婦兒高興,有問題?”

深吸一口氣,海心心生生壓下了殺人的衝動,“爺,您不是周幽王,我也不是褒姒。您犯不著幹烽火戲諸候的事兒!”

最重要的是,他幹的這事兒,她不高興,一點都不高興!

裴翩皇一聽,眉尾一揚,樂了。

“傻不傻?帶你吃頓早餐還就他媽的烽火戲諸候了?海小妞兒,你能有點出息麽?”

“什麽出息?”

裴翩皇沒搭理她,筷子一拍,招招手喚來老板,“算賬。”

“一百零七,算您一百整數!”

“海小妞兒,掏錢。”

“啥?!”

“吃飯不掏錢,你想吃霸王餐?”

海心心徹底淩亂了。

感情這位爺說要哄她開心,還得她自己買單結賬?

老板的眼神兒在他倆中間亂打轉兒,那眼神瞅著就不對勁兒。

海心心捏了捏拳頭,從牙縫中逼出一句話,“爺,我沒帶錢包!”

裴皇爺眼尾挑開:“一百塊錢都沒?”

“爺,您甭跟我開玩笑了。”海心心都快哭了,“我出門的時候哪兒知道您要吃飯?真的一毛錢都沒有!”

“海小妞兒。”

“嗯?”

“爺出門從不帶錢。”

“……”

“所以,跑!”

話音沒落,那位爺拽著她的手腕子就跑。

不但她懵逼了,估計老板也懵逼了。

被他拉著跑了好一陣子,才聽到身後有老板罵罵咧咧的叫罵聲。

人群太多,跑不開。

眼看她就要被老板抓到了,或許是嫌她跑的太慢了,這位爺直接打橫把她抱在懷中,靈巧的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眨眼間,就把老板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望著他線條弧度淩厲的下巴,海心心緩了十來分鍾才認清楚現實——

裴皇爺拉著她吃了一頓霸王餐!

價值一百塊錢的霸王餐?

夭壽了……

裴皇爺吃霸王餐了!

站在試驗台後邊,手裏邊拿著瓶瓶罐罐,海心心維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昨天吃了霸王餐,姓裴的把車鑰匙往她手裏一塞,又把她往越野車裏一丟。

扔下一句,“不認路就問!”

然後,就走了,走了……

真的走了!

任由她目瞪口呆的在越野車裏愣神好半天,姓裴的也沒回來!

一路開車回來,她把姓裴的罵了個體無完膚。可姓裴的鬧這麽一出是什麽情況,她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莫名其妙的拉著她去吃了頓莫名其妙的霸王餐,莫名其妙的把她丟下自己不知道上哪兒玩去了。

裴皇爺到底鬧哪樣?

有病!

得治!

她恨得牙根癢癢,可根本於事無補。那位爺心裏想什麽,打什麽注意,她一概不明!

從第一次見他,她就沒讀懂過他。到了現在,兩個人已經領了結婚證,這情況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裴皇爺行事做事,永遠詭譎的透著詭異!

“師父,您別呲牙咧嘴了,看著就滲人。”小助手抖了抖眉毛,哭喪著小臉兒。

海心心回神,嘴角一勾,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滲人嗎?”

“師父,有人找您!”說完,小助手便逃之夭夭了。

抬眼,便撞進林安寧那透著觀察琢磨的眼神裏,心尖兒一顫,連忙斂盡了情緒。

林醫生的眼睛可不是開玩笑,那是可以把她分析透透徹徹的透視眼!

“有心事?”林安寧優優雅雅的坐在高腳椅上,明亮的眼睛特討厭。

“林醫生,你把你觀察人的習慣改一改,或許就能嫁出去了。”

“海小幺,戳我痛處,正好代表了你心虛。當一個人不想談論某件事的時候,他就會戳對方的痛處,借對方失神的機會,躲避話題。”

有一個學心理的朋友,真不是什麽好事。海心心感歎了幾萬遍這件事,卻也無可奈何。活了二十來年,唯一的朋友,就這麽舍棄了,她也舍不得。心裏更煩躁了,“林醫生妙手回春,患者都排隊到八達嶺長城底下了,抽空來我這兒,有何指教?”

用詼諧的打趣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亂如麻。

“我來給你治病。愁眉不展、嘴角下繃、眼神渙散。海小幺,你病的不輕。而我是一位專業的心理醫師,你有話但說無妨。”

“……”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林醫生收費太高,我付不起。”

林安寧勾唇淺笑,“醫者不自醫,你的心病,我治不了。我給你介紹我師兄吧,咱們倆太熟我不好下手。”

林安寧的師兄……?

海心心徹底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