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九章 決定
大夫說那刀子好在沒有刺進心窩裏去，差了那麽一點兒，不然真的沒命了。
“是屬下無能，讓人傷害了小姐，屬下慚愧……”默音是真的對這事很介意，對方功力並不比他強多少，但他卻敵不過。
郝雪笑了笑，在默音床旁坐下，“不必在意，誰沒失敗過，這事是我惹過來的，讓大家因為我受害，真是抱歉。”
郝雪想，她要是早把左鳴泉的事跟水無雨說了，沒有接近左鳴泉，沒有收下他的花束，就沒什麽事了。小稻子的麻煩沒了，她自己又招來了一樁，這不是自找虐嗎？怪她為一束鮮花給迷惑了眼。
“以前沒有問，是不想去了解一些無關我的事，那也是默音的隱私，現在我想知道，默音為何要在那個地方呆著，依默音的身手，隨時都可以離開，卻為何讓自己受那些苦，我想知道默音是怎麽過來的……若默音不想說沒有關係。”
郝雪邊給自己倒了茶水，把默音涼的也換掉，淡淡說著，終於能好好喝口茶給自己壓壓驚了。郝雪知道，經過這件事，她身邊現在的一切都將會改變。
默音沉默半響，才道：“我是他國奸細，在燕起國皇宮潛伏幾年了，從燕起現任皇帝上位時進去的。那時燕起內戰動蕩不安，是潛入的最好機會。半年前我暴露了身份便逃了出來，為了不暴露我身後的主人，我身上並沒有任何能顯示我身份的東西，燕起皇帝並不知道我是誰派來的。我出逃時受重傷在皇城中暈倒，被人救了……成為那人的奴，因受重傷身子虛弱隻能勉強活下來，動不了武，但我感激前主人救我一命因此使我逃離了皇宮的追捕，對他唯命是從，沒有半點抗意……後來隨著以前主人離開皇城，顛沛流離了幾個月來到嶺北城，以前的主人膩了，就把我賣了，也不知是不是解脫了……”
郝雪想，人伢子說的那個有施虐興趣愛好的主人就是這個主人吧。
“因是奴的身份，我的傷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恢複得很慢，進入那個人伢子窩後不久我就想要想辦法脫身，但又有人買我了去，我便又遵從新主人的意跟隨他……我那時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忤逆新主人擅自離開……”
郝雪看著默音沒有覺得他可憐，他的遭遇有一部分是他自己造成的，但她了解默音的心情。
默音本身就是聽命於人的奴，被追殺再被人救，心中的仁義道德讓他對救他的人產生了服從的意識，救他的人是他恩人，遵從恩人聽候命令是應該的，默音自然不會想要逃走，若他逃走，這是大不敬，默音骨子裏的下服從上的意識不允許自己這麽做。
後被賣掉，默音終於有了想要自由的念頭，可這時又有了新主人，默音作為一個下人的本分又體現出來了，認為是不應該擅自離開的，畢竟新主人也沒有錯，人家還花錢買了他。
“……之後有一次隨主人去山中打獵，那時我功力已恢複了一些，在山中遇到了大野豬，為了不讓他傷害主人，我殺了它，其中誤傷了主人喜愛的狼狗……主人很生氣，之後讓我跟狼狗同住了五天，給我們絕食，說五天後我們隻能活一個……後來我又被賣回了人伢子那兒了……”
郝雪默默聽著，默音手臂上的牙口傷是狼狗咬的，那人伢子說的默音為主人擋下猛獸攻擊而受的傷，其實是與狼狗同住一窩餓了五天相互殘殺留下的印記。
人伢子說默音太過凶猛主人不喜，才又把他賣掉，其實是默音為活下來傷了人家喜愛的狼狗或者是殺了，人家主人惱怒才又把默音給賣了。
“……我回到人伢子那裏，因身上傷痛又加上每日勞役又過了一些日子身子才好了一些，然後，就遇到了小姐……”
郝雪歎了口氣，這些日子默音都是在傷痛中度過的呀！
“我那時已不再想要不要逃走，竟然覺得，這樣也不錯，不用回去複命回去也許也是個死，不必再顧及那些紛爭，遇到小姐之後，我想要好好留在小姐身邊……”
默音聲音很弱，但郝雪又聽得清清楚楚，好像一個人在寂靜的夜晚在她耳邊輕語一般，平淡地訴說他的孤獨。他沒有國家沒有同伴，流浪在外為奴，每次易主就是一次次從地獄解放出來又再次進入，一身的傷痛無法愈合，心傷，已是麻木。
“默音，現在想要回去複命嗎？”
“……小姐……”默音不知如何回應，說不想，是假的，說想，他又有些不舍得離開。
再次見到那把劍，那把燕起皇宮侍衛的劍，那劍，觸動了默音的心底深處，讓他不得不麵對自己的本身使命，麵對自己的失敗，自己身上的宿命。
“我回不去了，為了不讓我身後的國家暴露，在皇宮時我把專遞消息的信鳥給殺了，不留給燕起一絲線索，邊界一定在通緝我……”
默音隻能在燕起國內藏身，之前在奴隸窩藏得就很好，沒人會打擾，就算被賣掉跟著主人也不會有機會出現在外人眼前，隻能在深宅內的角落裏呆著。
之後跟了郝雪，默音又隱在暗處，沒人認識他，他想，這樣也許很好，對於一個他國的奸細這樣的處境對他是最好的。
“如果能回的去，默音還是希望回去的吧？凡事有始有終，需要了斷的事或許不能了斷，但總得給期待的人一些回應，不管是好是壞，我相信總有人在惦記默音的。”郝雪微笑道。
默音沉默良久，郝雪說的沒錯，他的主人還在等他回音，不管如何，就算回去領死也是應該回去，那是他生長的國家，有他起誓一生都會效忠的主人，回去，是對他的國家他的主人最起碼的尊敬。
默音感激地看向郝雪，眼中又透出一絲不舍，輕輕點了點了頭，如果可以，他想回去。
郝雪給默音喂了口茶潤嗓子，又問：“那怎麽樣默音才能回去？”
“隻要能離開燕起，我就有辦法。”
“默音跟爾宇是同一個地方嗎？”
默音搖搖頭，“不是。”
郝雪點點頭，又慎重道：“默音可是得到了燕起什麽秘密情報？”
若默音得到的情報泄露出去對燕起國不利，郝雪也不會放他離開，不然她不就成罪人了嗎？還背上個叛國者罪名。郝雪沒忘了她現在是燕起國的人，她的身份在津裏屯中，是有親戚在的，要是她做出什麽有害燕起的事，可能被滅九族的。
默音搖搖頭，“還沒有，我當時想看燕起的邊關分局圖，在找到之前被發現了。”
郝雪聽了又覺得自己多此一問，就算默音有得到什麽情報他不說她也不知道不是，而且不管默音有沒有得到什麽情報，她要是助他離開就已經是惹上叛國的罪名了。
現在讓不讓默音離開，就看她自己的意思了。
郝雪歎了口氣，她是想讓默音安然離開的，所以才問這麽多，她心是向著默音的，現在隻有相信默音不會給燕起帶來什麽不測了。
“默音，我幫你離開，你可別把燕起的什麽事給泄露啊！”
默音眼中透出笑意，即使可能會給郝雪帶來危險，她也還是想幫他，他很感激，高興郝雪為他著想。
“小姐請放心，默音不會給小姐帶去困擾的。”
確認默音的安全後，郝雪這才又往爾宇那兒探望去。爾宇沒有醒，臉色變得白了，沒有之前的中毒現象看著順眼多了。爾宇沒受內傷，外傷也是輕微劍傷沒有大礙，就等毒完全清除就好了。
郝雪說會再來探望爾宇就要離開，對方人告訴郝雪，若爾宇醒來會轉到客棧去，又對郝雪好好道了謝。
郝雪出了爾宇房間，在門口頭突然有些暈，身子搖晃感覺就要倒下，送郝雪出來的人趕緊扶住她。
“郝姑娘，你怎麽樣？你好像也受傷了，沒事吧？看過大夫沒有，怎麽說？”
那人也是關心郝雪，爾宇的人對郝雪都有好感，現在又救了他們，他們是尊敬郝雪的。
郝雪手扶著門框定了定，知道是自己被丟的那一下有些問題，腦震蕩是一定有的，她等下得好好去看看大夫。
“沒什麽大事，頭被撞了一下有些痛，問大夫拿藥敷一敷應該就什麽了。”
郝雪定好神便離開，再回去看望連笙時，水無雨在外邊站著，看來是等郝雪。郝雪見水無雨清冷的身影在那兒，見到她也沒有平日裏的暖笑，知道水無雨一定生氣了。
郝雪硬著頭皮快步過去來到他麵前，水無雨不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她，這讓郝雪更加緊張了。
“……無雨，那個我很抱歉……讓笙小姐受傷，等她醒來我一定好好道歉……你不要生氣……是我錯了我不該瞞你……無雨你說句話你這樣我很……”
郝雪尷尬病濃濃，麵對水無雨的冷靜她都不敢看他了，他這樣的不冷不熱的態度比他們第一認識時還要陌生，郝雪心中不禁感到害怕，不知說什麽好，急得都想哭了，聲音愈來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