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有點眼熟
第二天早上，司徒洛的古董店裏。
“也就是說，你連續兩天做了同樣的噩夢夢到同一個男人，醒來後就覺得有人在看著你？”司徒洛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斜眼看著在他對麵頂著兩個熊貓眼滔滔不絕的夏沫。
“可以這樣說吧。”夏沫皺著眉頭，“而且我還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不會是一天沒見想我了，故意編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過來看我吧？”司徒洛眼角彎彎，唇瓣微微翹起一個弧度，向夏沫眨巴了兩下眼，好像在說“我懂得。”。
“我才沒有那麽無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感覺有哪裏不對勁！”夏沫生氣的朝司徒洛咆哮，說完又感覺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司徒洛放下腿，兩隻胳膊搭在大腿上，“首先，我並沒有聞到你身上有血腥氣或是其他什麽危險的味道。”
“其次，我認為你隻是沒有休息好而造成的神經紊亂。不過胡思亂想畢竟是女孩子特有的權利，所以你把這個拿去吧。”司徒洛站起身來，走到一邊嗯櫃台後麵翻箱倒櫃，找出來一個大約有一個關節那麽長的小型圓柱體。通體黃褐色，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這是安神香。你今晚睡前把它點上，放在床邊，它能保證你一夜好眠。”夏沫伸出手接過安神香，略帶不確定地問：“這真的管用？我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它會使你放鬆你的神經，讓你在睡夢中得到最好的休息。即便是做夢，也不會做噩夢的。”司徒洛耐心地解釋道。
“說真的，你覺得我夢裏出現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呢？我總覺得他有點眼熟。”夏沫不甘心地追問司徒洛。
“有可能，是你的夢中情人？或者是什麽跟你有著三世情緣的男神？”司徒洛笑著打趣道，他越來越喜歡看這個蠢女人臉紅了。
“什麽啊！”
晚上，夏沫睡前照例洗了個澡，坐在床邊正在擦頭發，便看到了昨天被她帶回來的小寶。她想了想，了決定還是給小寶也洗個澡。
雖然並沒有必要，她還是調了一下水溫，不冷不熱，溫度適中，接了一盆溫水，小心翼翼地把小寶放了進去。她自己則搬了一個凳子坐在旁邊，一邊拿水輕輕地往小寶身上澆，一邊嘴裏絮絮叨叨：
小寶，我今天去找司徒洛了，那個家夥根本不相信我說的，難道，我真的是沒有休息好出現幻覺了？唉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這些年，你自己過的好嗎？真對不起，我當初把你丟掉了，我應該早一點把你找回來的……
夏沫把小寶洗幹淨了，還拿吹風機慢慢把他吹幹。她將小寶放在自己的腿上看了半天，又從抽屜裏拿出針線，把小寶那半隻掉了的耳朵縫上。她一針一線密密地縫著，針腳整整齊齊，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縫好之後，她把小寶放在床頭。想起司徒洛的安神香，又跑下床去把它從口袋裏翻出來，點上之後放在枕頭邊的床頭櫃上。在床上坐了半天之後，終於下定決心躺下睡覺。
淩晨五點半，司徒洛在睡夢中感覺有什麽人在一直叫他，他煩躁地轉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耳朵，那聲音還是揮之不去。
他猛地睜開眼睛，聽到有人在樓下一直拍門：“砰砰砰！砰砰砰！”堅持不懈的聲音一直持續，大有他不來開門就不會停止的意思。
司徒洛認命地歎了一口氣，隨手拽了一件衣服跑下樓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紅修，她一臉焦急，也顧不上司徒洛的身份了，張嘴第一句話，就讓司徒洛愣住了：
“夏沫出事了。”
“什麽？你怎麽知道？”司徒洛愣了半晌，終於明白過來紅修在說什麽。轉身拿起鑰匙就出了門。
司徒洛開車往夏沫家趕，紅修在一旁解釋道：“我在夏沫身上放了保護符，她一出事我就會得到消息。”
“半個小時前我才得知，夏沫她遇到了危險。我不能確定這次自己可不可以解決，於是就跑去找你。原本是打算碰碰運氣的，沒想到你真的在。”紅修解釋完，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司徒洛。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有什麽東西跟上了她？可我今天上午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啊……”司徒洛越說越沒有底氣，幹脆閉上嘴一言不發，專心開車。
一旁的紅修大氣也不敢出，她能感覺到司徒洛的怒氣正在一點點增加，因為——車速越來越快了。甚至超過了這條路上的限速。
“嘭！”一聲巨大的聲響過後，司徒洛和紅修意外的看到了毫發無損正抱著膝蓋在床上哭的夏沫。
“夏沫？夏沫你怎麽了？”紅修錯愕過後，急忙跑到床邊，上上下下的檢查，看夏沫有沒有哪裏受傷。最後她鬆了一口氣，確定夏沫身上沒有半點傷痕。
“你們怎麽來了？”夏沫終於停止了抽噎，略帶驚訝地看著這兩個人。
“紅修說你有危險，過來找我，我們就一起趕來了。”
“危險？我沒有危險啊。”夏沫吸了吸鼻子，兩眼紅紅地看著司徒洛。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臉紅撲撲的，看著格外可憐。司徒洛不知怎的，看著夏沫這副樣子，心微微疼了一下。連帶著聲音都變溫柔了不少：“那你哭什麽？”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夏沫兩眼茫然的看著床頭上的小寶，慢慢說道：“我都想起來了。”
司徒洛心裏“咯噔”一聲，“你想起什麽了？”
“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夏沫的聲音裏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心疼，“我小的時候在孤兒院，性格一直很內向，沒有人願意跟我玩，還有很多壞孩子欺負我。
後來有一次，我被一個小男生推到了花叢裏，摔破了膝蓋，血流不止。一個人躲在花園的角落裏哭。有一隻貓跳了過來，突然變出了兩顆獠牙，張嘴就要咬我的腿。
這個時候，一個大哥哥出現了，我不知怎麽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就隻看到那個大哥哥滿身是血的躺在一邊，他把小寶交給我，對我說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他會一直陪著我。”夏沫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然後呢？”紅修連忙問道。
“然後，那個大哥哥就消失了。”夏沫停止了抽噎，伸手把小寶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他的頭。
“消失？”
“對，消失了。屍體，血跡，什麽都不見了，一切就像我做的一場夢一樣。甚至過了不久，我漸漸忘記了那天發生的事。但我知道那不是夢，有一個人他犧牲了自己來保護我，並且一直就陪在我的身邊。因為小寶他真實的存在著。”
夏沫的雙眼變得茫然，大大的眼睛裏充滿感傷，她的目光溫柔又眷戀。她呆呆地看著手裏的小寶：“可剛剛，我做了一個夢，我把這一切都想起來了。”
“而現在，那個男人的靈魂就寄宿在這個玩偶上。”司徒洛緊盯著夏沫懷裏的玩偶，語氣肅穆。
“我也感覺到了，”夏沫忽地抬頭，緊緊地盯著司徒洛，那目光裏露出的希翼讓人無法拒絕，“你可以讓他出來見我嗎？”
“我……我盡力就是了。”司徒洛實在不忍拒絕夏沫，可其實夏沫並不知道，把靈魂喚出來可以，但那要花費他好多力氣，而且那靈魂如果不願出來他也沒有辦法。
司徒洛將手放在小寶的頭上，嘴裏默念著什麽。他的手心慢慢溢出白色的光芒，然而過了整整一分鍾，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司徒洛的額頭流出了一點細細密密的汗。
“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吧。”夏沫剛出聲，司徒洛的手就猛地從玩偶頭上移開，他微微喘著氣坐到床旁邊。
“小沫。”一個陌生的聲音出現在房間裏，紅修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四處想望著。最終，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門口站著的一個人影上。
那正是夏沫夢中見到的男人，此刻他的靈魂就現在夏沫眼前。雖然他顯得那麽虛弱，夏沫透過他甚至能看到他身後的所有東西。但他的身影在夏沫眼裏，還是那樣的高大，溫暖，讓人充滿安全感。
“你……”夏沫有滿腔的話要說，一向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急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
“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先聽我說吧。”那鬼魂接著開口，“很多年前，我一睜眼，就看到了這個世界。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我走到有人的地方，發現他們會餓，會死，會哭會笑會傷心，而我什麽都不會，我甚至不能被他們看見。於是我明白了，我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直到我遇見了你，夏沫。你常常一個人待在角落裏，不跟人說話，不跟人打趣，你甚至都很少哭很少笑，我覺得，你跟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樣的。於是我一直待在你身邊，我看著你吃飯睡覺，看著你被其他孩子欺負，我多想為你做些什麽，可我知道，我不能傷害他們。我能感覺到你的孤獨，像我一樣的孤獨，那時候我想，我要是能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就好了。
後來有一天，你又被欺負了，這次甚至受傷流血了。那隻貓妖出現了，它撲向你的那一刻，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為你擋了上去。我把它趕走了，我卻也受了重傷，這時，你才終於能看得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