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寵妃_第七十四章 止於智者

等許昭儀走了,雲岫才怒道:“玉寧,你可不是如此粗心大意的人,怎麽將那被麝香浸泡過的玉簪拿出來?”

玉寧跪下道:“奴婢是替主子著想,趙許兩家聯姻,隻有許昭儀無子,許家才會全力幫襯主子。”

雲岫不由起疑:“你怎麽也會動了這樣心思?可是回趙府時,我爹爹與你談過話?”

玉寧點了點頭,道:“趙老爺也是擔心主子。”

雲岫忍不住責了玉寧一句:“你是我心不在宮中,皇上也對我無意,日後,我也不一定會留在宮中,你何須替我籌謀這些。”

玉寧低著頭道:“奴婢知錯了。”

雲岫小聲的責道:“你日後切莫再做這樣的籌謀了。”

玉寧應下,退了出去。回了宮女住的屋子裏,緲緲已經回來了,見玉寧一臉的不開心,便關心的問了句:“玉寧姐姐這是怎麽了?”

玉寧這才恍然自己的情緒全掛在了臉上,連一向直性子的緲緲都看了出來,趕緊收了神色,笑著道:“被主子訓了兩句,眼下已無事了。西偏殿的那些個宮女太監可還聽話?”

緲緲道勸慰道:“主子的怕是心情不好才說了玉寧姐姐兩句,玉寧姐姐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然後又說起在西偏殿裏的事:“西偏殿裏的那些宮人被我訓過之後,也都老實了些,也就偷偷懶,說說後宮裏的流言,倒不敢生出什麽壞心思來。”

說道這裏,緲緲不由擔心的道:“我今兒悄悄的聽到,宮裏 都在說下毒一事其中另有隱情。”

玉寧不由皺眉,問:“這是哪裏傳出來的流言?”

緲緲道:“應該是從太醫院裏傳出來的,宮女太監們私下一說,這才傳到了咱們長春宮裏。”

玉寧擔憂的道:“恐怕這會子,後宮裏都傳遍了。”想了想,又道:“主子那邊,還是要告訴一聲。”說著,便就要匆匆的出去。

緲緲趕忙叫住她:“玉寧姐姐,眼下這樣晚了,主子估摸著也歇下了,明日再說也不遲,這流言在後宮裏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不急著這一晚。”

玉寧想想也是,便回了屋子裏。錦繡打了熱水進來,三人一人分了些洗了臉和腳便睡下。

第二日,玉寧正要同雲岫說宮裏傳言的事情,月姑姑奉了太後的命請雲岫去慈寧宮一趟。

慈寧宮裏,太後嚴肅的端坐著,皇後也神色凝重的坐在一旁,雲岫立即反應過來事態嚴峻,向太後和皇後請過安後,果然便聽太後道:“最近宮裏傳出下毒一事其中另有隱情,宮女太監私下猜測著說是皇後派人下的毒。”

雲岫立即解釋撇清自己的嫌疑:“臣妾也是有把柄在太後和皇後手中,臣妾絕不會將自己置於這樣的危險之中。”

太後道:“哀家並不是懷疑你,流言是衝太醫院裏傳出的。”轉而向一旁坐著的皇後問道:“太醫院裏可有什麽人是知情的?”

皇後如實的回道:“那毒藥是許太醫配的,伍醫女死了,眼下知道這事的人就隻有許太醫。不過許太醫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替臣妾調理身子,他應該不會將此事抖落出去。”

太後沉下臉色,眼中閃過一絲的寒意,道:“許太醫不能留,皇後心軟,這壞人便讓哀家去當。”

又看向雲岫,道:“這會子怕是這些流言都傳到了皇上耳朵裏,皇上向來能聽得進你說的話,皇上那兒,你想個法子打消皇上的疑心。”

“是,臣妾知道。”雲岫恭敬的應下。

回長春宮的路上,雲岫一直想著應該如何打消李顯瞻對皇後的疑心,直接告訴李顯瞻流言不可信是決然不行的,反而更會引起李顯瞻的懷疑。

第二日就聽聞李顯瞻一臉怒氣的去了坤寧宮,沒一會就怒氣衝衝的出來了,倒是沒聽說有處置坤寧宮裏的人,隻是對六宮說皇後身子病著,不宜在外走動,還是在坤寧宮裏好生養著。如同軟禁。

晌午的時候,宮裏又有人說許太醫今兒一天都未來太醫院,才傳來消息說是昨兒夜裏醉死在花柳街,與皇後被軟禁之事讓宮人們相互傳說,最後竟傳成了皇後派人殺了許太醫滅口。雲岫對宮中流言傳播的速度,不得不歎為觀止。

許太醫一死,定會讓李顯瞻對皇後的疑心更重,皇後出事,必然會牽出玲瓏中毒一事,皇後沒有理由會保雲岫,眼下,雲岫的命可算是與皇後的命綁在一起。

“玉寧!”雲岫對著屋子外喚了一聲。

玉寧聽到,打發了兩個做錯事小宮女走,便趕緊的進了屋子裏,問道:“主子,可有什麽事?”

雲岫急著道:“你想個法子將本宮給自己下毒是為了陷害皇後的流言傳出去,務必要傳得後宮盡知。”

玉寧應下,出了屋子,找了緲緲、錦繡、紅豆及謝全和華良幾人過來,將雲岫的意思說了,讓緲緲先將消息從太醫院傳,錦繡和紅豆負責壽安宮及鹹福宮和永壽宮,玉寧則負責景仁宮周邊的及乾清宮。

話發下去了,幾人雖不明白雲岫的用意,但還是小心謹慎的將這消息傳了出去,不出兩日,宮裏懷疑皇後的流言,立即變成了雲岫給自己下毒陷害皇後的版本。

雲岫去禦花園裏走走,一路上便是有不少的宮女太監指著她悄悄的議論著,雲岫倒也不理會,流言傳得越是沸沸揚揚,她的計謀才算成功。

董貴嬪見著雲岫過來,不懷好意的道:“瑾妃娘娘倒是有些日子沒來禦花園裏走動了,今日不知是哪陣風把瑾妃娘娘吹了過來。”

雲岫笑著道:“不過是幾天沒出來走動,才發覺這宮裏的奴才的膽子見長了不少,竟在背後說起主子的壞話來了?”

董貴嬪話有所指的道:“娘娘也聽說了?不過臣妾覺著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是可憐皇後娘娘身子病著。”

雲岫不與董貴嬪爭辯,見亭子裏還坐著孫言心,便道:“董貴嬪倒是與孫小姐談得來。”

說罷,便上了亭子裏去,孫言心見雲岫過來,趕緊起身行禮請安,她倒沒有像董貴嬪那樣嘲諷雲岫,反而替雲岫說了句話:“傳言不可盡信,瑾妃娘娘不必太在意那些流言。”

雲岫故作感激的道:“孫小姐如此信任本宮,本宮著實感激。”又頭疼的道:“隻是後宮中人並非是所有人都與孫小姐這般明事理,本宮就怕有人偏聽偏信。這一人說,不可信,十人百人千人言,怕是假的也讓人說成了真的,本宮真是擔心傳到皇上耳朵裏。”

說罷,臉上露出幾分擔憂來。

雲岫留心的瞧出孫言心臉上一閃而逝的厭惡之色,這才明白過來孫言心為何會幫襯著她說話,怕是想著讓李顯瞻因此廢了皇後,而孫言心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宮當皇後了。

她倒是想得挺美的!

在禦花園走了會,雲岫又往各宮裏走了一遭,沒想這流言傳得闔宮盡知,慈寧宮、乾清宮都傳了去。雲岫想著,李顯瞻該是要來長春宮了。

才用了晚膳,謝全便急著進屋子裏來說皇上過來了,李顯瞻這些天一直都是陪在玉嬪身邊,此次過來,定是來說流言一事的。

果不其然,李顯瞻進了屋子裏,將屋子裏伺候的人都遣了下去,直接開口道:“宮中有些流言傳得越發的離譜了。”

雲岫笑了聲:“不過是流言罷了,我今日出去走了一遭,也聽到了些,都是些空穴來風的話,不必放在心上。”

李顯瞻麵色沉重的道:“宮中的風氣是該整頓整頓,若非是朕知道此事絕非是你所為,怕是也會被這些流言所惑。流言橫行,後宮嬪妃對你頗有意見,昨兒董貴嬪、麗婕妤、玉嬪、李貴人都在朕耳邊說起你的不是。”

雲岫笑著替李顯瞻沏了杯茶,送過去,道:“皇上可否聽過一句話:流言止於智者。皇上是賢明天子,又豈會為這些流言所惑。既是流言自然不是真的,不過是宮人們飯後閑餘杜撰臆想出來的事,當不得數,我自然也不會去計較。”

李顯瞻點了點頭,讚賞的道:“好在你想得通透。”

雲岫謙虛的道:“既處於高位,我若是不通透些,豈不把自己往死裏作了去,讓這些個奴才引著情緒走。”倏爾,又想了想,道:“宮裏的流言從未停過,前些日子皇上寵愛李貴人時,我還聽到有宮人說李貴人是狐狸精轉世,才會將皇上迷得神魂顛倒,那說得可真是繪聲繪色,我都要信了幾分。”

李顯瞻怒道:“這些個宮人真是膽大妄為!竟到處編排主子的流言!”

雲岫連忙勸道:“皇上息怒。”

李顯瞻想了會子,道:“待皇後身子好了,你便協助皇後好好的整頓下宮裏的這些宮人,朕不想再聽到各種各樣的流言。”

“是。”雲岫鬆了口氣,想是李顯瞻對皇後的疑心也消了。

這會兒,榮公公進來稟道:“皇上,幽蘭軒的環兒姑娘急著要見皇上。”

李顯瞻在屋子裏坐著也無事,思想了一下,便道:“讓她進來吧。”

環兒一進來,便急著道:“皇上,五公主又不舒服了,又哭又鬧,晚上吃的奶都全吐了出來。”

雲岫不由一愣:“惠嘉公主因著早產的緣故一直身子不好,怎麽五公主也是如此,這個月都病了有七八次了吧。”

李顯瞻急著道:“小孩子不同大人,身子弱,容易病。朕這就去幽蘭軒裏看看。”說完,就急忙隨著環兒出了長春宮往幽蘭軒裏去了。

看著李顯瞻離開,雲岫的心越發的悲涼,帝王便是如此,他的心從不屬於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