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寵妃_第五十七章 宮闈秘聞
馬車停在趙府門外,雲岫看著眼前熟悉的府邸,入宮前,她仔仔細細的將這府邸模樣刻在心裏,時刻提醒著自己等出宮時,切莫忘了回來的路,切莫忘了府邸的模樣,爹娘歲月溝壑深刻的臉。
沒有白發蒼蒼,老淚縱橫,歡舞喜悅,趙宏整齊精神的領著一家老小向李顯瞻和雲岫行禮,林素菀依舊溫婉和藹,一臉慈愛的望著雲岫。
最歡喜的人,自然是緲緲。
趙宏引著李顯瞻和雲岫進了府裏,連坐都未坐,李顯瞻便與趙宏、趙雲燁進了書房裏商談要事。
緲緲叨叨絮絮的說著有關趙府的一切,雲岫卻是記憶生疏,記得的隻是大病醒來後趙府凋零敗落的模樣,雲岫進宮,趙宏被放出大牢官居太子太保,趙雲燁升官入京,眼下的趙府相較當年更顯出幾分貴氣來。
緲緲指著院子裏的木馬說著雲岫小時候經常坐在上麵玩,還有院子裏的那口大水缸,緲緲說她剛進趙府的時候,個子小,去舀水一不小心掉進了大水缸了,差點淹死,後來是大少爺聽到她的呼救聲把她從水缸裏撈出來。
雲岫搖搖頭,仍舊沒有半點的印象。
緲緲又喋喋不休的說她們小的時候跟著大少爺放風箏,到荷花池裏捉鯉魚,雲岫教她寫字,趙夫人每月十五帶她們去山上上香,有時還會宿在庵裏。
“小姐,你還記得嗎?沉香庵的儀和師太說你與佛有緣,強留你在庵裏住了一小段時間,讓你每天跟著那些尼姑念經,抄寫佛經。”
雲岫笑道:“難怪我在宮中一直抄寫佛經,原是早先就有這麽個典故在。”
卻對這些事並無記憶。
趙雲燁從書房出來,見雲岫和緲緲在院子裏,聽到她們的說話,便上前安慰了一句:“忘記的事不必執著去記起來,你隻需知道未入宮前,你一直生活得逍遙自在。眼下你已是瑾妃,你抬頭望去的天空,隻有皇宮,以前的事忘了反而好。”語氣中,多添了幾分惆悵與無奈。
從緲緲的歡快裏和哥哥無奈的話語中,雲岫能夠知道自己曾經過得有多自在愜意,爹娘疼愛,哥哥寵溺,緲緲忠心,可入了宮,錦衣玉食,宮娥環繞,卻連看到的天空都隻是重重宮闈裏的一方塊,又談何逍遙自在?
“哥哥說的是。”雲岫笑著道,心裏衍生出洋洋的溫暖來。
雖然趙府的一切,曾經的往事,於雲岫來說陌生的,但是爹娘和哥哥給雲岫的感覺卻是熟悉的。
林素菀到院子裏來招呼著他們進屋子裏用午膳,用過午膳後,趙雲燁陪著李顯瞻在院子裏走動,趙宏叫了雲岫去書房。
“爹爹。”一進書房,雲岫便跪下,“女兒拜見爹爹。”
趙宏急著轉過身將雲岫扶起來,斥責了一句:“眼下你已是天子妃嬪,又豈能隨意下跪。”
雲岫含淚道:“即便再得皇上寵愛,岫兒都是爹爹的女兒,女兒跪爹爹,天經地義。”
趙宏臉色動容,眼下書房裏隻有他與雲岫二人,也不在拘著這份禮數,看著雲岫略顯蒼白的嬌顏歎了一聲:“爹爹雖在外朝也聽說了些你入宮後身子一直不爽朗的事,想你先前身子爽朗,一年都難得見病上一回。”
雲岫道:“太醫說是女兒大病兩年身子一直未恢複,索性養兩年許就好了。”
趙宏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道:“後宮人心複雜,你還是要小心謹慎些,爹爹雖不求得你風光無限,你也要為自己的將來有所打算。皇上子嗣稀薄,你眼下還算得聖心,早日生個皇子才好。”
雲岫神色一怔,臉上悄然爬上一抹羞色,隱晦的道:“孩子的事還得看緣分,爹爹不必替女兒憂心。”
趙宏一歎,臉色越發的沉重,踱步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有件事爹爹憂心啊,大周皇家有祖訓,皇帝大行,嬪妃殉葬。眼下皇上隻有大皇子一個皇子,你若能誕下皇子,這太子之位也未嚐不能爭上一爭。爹爹並非貪圖榮華之人,隻是不忍看著自己的女兒被逼殉葬。”
雲岫心中當然明白,隻是趙宏未免太過未雨綢繆:“皇上身體康健,必能福壽雙全,反觀女兒身子一直不爽朗,還不知能不能有為皇上殉葬的福分,生同衾,死同穴,豈非不是一場浪漫。”
趙宏臉上的愁容並未因雲岫不在意的話有所改變,反而愈加的難看起來,他對窗而立許久,才將那樁多年前就淹埋在宮闈的秘聞道了出來:“早年宮中有秘聞,皇上會在登基十年暴斃而亡,岫兒,你才二十歲,爹爹不忍心看到你二十六歲就殉葬啊!”
這話如一記悶雷驚得雲岫兀的退了幾步,險些沒站穩,她臉上的震驚之色久久未曾散去,緩了好一會兒,才強裝出笑意來:“爹爹,這樣的話哪裏聽來的?”
趙宏的臉上收起悲憤的神色,道:“早年有一道士跟先皇說過一些話,道士所說,如今已一一成真,唯獨待考證的便是這一樁秘聞了。”
想必李顯瞻也是知道這樁有關他的秘聞的,雲岫這才幡然醒悟為何李顯瞻一定要迎孫言心入宮為後,李顯瞻雖愛著孫言心,但還是希望在他死後孫言心可以安好的活著。
能得天子如此真情相待,處心籌謀,孫言心怕是羨煞了天下的女子。
李顯瞻從回廊裏過來,見雲岫臉色凝重的從書房裏出來,問道:“怎這副神色?與你父親談得不開心?”
雲岫趕緊搖了搖頭,擠出一抹笑意來:“皇上多慮了,隻是想到父親年老,我不知何時才能在旁侍奉他老人家。”
李顯瞻念雲岫的孝心,便讓她在趙府住兩日再回宮,李顯瞻則微服私訪,考察了一番百姓民情,當天就回了宮中。
趙府裏,雲岫還未等到李顯瞻宣她回宮的旨意,月姑姑就帶著太後的旨意前來了。
“瑾妃娘娘出宮已有數日,太後娘娘念著瑾妃,這才讓奴婢請瑾妃娘娘回宮。”月姑姑恭敬的道。
雲岫自是知道她離宮的事讓太後不滿意了,這才讓月姑姑來趙府請她回宮,不敢怠慢,趕緊著讓玉寧和緲緲收拾了東西,隨著月姑姑回了宮。
才一回宮,謝全便急著向雲岫稟道:“主子,這幾日宮裏可鬧翻了!”
雲岫點頭明白,又緊著讓緲緲替她梳妝打扮好,特意撿了串從家中帶來的檀香木佛珠送到慈寧宮去。
太後見雲岫過來,臉上的慍色稍稍緩和,疏離的道:“回宮了便好,皇上胡鬧,你不勸著便罷了,還隨著皇上一同出宮。你也身為瑾妃了,若是想家,便讓欽天監挑個好日子,皇上下道恩寵的旨意讓你回府省親未嚐不可,何以要鬧得偷偷摸摸的出宮,像什麽話!”
一聽太後訓斥,雲岫立即跪下悔過:“臣妾知錯,求太後娘娘責罰。”
太後道:“你明白便好,哀家一直誇你聰明伶俐,沒想也犯糊塗。好在你父母尚在京中,你母親又是一品誥命,逢年過節都是進宮請安,你也能見著。後宮裏其他位分低的嬪妃,若非有皇上恩典,怕是此生都難得見上親人一麵。瑾妃,你記著,當了天子妃嬪,便是皇家的人了。”
雲岫恭謹的應道:“是。”
太後讓雲岫起身來,召了月姑姑前來,要去西佛堂誦經禮佛,走到雲岫身邊,雲岫抬手扶著太後,道:“臣妾心中念著太後,特意從家中帶了一串檀香木的佛珠送給太後。”
說罷,接過紅豆手中的佛珠送到太後麵前,太後接下佛珠仔細看了看,滿心喜歡,道:“這佛珠不錯。”
雲岫趕緊的著答道:“早些年臣妾在沉香庵小住,結了佛緣,沉香庵的儀和師太便將這佛珠送給了臣妾。”
太後點頭道:“京中沉香庵算得上有名的庵堂那儀和師太哀家也曾聽聞過,佛法高深。”
見送的這檀香木佛珠得了太後的喜歡,雲岫這才放心下來,送著太後去了西佛堂,雲岫才回了長春宮。
謝全進屋子裏向雲岫稟報這幾日宮裏發生的事。
“林貴人被發現跟侍衛有染,讓皇上給亂棍打死了,張貴人被牽連,貶為了常在,禁足徳儀閣。”
雲岫不由一驚,抬起頭來疑惑的問:“林貴人和張貴人向來安分怕事,皇上待她們也算恩寵,林貴人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謝全道:“李貴人身邊的宮女紅綾無意中撞見林貴人和一個侍衛在禦花園中拉拉扯扯,多留了個心眼,李貴人將這事稟了雲妃娘娘,雲妃娘娘這一查,就查出林貴人與那個侍衛早已有染,從那侍衛的屋子裏搜出林貴人寫的信,還有林貴人的手帕、簪子,林貴人的寢殿裏也搜出了男人的汗巾……”
雲岫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感受著後宮裏的幽冷,林貴人眼下正得皇上寵愛,怎麽會糊塗到與侍衛私通!
玉寧挑開簾子,外頭的光照射到屋子裏頭,雲岫微微睜開眼來,玉寧輕聲的道:“主子,瑞嬪娘娘過來了。”
便見瑞嬪笑盈盈的走了進來,還未說話,雲岫蹙了蹙眉,疑惑的問:“你身上怎這麽重的香味?”
瑞嬪笑著道:“臣妾方才從永壽宮過來,想是永壽宮裏燃的香吧。”
雲岫道了一句:“昭妃宮中點的香越發濃鬱了。”卻未多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