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態_第六十八章 失態
見霍珃的眼睛重新睜開，莫傾城感覺自己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緊的心也跟著慢慢被鬆開了，當霍珃的眼睛完全睜開的時候，她瞥開了目光，像是有點兒羞愧，無地自容。
那一瞬間，她竟然是想殺了他！
這種念頭一直隱藏在她的靈魂裏，前世在戰場上，她就是個殺伐決斷的人，麵對敵人從不留情。這種冷血無情的欲念隨著她回宮之後，才漸漸地收斂起來，但她一直清楚，它從未消失，隻是被藏了起來，直到某個恰當時機，會如毒蛇一樣地猛地竄出來，打的她措手不及。
刺客的血液在湖水中越變越淡，莫傾城能感受到霍珃落在她臉頰上的視線，明明看不見，他到底還在看什麽？她又在怕什麽？
緊了緊手，她移回視線，對上那雙灰蒙蒙的眸子，竟生出一絲古怪的臆想，如果……如果他能看見會……
在那個念頭竄出來之前，莫傾城將它掐斷了，抬眸看了看頭頂波光粼粼，碧綠一片宛若水玉般地湖水，開始思考要怎麽回到湖麵上去。
她不會遊泳，霍珃也不會，沒有東西支撐，他們隻能等死？
眼珠子轉動了一下，莫傾城看向了離他們不遠處的船隻，想著要是有什麽東西能把他們拉過去就好了，正在搜尋周圍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叫聲，接著一根結實的麻繩從船上拋了下來。
“小姐，快拉住！”小環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對著湖麵下喊道，看著水麵漂浮的鮮血，心跟著一抖一抖的，小姐，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丟了手中的寶劍，莫傾城伸手抓住了麻繩，扯了扯，船上的寒星感覺到了動靜，立即開始往回拉。
經過三人的努力，終於把兩人拉上了岸，在浮出水麵的一瞬間，莫傾城放開了霍珃，改為用手拉著他。
“少爺，你沒事吧？”寒星古怪地看了一眼莫傾城，見霍珃虛弱地不能動彈，臉色雪白，而莫傾城的臉色倒是正常的很，目光有些不敢看他家少爺一樣。
難道莫小姐對少爺做了什麽？
心裏這麽想著，當莫傾城調整好心緒準備過來給霍珃把脈的時候，寒星第一反應居然是攔了一下，尷尬了一瞬，才把霍珃的手腕給露了出來，目光擔憂地問道：“二小姐，我家少爺沒事吧？”
鬆開霍珃的手腕，莫傾城搖了搖頭：“你趕緊給他換身幹的衣服吧，他的身體受不得冷！”
叮囑完寒星，莫傾城把目光看向了那兩艘畫舫，湖麵上到處飄散著刺客和侍衛的屍體，榮王的畫舫已經歪了一半，就差沉了下去，梟王的畫舫稍好一些。
刺客已經撤退，侍衛們正在救人。
眸光微微一動，莫傾城正想找莫懷和莫桑，那邊兩人已經從畫舫上走了過來，莫桑的手臂好像受傷了，被莫懷攙扶著，橫在胸前。
“替桑兒看看吧！”莫懷對著莫傾城說了一句，在莫傾城接過莫桑後，走去一邊歇息了，戰鬥了這麽長時間，他的體力也沒了，本就恢複的時間不長，今天又有些體虛了。
莫傾城打量了他一眼，見他還能支撐，和蓮棠扶著莫桑去了裏麵處理傷口。
莫桑的情緒不高，甚至說是有點不在狀態。她掀開她的衣袖，才發現她手臂上的傷口有多深，船上備的東西不全，她也隻能簡單地處理了之後，包紮起來，免得失血過多。
“小姐？”蓮棠輕喚了一聲，莫桑這才有些回過神，看見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怔忡了一瞬，看向蓮棠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這是在霍少爺的畫舫上！”蓮棠擔憂地解釋，一邊扶著莫桑的手臂安慰她：“小姐，已經沒事了！刺客都走了！”
莫桑愣愣地點了點頭，目光掃視了一圈，發現了莫傾城。
“啊嘁！”莫傾城冷的打了個寒戰，小環聽了，忙去向寒星要了件袍子，拿過來給她披上。
等莫桑的狀態逐漸好轉起來，莫傾城才抬步往外走去，出門前，留了一句話：“你手臂上的傷可能會留疤！”
留疤？
莫桑垂下目光看著自己的手臂，這才感覺到了絲絲痛意傳來，記憶好像一瞬間跟著回來了。
當時，她丟下霍珃之後，就準備跑去榮王那裏，沒一會兒，船體就開始晃動，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到榮王身邊。那個時候，她看見一個刺客正要砍中榮王的臂膀，想也沒想，她就衝了過去……
榮王快速伸手攬住莫桑纖細的腰肢，一個飛轉間將刺客踢飛，可是他砍下來的寶劍還是傷到了莫桑的手臂。
眉心一皺，一起一落間，已經帶著莫桑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將她放下後，又迅速地將刺客引開。
後來，後來就是刺客見時機已過，就撤離了，她還來不及到榮王跟前，就被莫懷帶了過來。
“小姐，你怎麽了？傷口很疼嗎？”蓮棠見莫桑一直不出聲，著急起來。
搖了搖頭，莫桑的聲音變得平淡不少：“回府吧！”
莫懷沒有大礙，船隻靠岸後，三人就和霍珃分開，各自回府了。
府內，陳阿嬌聽聞揚子湖出現刺客，登時想到了觀雲寺那一回，知道莫桑也去了觀雲寺，心急如焚地就差直接趕過去了，最後還是被羅媽媽勸住，但是也到了府門口等待。
不多時，看見三人回來，莫桑的手臂抬起橫在腰間，她衣服上鮮紅的血跡刺痛了陳阿嬌的眼，她提起裙裾飛快地衝了過去：“桑兒，我的桑兒，你怎麽樣了？”
扶著莫桑的莫傾城被陳阿嬌擠開，退後了一步，淡淡地看了一眼快要流出淚水來的陳阿嬌，垂下了頭，與莫懷一起侯在一旁。
“桑兒！到底是誰傷了你？你告訴娘親，娘親告訴你父親，一定讓他查清楚這是怎麽回事！”陳阿嬌看著莫桑的手臂，伸出手想看看又怕弄疼了她。
此時，陳阿嬌隻記得擔心莫桑，完全忘了他們還在宰相府門口，身為宰相夫人的她此刻居然在門前抱著女兒哭哭啼啼，不成模樣，哪裏還有點宰相府的主母的端莊風範。
一時，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羅媽媽掃了一眼莫懷和莫傾城，兩人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去，一個臉色蒼白，一個渾身濕透，還披著件男子的外袍，又瞅了兩眼抱著莫桑的陳阿嬌，頓時覺得自家夫人太失態了，忍不住地提醒了一句。
陳阿嬌看了眼周圍，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強撐著，威嚴的目光掃視一圈，領著幾人回了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