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態_第六十六章 遊戲結束
成王是故意的？還是說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匱缺到了箭弦都拉不開的地步？
從麵色上看，他膚色蒼白，唇瓣的顏色偏淺，兩眼微微凹陷，看著沒什麽精神，但是他的頭發卻像是抹了油膏一樣地鉦亮，散發著絲綢一般的絲滑光亮，倒不像是一個身體虛弱的人應該有的狀態，一般的正常人都不可能達到如此，更別說一個身體瘦削的病人了！
莫傾城微微眨了眨眼，拿下頭頂的蘋果，行至霍珃身邊找了個位置，靠著休息。
“表現不錯！”霍珃毫不吝嗇地誇獎了一句。
莫傾城一邊看向拿著弓箭準備的莫桑，一邊拿眼角睨了他一眼，似是而非地說道：“難道你不是瞎子？”瞎子怎麽知道她剛剛的表現怎麽樣？除非……
淡淡的目光飛快地從他身邊的侍衛身上掃過，輕笑了一聲，散發著沒有溫度的冷，被她看了的侍衛禁不住地打了個寒戰，回過神時，卻什麽都沒感覺到，盯著莫傾城看了半晌，覺得不大可能。
霍珃嘴角一直掛著淡笑，聽見她嘴裏發出來的聲音，這笑裏的意味如曇花般一開即失，沒叫人發現。
事實上，莫傾城並不懷疑霍珃能感覺到什麽，眼瞎的人，其他方麵往往會比正常人敏感許多，比如嗅覺、聽覺等，這是柳煙告訴她的，裏麵的原因很複雜，柳煙隻說了是什麽長期鍛煉和大腦注意力、信息處理區域分配有關，總之說了許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她和柳煙會成為好友，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這裏，她們兩人都會醫術，隻不過柳煙的醫術很神秘，和他們這裏的人完全不同，她們會經常在一起討論這些。
摒除柳煙對她做的那些事，她其實也很佩服她這方麵的技藝。
思襯之間，莫桑已經準備完畢，提著弓箭走到了船頭的位置，纖手一隻握弓，一隻拿著箭羽，柔美的麵龐上藏不住地露出幾分緊張，柔和的目光也緊實了幾分，凝眸看著對麵，等著即將站出來頂蘋果的人。
按照遊戲規則，接下來頂蘋果的三個人都有可能，可不知為什麽，莫桑的心房裏那顆心髒卻劇烈地跳動起來，撲通，撲通，一下又一下，沉厚的聲音都蓋過了湖水拍打船隻的聲響，仿佛世界安靜地隻剩下她的心跳。
見對麵莫桑已經做好了準備，裁判正要對著成王出聲，提醒他頂蘋果，梟王突然一笑道：“這次二哥來怎麽樣？”
裁判怔忡了一瞬，剛剛三位王爺商量的結果是三人一個輪回的啊？
似是看懂他的疑惑，梟王說道：“不過是個先後的問題，我們還會欺負了二哥不成？”
一邊說著，梟王已經過去拿了一個蘋果，遞給榮王。榮王麵不改色地接下，站到了指定的位置，將蘋果放在了頭頂，一片冷漠的眸子直視著前方，正好看見莫桑的眼裏。
撲通，撲通……
莫桑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有一瞬她差點忍不住地想要用雙捂住胸口，手上的弓箭提醒了她現在的情況，呼吸越來越急促，她遲疑著不敢抬起手上的箭支。
梟王是故意的吧？莫傾城勾了勾唇角，沒有一點兒打算要出去幫忙的意思，她剛剛頂完蘋果，可是不能去射箭的，莫懷也不行，這回隻能靠她自己了。
她承認她就是在幸災樂禍，有辦法也不會出去幫忙，莫桑對她做的事她可不是不知道，不清楚，這個女人，讓她好好嚐嚐這種滋味兒也不錯。
感覺到身邊的人莫名好起來的心情，霍珃出聲問了侍衛對麵出來的人是誰，得知是榮王時，他笑了笑，似乎明白了莫傾城為什麽高興了，但侍衛卻一陣摸不著頭腦，隻覺身邊的兩個人真是古怪。
微風拂麵而來，莫桑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抬起了手上的弓箭，將箭支架了上去，直到此時她還沒有睜開眼睛，她本來就射不中的，更不能傷了榮王，隻要莫懷射中三次，他們就能贏得。
手掌一鬆，箭支直接掉在了船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不似成王那支沒入湖水中的箭羽發出水花聲，這聲音很清脆，清清楚楚地傳遞到了對麵。
不等眾人說出什麽，莫桑垂下手臂，睜開雙眸，看著對麵的人，幽幽地說道：“我輸了！”從一開始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輸了，輸的徹底，毫無保留地輸給了你。
沒人注意到，在莫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榮王眼底的冷漠有一瞬的鬆動，但很快又凝結恢複。
“第三回合，莫家兄妹輸！”裁判的聲音嘹亮了不少，總算是能扳回一局。
第四回合，梟王射箭，莫傾城頂蘋果，王爺贏。裁判的聲音都能傳到兩艘船的船尾了。
第五回合，莫懷射箭，成王頂蘋果，莫家兄妹贏，比分莫家二比王爺一。
第六回合，榮王射箭，莫傾城頂蘋果，王爺贏，二比二。
第七回合，莫……莫傾城射箭？
裁判愣了愣眼睛，仔細地看了幾眼對麵，沒有錯，就是莫傾城！怎麽突然換人了？
再不換人就輸了！按照這個情況下去，如果對麵出來的人不是梟王，而是成王，那麽他們必輸無疑。
莫桑皺起了眉頭，眼中除了濃重之外，還隱有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屑，她都不能射中，莫傾城能確保她自己射中？至少，她還見識過莫恬射箭，也一並跟著學了點，不然她剛剛也不會上去，直接認輸就是。
莫懷同樣凝著眼，站在霍珃身邊，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掌，除了擔心比賽結果之外，更有一絲沉重的擔憂夾雜在其中，如果莫傾城射偏了……
對麵一個兩個可都是王爺，不是他們這些臣子的兒女可以傷的，出了意外可是要牽連上整個家族的性命和前途！
等他思量完畢，想要阻止的時候，箭羽已經如破空的黑色閃電向著對麵飛射而去。
微風吹動著莫傾城身上的紫色輕紗，搖曳出如夢似幻的紫色波浪，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自信的氣息，鳳眸深沉幽暗，冰冷之中似乎攜了無限的殺氣，仔細看時，又複而不見，隻被她強大的氣勢所震驚，宛若一位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將軍，威猛和凶悍籠罩了她整個人，將她從平底拖起，高高在上，成為隻能仰視的存在。
輕動眼瞼，莫傾城轉身將手上的弓箭遞給了侍衛，唇角勾著淡淡的笑意看向了霍珃，無聲地說這幾個字：我贏了。
霍珃輕笑一聲，似是回應了她：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原來上場之前，兩人之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霍珃通過侍衛知曉情勢，猜測他們這邊可能要輸了，莫傾城突然告訴他，說她有辦法贏，於是兩人便產生了一個賭約，如果莫傾城贏了，霍珃要答應幫她做一件事。
明明沒有必要和她打這個賭，霍珃還是應了。
這於莫傾城而言，無疑是個額外的福利，她本就不可能讓他們這邊輸，雖然即使輸了，她還有後招可用，但是能在這一局勢下輕鬆一點地把問題解決，不是更好嗎？
想來霍珃也是想看看她這個說要幫他的人，到底有什麽能力，表露一番也算是她微薄的誠意吧！
於是才有了莫傾城上去的那一出。
至於莫桑，輕鬆幾句話便可應付了。她是個要麵子的人，更何況在榮王麵前，莫傾城隻是去說了幾句話刺激了一下她，接著就提著弓箭上場了。
對麵，成王盯著蘋果，瘦削的身形挺直著，眼中的光芒不算明亮但卻不曾露出一絲一毫地膽怯和恐懼，迎麵而來的箭支宛若一條黑色的遊龍，撕裂空間，劃破空氣，眨眼間便來到了眼前，無聲無息地一口把蘋果給吞咽了下去。
眾人眨了眨眼，看了看成王的頭頂，又看看四周，搜索一番，最終找到了那個被箭支釘在船板上的蘋果，真是——入木三分！
一人特意上前湊近地看了幾眼，正要回頭告訴眾人，咚的一聲響，蘋果裂成了兩半，落在了船板上麵。那人傻了眼，愣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伸過手去把那兩半蘋果撿了起來，先是給梟王三人看過之後，才拿著回到了眾人當中，奉若神祗般地議論起來。
梟王三人的眸色變得複雜起來，以梟王為首，轉過頭看向對麵畫舫上的盈盈而立的少女，裙擺在風中肆意張揚，如火如荼中淡雅而高貴的紫色籠罩其中，多了幾分虛幻飄渺。
遊戲結束，裁判沒宣布最後一回合的結果，一切王爺們都自有定奪，尚且輪不到他插嘴。
兩艘畫舫再次靠近，梟王臉上的笑意愈加深沉，似乎還染了幾分明媚，看著莫傾城：“沒想到二小姐原來如此深藏不露呢！”這精湛的射術，他不都不敢說自己能贏過她，如果剛剛，她有一絲一毫的意思，相信此刻成王應該早就躺在血泊中了。
這樣的人，到底屬於何方陣營？還是說和莫忱一樣，居中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