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態_第六十三章 挑釁
白衣如雪，泛著淡淡的銀光，麵如冠玉，凝著柔和的光芒，親切而疏離。而他身後的女子，一襲淡紫色輕紗，原本就美麗的麵容更顯現出幾分精致，眸光淺淡，不知落在何方。
除了兩人的容貌和氣質讓眾人驚訝之外，還有就是兩人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霍珃的平淡而溫和，身後的女子則是冷淡而高貴，卻還有一種如出一轍的高深，仿佛不是兩個人的笑容，隻不過是一個人的兩麵而已。
霍珃溫和的目光看向船上的三位王爺，淡淡地一笑，行了一禮，不過他腿腳不便，都隻是嘴上行禮而已。此時，一邊的莫懷就顯得不那麽恬靜淡然了，有對比才有差距。
莫傾城垂下眉眼，跟著行了一禮，每一個動作都十分到位，令人眼前不由一亮。
“你就是莫傾城？”梟王有了點興趣，天下第一醜女？他怎麽覺得不大像。
一船上的人的目光跟著梟王的聲音，轉移到了莫傾城一個人身上，荊兆林眼中光芒一閃而過，不知覺地握緊了拳頭，複而有立馬鬆開，見沒人注意到，鬆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地蹙了下眉，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有些擔憂，但心底不免又有些期待，期待她對上這三位王爺，又將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局麵！眸底興奮一閃而過。
如果此刻莫傾城知道荊兆林所想，恐怕會愉悅地勾起唇角說：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在不清楚麵前的這些人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她可不打算暴露自己，而且有一個霍珃知道她，她覺得已經夠多了。
莫桑秀麗的黛眉一擰，看向了對麵如鬆似柏地屹立在船頭的榮王，見他的目光也和其他人一樣落在莫傾城身上，衣袖下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幽暗的眸子睨著莫傾城，似有什麽東西要翻湧出來，處在情緒控製的邊緣。
莫傾城似是膽怯，又像是羞愧地“驚”得後退了一步，把頭埋得更低了，目光所及的範圍隻剩下眼前霍珃的背脊和自己的裙裾，但依舊能感受到那一片落在自己身上打量，探究的視線，其中有幾道最為強烈，都是來自對麵梟王和成王所在的畫舫上，倒是……榮王沒怎麽注意她的意思？
上次一見，差不多已經有一月有餘，他難道就不好奇從前那麽一個迷戀他的女子，為什麽突然之間就變得對他有點……不屑一顧了呢？
或許說，他根本就沒有好奇心！
而事實上，榮王的確派人調查過她，隻是調查出來的東西顯示她和他依舊是兩個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就沒再多加任何關注了。
不過，此時看見她出現在霍珃的畫舫上，他不禁覺得是不是有必要關注一下這個女人了？這個念頭在心底閃現，不曾在他臉上暴露出一絲一毫的波動，隻讓看他的人，覺得他臉上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周身上下都是一片冷漠的氣息，但這也不足以抵抗某個人對他的決心。
莫桑提了口氣，柔美的麵容點上一抹淺笑，說道：“梟王殿下想看三妹，就讓我們上了榮王的船在看吧！”
他們的都是大船，靠的能更進一些，現在他們在的小畫舫根本不敢靠近，怕一不小心撞到，可就不好了。
語畢，莫桑所在的小船就靠在了霍珃船邊，她提著裙擺，蓮棠扶著她，跨步到了霍珃船上，莫懷伸手扶了一下，“謝謝二哥！”
形態舉止都透著一股大家閨秀風範，端莊有禮，溫柔可親，更是個大美人，怎能叫人不心動？不少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莫桑身上。
莫桑挺立著身形，昂首目視著前方，柔美的臉上掛著一抹禮貌的笑容，襯得她更加親和有禮，比之莫傾城不知好多少倍，尤其是看到莫傾城臉頰上的印記，更多的人是一陣唏噓，簡直是天妒紅顏啊！
再看莫桑，娶妻就該娶這種女子才對！溫婉有禮，端莊大度，做府裏得主母也更有麵子。
“二妹，我們過去吧！”
不知何時，榮王的畫舫已經靠了過來，梟王說了一聲，榮王沒應他，他於是直接命令侍衛讓莫桑他們上來。
侍衛看榮王沒有回答，梟王帶笑的目光又讓他倍感壓力，躬身下去，幫著莫桑幾人過來。
莫傾城抬頭睨了一眼莫桑，莫桑迎上她微冷的眸光，心底一顫，繼而又平靜下來，解釋道：“二妹，梟王殿下要看你，我們不能反抗。”
垂下頭，冷冷地勾起嘴角，真是蹩腳的理由，應該是你自己想和榮王更近一步吧？莫傾城在心裏哂笑了一番，莫桑你也會為了一個男人放下你的自尊自傲嗎？
眼底忽地一閃，莫傾城眼裏的笑意消失殆盡，被一片幽寒代替，當初自己不也是這樣對龍燮的嗎？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自嘲了一聲，隨著莫桑一起跨上了榮王的畫舫。
莫懷在後麵幫著霍珃過來，寒星和小環被留在了畫舫上麵，蓮棠也和他們待在一起。
“參見榮王殿下！”幾人一上來便對著，背對著他們的榮王行禮。
“嗯！”冷漠地應了一聲，算是讓他們起來。
而對麵卻又是一陣小哄鬧，近距離地看，才覺得莫桑更美，而莫傾城更醜，難怪被稱為天下第一醜女，果然很醜。
梟王側眸看了他們一眼，船上又立即安靜下來，他笑著對成王道：“七弟，我們過去看看！”說著，已經往船邊走去。
一群人見了，擔憂地想開口，但看到船邊的護欄又閉了嘴，免得被梟王責怪，而且還有侍衛在，用不著他們擔心。
梟王的目的很直接，就是想看看莫家兩姐妹，過去就開口道：“都抬起頭來！”指的自然是莫桑和莫傾城。
莫桑的頭低的不低，但是她依舊躊躇了一瞬，麵前就是她心愛的人，但是讓她抬頭的卻是另外一位男子，對方同樣身份尊貴，她該不該抬這個頭？
莫傾城也沒抬頭，一是因為不想抬，抬了也不過受他們一番奚落而已，二是因為莫桑也沒抬起來，這正好給了她理由。
梟王見兩人都不抬頭，而莫傾城本打算抬起的頭，看見莫桑沒抬頭後，又低了下去，心裏騰地冒出一陣怒火，但是他並未表露出來，隻是眼底多了幾分不滿之色。
正欲再次命令她們抬頭，一直不曾說過一句話的榮王開了口，他的聲音一如那次般冷漠暗啞，充滿了磁性，對莫桑而言就如是致命的毒藥，可她還是忍不住地想去品嚐，一瞬間她就抬起了頭，愛慕的目光盯著榮王的堅實寬闊，挺直的背脊。
“父皇還好嗎？”冷漠的嗓音說著關懷的話，卻聽不出裏麵一絲一毫的關懷之意。
皇上病情危重，不準其他人探視，身邊隻有幾位宮妃照顧，其中就有四王爺的生母辰妃。七王爺的生母位分低微，不準在皇上身邊伺候。
而榮王的生母慧貴妃在數年前就逝世了，慧貴妃不是朝臣之女，是以，當時她膝下雖育有二皇子，依舊被順利地冊封為了皇貴妃，隻因皇帝當初對她的榮寵和喜愛，和她背後沒有勢力。
皇後膝下無子，隻有一位長公主，她曾一度想要把二皇子過繼在名下，但……據說是被二皇子拒絕了。
這些宮中秘辛，是莫傾城在莫忱書房裏麵翻到的一本雜書上看見的，她院子裏的書不多，曾去向莫忱討要了一些，裏麵就有一本大致地記載了現任皇帝在位十幾年來的大小事情，不過也不盡詳細，很多事情都是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想來寫這書的人也不敢把這些細節寫上去，畢竟被發現了可是要砍頭，嚴重的可能要滅九族。
三位王爺都不能進宮去看望皇上，但是沒有說不允許他們去見宮妃，所以梟王的消息由該是最全的。
榮王問這話一點也不為過，雖然聽著有些怪怪的，可也是一番孝心啊。
梟王眯了眯眼，打量著榮王冷漠地看不見一絲情緒的臉，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二哥想知道，就自己進宮去吧！”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傳來一片吸氣聲，梟王這話……是在向榮王挑釁？
“咳咳！”成王忍了半天，還是扛不住胸腔的難受，咳出了聲，引得梟王回頭睨了他一眼，他立即低下頭，微微表示歉意。
眾人看了一眼成王，暗道一聲真沒用，和他生母一樣，雖然被封了個王爺，還能怎麽樣呢？
話題一瞬又回到了剛剛梟王說的話上麵，誰不知道，當年慧貴妃暴斃，薨逝之後，榮王就再也沒入過宮，除了偶爾的上朝之外，數年來都沒有踏入過後宮一步。
眾人都知道這是榮王因為慧貴妃在痛恨皇上，痛恨後宮，隻不過一直以來榮王的表現，讓這些都漸漸地被人忽略了，但當有人提起來之後，那些記憶依舊清晰的恍如還是昨日發生的一樣。
梟王讓榮王進宮，豈不是在揭榮王殿下的傷疤？
此刻，總人都在觀察兩人的表情，莫傾城也不例外，隻不過她注意的還要多兩個人。
一個人麵色依舊淡淡的，眼底平淡地看不出什麽，隻不過嘴角的笑意散了下去，靜靜地看著前方，似乎是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
另一個人的麵色則微微有些湧動，眼底波濤翻湧似有海嘯巨浪襲來，身側的手掌掐緊了大拇指，印出一道深深地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