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態_第五十二章 暗湧，暖場
文姨娘本來應該還要在佛堂裏待上一個月的，莫柔跑到莫忱麵前說文姨娘病了，引莫忱去見了賈雯。
在佛堂裏麵看見一臉清瘦，一身素白紗裙，妝容淺淡的賈雯，莫忱心頭微微一顫，深邃的眸底湧動了一下。
賈雯低頭拭淚，一副羞愧地不敢見他的模樣，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背對著他低壓著嗓音道：“老爺，妾身……請您離開！”
一頭長發披散在肩頭，隻別了一支銀簪，身上白色的紗裙依舊難掩她綽約的身姿，反倒是為她增添了幾分婉約的柔情，如斜陽下的細柳，春風下嫋嫋婷婷地飄動。
似曾相識的情景喚起了莫忱腦海深處的記憶，心頭湧動出一股內疚，怎麽壓都壓不下去，鋒利的唇形微微的動了動，一個名字就要脫口而出。
“姨娘！”巧惠看見賈雯突然倒了下去，忙喊了起來，俯身將賈雯抱住，眼角泛紅，一邊用帕子擦拭賈雯臉上的淚水，一邊對著莫忱道：“老爺，求您放姨娘出去吧！姨娘已經知道錯了，她在這裏每天粗茶淡飯，晚上以淚洗麵，這樣下去……她會受不了的！”
啪嗒一聲，巧惠的眼淚落了下來，眼裏的情緒不似作假。
回過神的莫忱看了一眼躺在巧惠懷裏的賈雯，平淡地轉身往外走去，在門口的時候停住了腳步：“送她回院子裏，請個大夫好好看看！”
“謝老爺！”巧惠欣喜交加，臉上的淚水止也止不住，不過這次是因為興奮的。
說完，莫忱就出去了。
暈倒的賈雯突然睜開了眼睛，聽見腳步聲遠去之後，推開巧惠站了起來，帕子一抹，臉上的淚水不見絲毫，露出她精細的麵貌。
“姨娘？”巧惠茫然地看著賈雯，手上還捏著剛剛為她擦臉的帕子。
賈雯收回看著莫忱離開方向的目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聲音裏壓不住地露出一絲妒意：“不這樣你以為我什麽時候能出去？”
巧惠低了低頭，想到這幾日裏來她所看見的場景，原來不過都是姨娘在做戲，心裏忍不住地有一絲疼痛，但她隻是沉聲說道：“是！奴婢知道了！”
聽出她聲音裏的情緒，賈雯側眸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委屈一覽無遺，但並未太放在心上，一個丫鬟而已。
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賈雯朝巧惠伸出手，闊步向著佛堂外麵走去：“走，回文淑院！”
靜謐的陽光灑在她潔白的紗裙上，細密的針線布料閃耀出一抹七彩的光華，映射在她深沉的嬌美的臉上，精細的眉眼之間少了幾分驕縱，多了幾分婉約深沉，經曆這一會，相信她已經成長了不少。
聽到文姨娘出來的消息，莫傾城微微愣了一下，眼底輕輕一閃，心思又回到手中的書本上，嘴上懶散地問道：“秋姨娘那邊什麽動靜？”
小環眨了眨眼，搖了搖頭：“婉秋院和平常一樣，沒聽到什麽。”老爺就這麽放過了文姨娘，秋姨娘就不生氣？
“知道了，暫時先別管她！我讓你打探的事情怎麽樣了？”
提到這個，小環眼裏登時亮了起來，“四兒都告訴我了！”歡喜地說著，她俯下了身，靠在莫傾城耳邊低語了幾句。
聽完小環的稟告，莫傾城眼底緩緩溢出一絲冷笑，問道：“我吩咐你的可還記得？”
小環重重地點了點腦袋，難掩興奮地回答道：“記得！小姐說的話，奴婢怎麽會忘了？”
莫傾城睨了一眼她賣乖的表情，賞了她幾塊水晶冰梨糕，這是她親自下廚在院子裏的小廚房做的，上次管家送莫忱補償給她的東西過來的時候，她一並求了讓開這小廚房，說是平常好做些點心孝敬母親幾人。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管家稟報了莫忱過後，這小廚房就收拾出來了。
莫柔知道還鬧了一次，不過她不會做東西，要這小廚房也沒用，莫忱賞了她些首飾，就安靜下去了。
這小廚房開了一個月有餘，她也做了不少點心出來送去各個院子，沒出過什麽事情，因為她都一一做好了檢查，讓人小心地送過去。
“小姐，東西買來了！”紅兒手上提著幾包東西走進院子裏來，喘了喘氣，把東西遞給莫傾城，說道：“奴婢走的是後院，沒讓人看見！”眼睛瞟了瞟小環手上未吃完的冰梨糕，晶瑩剔透的非常可口，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莫傾城應了聲，伸手接過那幾包藥材，拆開來擺在桌前挑挑揀揀一番。
紅兒收回注意力，站在一旁看著莫傾城熟稔地動作，蹙了蹙眉，小姐什麽時候懂藥材了？
接連幾天，莫傾城都早起做了點心讓小環給各個院子送去，已經查清楚莫傾城的事情的陳阿嬌隻以為她這是在討好眾人，免得出來的那天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去。
除了小環送點心，還有紅兒，每天都偷偷地從後院溜出去替莫傾城買藥材回來。
這一天，莫傾城正在挑揀藥材，依舊是小環和紅兒站在她身邊，小環手上還拿著她做多了的糕點。
莫傾城將一包藥材倒入另外一包當中，然後從裏麵挑出來一些細長的柱形花絲兒，放到那張空出來油紙上麵，一邊提醒道：“這是紅花，孕婦碰不得，你們小心些，別混進點心裏麵去了！”
兩人聽了，都提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尤其是紅兒，盯著那紅花看了好幾眼，直到在腦子裏麵記了下來，才收回目光。
小環一直在留意紅兒，見她盯著那紅花不眨眼，蹙了蹙眉頭，心道小姐在紅兒麵前說這個做什麽，不怕……
正想著，莫傾城已經把紅花全部挑了出來，包好了遞給小環：“找個地方收起來！”
“是！”小環慎重地結果紙包，轉身往房內走去，手上捏緊了，就怕出什麽問題。
紅兒的目光跟著小環看了過去，眨眼間又立即收了回來看向莫傾城，見她還在專心地挑揀藥材，鬆了口氣。
“文姨娘那邊有動靜嗎？”莫傾城突然開口道。她讓紅兒盯得一直是三小姐和文姨娘，小環盯得是大夫人和大小姐。
紅兒抿了抿唇，調整好心緒，回答道：“沒什麽動向，文姨娘好像還在懺悔，待在院子裏沒出來，至於三小姐，倒是經常去大小姐的院子，沒怎麽出去。”
莫傾城的眉頭一挑，疑惑地低喃了一聲：“莫桑沒出去嗎？”
“嗯？小姐您說什麽？奴婢沒聽清！”紅兒湊近了腦袋，看著莫傾城問道。
快速收斂了眼裏的情緒，莫傾城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什麽！”繼續專心挑揀藥材，紅兒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每次讓她買好幾包藥回來，最後挑出來的還是幾包藥，真不知道她懂還是不懂！
不過剛剛的話，紅兒不是沒有聽見，隻是沒太聽清楚，所以才問了一句。
想來小姐肯定是心虛，才沒有再問，而且和大小姐有關的事，也不會和她說，更不該問她。
紅兒眨了眨眼，看著莫傾城專心的模樣，有些出神。
這段時間，紅兒一直在和丹珠聯係，傳遞人正是吳媽媽。
一連幾天沒得到什麽重要消息的丹珠，看紅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紅兒也是，她也不想來見丹珠，但是丹珠這邊催的厲害，一兩天就要見她一次，她沒有辦法，隻能胡亂地把莫傾城一天下來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丹珠。
但這一次，她可是帶著重要消息來得，神色比之前幾次好看了不少，丹珠見到她，臉色也難得的好了些，問道：“今天有什麽消息？”
紅兒豔羨地瞅了眼丹珠身上的衣裙，她也真費心思，每次來見自己都打扮的這麽漂亮！
“嗯？”丹珠不耐地輕哼了一聲，紅兒立即回神，將今天莫傾城讓她買了含有紅花的藥材這件事說了出來。
“紅花？”丹珠皺著眉看向她，紅兒就著白天莫傾城說的，解釋了一下。
看著紅兒臉色得意的神情，丹珠眼中不屑一閃而過，想了一會兒，靠在紅兒耳邊低語了幾句，紅兒的臉色則變得凝重起來，最後甚至有些泛白。
丹珠眯著眼睛誘惑道：“事成之後，我馬上讓你去大小姐身邊伺候，不會有人查出來的！”
聽到這個，紅兒心動了，看著丹珠沉實地點了點頭，眉梢卻有些上挑，露出些許得意來，她一早就猜到丹珠肯定會借這個來害二小姐，所以她早就查清楚小環把紅花放在哪兒了。
隻是，她現在還不知道丹珠到底是勾搭上哪位爺了，居然把弄她去大小姐身邊伺候這件事情說的這麽輕鬆！
不過紅兒要是知道丹珠是和莫恬在一起了，也就不會對丹珠還有任何疑慮了。
而莫恬現在正迷戀著丹珠，丹珠說什麽就是什麽，她也才敢對紅兒有這番保證，並且一點兒也不擔心。
莫恬可是莫府的嫡長子，大小姐莫桑的親哥哥！不過是調個丫鬟去莫桑身邊而已，對他來說有何難？
更何況，她現在可是有保命符在身，別說是莫恬，就算是陳阿嬌也不敢把她怎麽著了！
畫著細膩妝容的丹珠，看著紅兒遠去的身影，精細的眉眼間漸漸暈出一抹狠色，莫傾城，這次我讓你重回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