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_第十三章(一)

俗話說：“人言可畏”呀,一點都不錯。沒幾天，在春節期間，吳潔麗和朱駿交往之事，在連隊裏被傳得沸沸揚揚的。許多剛回連隊的知青到處打聽著此緋聞，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聽到了一些消息後，又添油加醋地編造起來，越傳越神乎，越傳越走樣，好像變成了一種神話和傳奇故事。

很快，消息也傳到了程紅梅的耳朵裏。起初，程紅梅並不相信，因為她自認為朱駿是喜歡自己的，不可能會對吳潔麗產生感情上的糾葛。在上海探親時，程紅梅打聽到今年朱駿沒回家探親，曾經給朱駿寫過一封熱情洋溢的書信。雖然，朱駿沒給她回信，但是，程紅梅一直認為朱駿是個大忙人，可能是由於沒有時間回信，她也諒解了朱駿。探親回到連隊後，程紅梅也正想帶點吃的、用的東西給朱駿。但回隊後事情特別多，抽不出時間到八連去。因此，探望朱駿之事也就擱下了。

這些天，程紅梅聽到連隊裏職工和知青的傳說越來越多，而且越說越真，越傳越像。程紅梅聽了非常生氣。她決定先找個機會，向吳潔麗問個明白再說。

這天中午下班以後，宿舍裏沒有其他人。程紅梅從食堂裏買來了飯和菜，跑到了宿舍裏正要吃飯。這時，看到吳潔麗正坐在宿舍裏吃飯。程紅梅坐下後，就問吳潔麗說：“春節放假時，你和朱駿都沒回上海探親，朱駿來過我們七連嗎？”

吳潔麗不會想到程紅梅提及此事的用意，就隨口說道：“他來過了。”

“他來幹什麽？”程紅梅有些激動地說：“我又不在連隊。”

吳潔麗看著程紅梅生氣的臉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程紅梅瞧著吳潔麗不回答，認為吳潔麗一定是心虛了，越發生氣了。她確信外麵的傳言是真的，忍不住站了起來，用手指著吳潔麗的臉，破口大罵道：“你當我不知道呀,你趁我不在連隊的時候，勾引我的男朋友。你這個爛貨！虧你還是我的好姐妹。”程紅梅越罵越激動，聲音也越罵越響，把吳潔麗罵得眼淚汪汪的，站在一邊，一聲都不敢響。

程紅梅大罵了一陣子後，還不解氣，又跑到了吳潔麗的麵前，一把抓住吳潔麗的頭發，往牆上一邊撞一邊罵道：“我把你當妹妹看待，你把我當什麽呀？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吳潔麗頭發被拉散了，頭上被撞出了好幾個包。

這罵聲，就像是在連隊裏炸開了鍋，連隊裏的男、女知青、家屬、職工都圍了上來，把門口擠得水泄不通。後麵的人踮著腳，朝宿舍裏張望。

吵鬧聲也驚動了隔壁的顧芸莉和朱琴琴，顧芸莉推開人群鑽進了宿舍，她用力拉開二人，沒想到，自己臉上也被程紅梅重重地挨了一個耳光。

朱琴琴進屋後，站在了吳潔麗和程紅梅的中間，不停地勸說者。

這個時候，邱指導員、唐連長和林排長聞訊，一起趕了過來。唐連長是個老農民，高高的個子，很壯實。別看他沒有文化，但對農業生產非常有經驗，在連隊裏威信也很高。唐連長看到宿舍門前圍著這麽多人，拿起哨子就吹了起來。

圍觀的人群回頭一看，是邱指導員、唐連長和林排長來了，就自覺地向兩邊退去，讓出了一條道，讓邱指導員和唐連長走了過去。林排長跟著唐連長走進宿舍。

三人一進門，隻見吳潔麗披頭散發，臉上被抓出好幾條血痕，頭上也起了包，站在牆邊啼哭著。程紅梅怒氣衝衝地站在床邊，擺出一個誓不甘休的架勢。滿地都是潑灑的飯和菜。邱指導員見狀，大聲喝道：“你們在幹什麽呀？”兩人都不敢出聲。唐連長立刻叫顧芸莉和朱琴琴陪吳潔麗到衛生室去看病，把程紅梅叫到了連部辦公室。

在這之前，邱指導員和唐連長早就聽到連隊裏在傳吳潔麗和八連朱駿的緋聞，但由於是知青之事，而且又沒有根據，隻不過是以訛傳訛。隻要他們不出什麽問題，連隊領導也不好橫加幹涉。現在，聽說程紅梅也參與在其中。連隊領導不得不出麵處理這件事。

下午，邱指導員馬上要去場部開會，他把程紅梅帶到連部辦公室後，匆匆叮囑了林排長幾句，就離開辦公室，去場部開會了。

唐連長這段時間也非常忙。他正在做春耕播種棉花的準備，所以，這幾天，唐連長東奔西跑地到機務連聯係拖拉機，到種子隊聯係棉種，忙的不可開交。

在連部辦公室裏，唐連長對林排長說：“小林呀，你排裏的事情你自己要去處理好，我不希望看到由於你們排裏的矛盾，而影響到全連的春耕生產。我馬上要到倉庫裏去看看。今天要把倉庫騰出來，還要看看棉花種子處理好沒有，處理好的棉種馬上要播種，季節不等人呀。”說完，狠狠地盯了程紅梅一眼後，就匆匆地離開了連部，徑直往倉庫走去。

林排長由於自己也卷入到了連隊職工的傳言之中，所以，不可能會聽到有關傳言的內容，更不知道吳潔麗和程紅梅為什麽事而爭吵得這麽激烈。等到唐連長走出辦公室後，林排長就問程紅梅說：“到底發生什麽事？”

程紅梅一口氣把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像竹筒裏倒豆子一樣，全部說了出來。這一說，把吳潔麗說的一無是處，什麽搶自己的男朋友呀，什麽睡在一起呀，吃在一起呀等等。

這時，耿直的林排長聽不下去了，她氣憤地對程紅梅說：“春節期間，吳潔麗一直在我家住，在我家吃，沒有一天不回來睡覺的，也沒在宿舍裏睡過。這些莫須有的緋聞，你是聽誰說的？”

程紅梅一下子被說的蒙住了，她根本想不到，春節期間，吳潔麗一直是在林排長家，和林排長一家一起吃和住，她被林排長問得啞口無言。

林排長繼續大聲地說道：“你和朱駿又不是夫妻，你怎麽可以說吳潔麗搶了你的朱駿呢？再退一萬步說，你可以追求朱駿，為什麽吳潔麗不可以追求朱駿呢？”這一席有力地駁斥，把程紅梅說得臉一會兒變青，一會兒變紅，無地自容。程紅梅感到羞愧難當，恨不得馬上找一條地縫鑽了進去。

林排長看著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程紅梅，語氣婉轉地說：“紅梅呀，你和麗麗既是好朋友，又是好姐妹，有什麽事，都應該商量著解決，絕不可以輕易地聽信有損姐妹感情的流言蜚語呀。”

其實，林排長並不是在幫吳潔麗說話，而是吳潔麗確實是每天睡在林排長家裏。另外，林排長也看到程紅梅對吳潔麗下手這麽重，使吳潔麗的臉上都是烏青和血痕，頭上還起了這麽大的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而程紅梅此時的心裏也十分矛盾，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如果吳潔麗確實是每天睡在林排長家裏，為什麽關於吳潔麗與朱駿的事會傳得如此逼真呢？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了吳潔麗嗎？不對！程紅梅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既然大家都在談論著此事，一定有什麽隱情存在著，隻是程紅梅還不知道罷了。現在，程紅梅拿不出任何證據，隻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程紅梅暗想，我一定要找朱駿把事情搞清楚，現在自己不如先裝傻，脫了身再作計較。想到這裏，程紅梅抬起頭，流著淚對林排長說：“林排長，是我錯了，我聽信了外人的挑撥離間，做了對不起麗麗的事，我願意向麗麗當麵賠禮道歉，所有的醫藥費用我都願意承擔，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類似情況了。”

林排長看程紅梅承認錯誤也很真誠，就語重心長地對程紅梅說：“紅梅呀，做什麽事情都要動動腦筋，不要別人一說就信以為真，要吃虧的。你快去向麗麗誠懇地道歉，取得麗麗的諒解，以後你們還是好姐妹。”

程紅梅不停地點著頭，心裏卻在想：我一定要去找朱駿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