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九章 遠山有容顏(上)

我將錢幣貼於阿喵麵前,往手心畫了一個破魂咒符對著阿喵的身子拍下,阿喵應聲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兩股疾風在我和喬北周圍流竄,無花果掉落了一地,喬北盯著眼前的這顆無花果樹,忽然伸手向我開口道“紮染,你的斧子呢!”

“在這。”我從包中掏出遞給了他,喬北往樹下走去,他猛地舉起斧頭對準樹根狠狠地砍去。

“殺!”我隻聽見那鬼魅大叫一聲,空中那兩股氣流破開,我聽見牆角上像是有東西砸上去的聲音,接著我就聽見張子卿一聲悶哼。

“染兒,小心.”張子卿開口提醒,我回過神想要上前拉回喬北,手還沒一上前喬北身子一晃就被甩出老遠,跌摔到和張子卿差不多的位置。

她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不再是風情哀怨,而是厲聲惡意,她嘶吼道“你我同為一類,你卻和我自相殘殺!枉你做了那麽久了鬼,居然還這麽冥頑不靈!”

張子卿淡然回道“你要傷她,你我自然不再是同路。”

那鬼魅嘶吼一聲“那我就收了他們的精魂後,在收了你!”

無花果樹被喬北用斧頭砍過的口子往再往滲著黑血,我這才覺悟過來原來這陰魔是將自己注入到了這棵無花果樹中。

皆因她用盡自己的精魂在無花果樹上,八荒山才會寸草不生,喬家才會無女無子無所出,這鬼魅竟然執念這麽深,動用了永生咒。

永生咒是鬼魅的禁忌,因為使用後會永生不得投胎轉世,隻能在世為鬼。

而且被精魂吸附的主物一旦被毀,鬼魅則回被打入十八層鬼獄,永生永世受盡獄卒的鞭打,直至精魂散滅。

我騰地將包中乾坤布拋出,朝著無花果樹蓋去,卻不料被那鬼魅迎麵不知用什麽該劈開來,她氣急“該死!”

疾風迎麵襲來,我後退幾步靠在牆壁上再無退路,大驚將臉別了過去,還沒被疾風掃到臉頰就聽見張子卿大呼“快咬破自己的舌頭,用血吐她逼她現身!”

我閉著眼心一緊,用力咬下,疼得直咧嘴,疾風剛襲到麵前我順勢吐出舌尖的血水,“啪”的一聲,我就聽見那鬼魅一聲哎叫在無花果樹下。

“啊啊啊...不要!不要看見我這個樣子,不要阿遠看見!”

如果說剛才鏡中的那個女人是風情萬種婀娜多姿的,而現在在我的眼前的這個卻是麵目可怖,唯一不變的是那大紅色的花式旗袍還包裹在身上。

我隻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用力的咬著下唇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發狂的鬼魅,她盯著自己殘破不堪的雙手,猛地一下抬起頭看向我,我下意識退到牆角,憋住呼吸。

她的臉像是被硫酸侵蝕過一般似的,滿臉都是猙獰的疤痕,額前禿了一大塊的地方竟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像是一條醜陋的蜈蚣一樣吸附在她的臉上,她半睜著眼看著我“嚇到了嗎?我這模樣是不是很嚇人?”

我嘴角抽了抽“鬼魅眾生我也見過不少,說實話,不是最嚇人的,但是乍看也挺瘮的慌。”

她佝僂著身子,醜陋的臉龐上竟漾出笑來“我倒覺得你這張皮相不錯,可以借給我用用。”

喬北跌坐在牆角下咬緊牙齒盯著別逼現身的鬼魅,他的眸中沒有恐懼,居然滿是緩慢的詫異之色在流動,張子卿的聲音從一邊響起,堅定且平緩“你確定要傷她?”

她對著牆角張子卿出聲的方向冷臉訕訕道“你的精魂早就散去了一大半了,要不是你替他倆遮體去味,這側廳他倆怎麽進的來。你以為就憑你現在半身的散魂能收了我不成?難道,你真以為這幾十年我的精血是白用的?”

我還沒來得及細細揣摩她的這翻鬼話,她就齜牙飄到我的跟前伸手劃過我的臉頰,將我克製緊貼在身後的牆壁上。

她湊上前貼近我的臉,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沒過三秒便立刻驚詫的睜開雙眼,鬆開我一舉退了好遠,一雙手抖抖索索的倚在無花果樹上“你,怎麽會是...”

“休要亂語!”張子卿喊得又急又厲,瞬間一股氣勢將那鬼魅壓製在樹下,那鬼魅的周身全是虛無的銀光,虛弱得也同黑夜沒什麽分別,但是我清楚的明白那是張子卿再用自己最微弱的一絲魂魄在與她武鬥。

那鬼魅原本像是被人掐了脖子牢牢壓製住了,卻突然她伸手吸過阿喵的屍體猛地一口吸入體內,片刻她雙眼中琥珀色的黑瞳消失不見,兩眼隻剩下白晃晃的眼白,讓人看了不覺一驚。

我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要用什麽術法來,隻得將身後背包打開把東西一把都倒在了地上,急忙亂翻起來。

張子卿勉強吃力的提醒道“破她元神”。

我慌亂的跑上前剛準備拾起地上的斧頭,卻被她一掌扇來打落到一邊,腰間被地上的石頭狠狠地頂了一下,疼得我眼淚都要飆了出來。

“紮染!”喬北起身快步走了過來,看了我一眼後,敏捷的拾起地上斧頭衝到樹旁,他沒有在原來砍過的樹根處繼續下斧,而是揚起斧頭一下子砍掉了一個枝節。

“哢”“哢”“哢”喬北手起斧落,一下子看了好幾個枝節落了下來,那鬼魅大嚎一聲張開嘴巴正準備朝喬北襲去,卻好像又被張子卿給困住,無法上前。

我趕緊地湊過來,提醒道“可以砍根了!這是她元神精魂的寄宿主,樹滅魂破!”

喬北力道不小,砍得黑血直往外湧,那鬼魅尖聲叫著身上的肉忽然像是摔破的雞蛋殼一樣,一塊一塊開始往下掉落起來,她大口喘息猛地瞳孔睜大,仰麵迸發出周遭的煞氣,口中大喊一聲“歸途亂象,鬼家無回,永生不滅,無望勿念!”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我好像被人橫腰摟住閃到一邊,待我腳步站穩就聽見耳邊張子卿溫潤如玉的聲音有些著急“她是破釜沉舟了要葬送喬家的血脈了,你先出去,我會想辦法救你朋友的...咳咳咳...染兒,快出喬家。”

我看不見他,伸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趕緊出聲拒絕道“喬北是我帶來的,我就必須帶他一起走,他要是死在喬家宅子裏,那我就是殺他的凶手之一了。張子卿,你受傷了是嗎!你不用陪我們,這是我和喬北的劫,我們必須要一起渡過。”

“你就是我的劫,你這一世要是又這樣沒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繼續守下去了。”

“什麽?”我疑惑出聲。

張子卿清咳了一聲後,我感覺有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一下,他並沒有回答我而是氣息靠近柔聲道“你要堅持渡劫,我便全力助你,她是吸收了大量人的睡夢,給人製造噩夢造成別人失眠的狀態,好吸收精魂。但是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她的命門在心口,你包裏帶了三坊銀針插入她心口即可。”

我一愣,三坊銀針?難道說的是,我那根我臨行前用來剔指甲的補針?

那是查婆的東西,銀針狀卻有兩個手掌的長度,小時候我一直那是查婆用來縫補麻素衣的補針呢,沒想到卻是個寶貝。

張子卿又喚“染兒?你可記得了?”

我回過神,趕緊點了點頭,麵前的氣息又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