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以身相許報答你
秦壽的車是從生菜地裏直直開過去的，生菜全被軋壞了，旁邊黃瓜架子也被帶倒了一片。
秦壽走了出去，看見陳阿婆是一位袖珍人，很矮小，直到他腰的位置，他居臨下地問：“這位阿婆，你的菜多少錢，我賠錢給你。”
“賠錢給我是應該的，但是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漫天要價。生菜現在市場價2塊錢一斤，你去菜地裏，把你軋壞的生菜全都收回來，用秤稱一下，按斤算錢。”陳阿婆說道。
“你讓我去收菜？你平時賣菜給別人，也是別人去地裏收嗎？”秦壽問道。
“不是，我平時賣給別人，都是我把菜整理幹淨，紮成小捆賣給收菜的小販，可是你，不珍惜菜農的勞動成果，直接將車開進了菜地，所以，你必須自己去收。”陳阿婆義正言辭地說道。
秦壽意識到這個陳阿婆不好對付，馬上轉換態度，半蹲下身子，和氣地說：“我承認，把車開進菜地是我不對。要不這樣，我給你一萬塊錢，你找人把菜地收拾一下，那些菜我不要，你看著處理。”
“我剛才聽到你在屋裏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是個男人，就應該說話算話。你做錯事，必須你來負責，去把菜地裏的菜全收回來，按斤付錢，還要把你撞壞的黃瓜架，給我重新搭好，否則你別想離開這裏。”陳阿婆毫不讓步，堅持讓秦壽負責。
“外公，你幫我跟這位阿婆說說，能不能用錢解決。”秦壽無奈地向外公求助。
“艾老頭，我的脾氣你知道，在我客氣跟你們說的時候，最好馬上行動，一會兒太陽把菜都曬壞了。”陳阿婆冷著臉說道。
“陳阿婆，你放心吧，菜地會收拾好的，你回去歇著吧，我現在就帶他去菜地。”外公賠著笑臉說道。
“不行，我要盯著他，這種有錢人，不好好教訓不行，完全不珍惜我們辛苦的勞動成果。種這片菜地我多辛苦，我挑糞施肥，從河裏挑水澆菜，我這麽辛苦種的菜，全被他毀了，不教訓他，我咽不下這口氣。”陳阿婆越說越激動，額頭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她怎麽了？”秦壽小聲問身邊的艾多多。
“怒發衝冠聽說過嗎？”艾多多壞笑道。
“這麽嚴重，我要是不幫她收菜，她會怎麽樣？”秦壽問道。
“她是不健全的弱勢群體，大家都會幫她的，如果你認錯態度不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艾多多故意恐嚇道，說實話，她現在特別想看秦壽下地勞動的樣子。
“我怎麽這麽倒黴，遇上個連錢都不要的。”秦壽歎氣道。
“走吧，快去收菜，太陽出來了，一會兒菜全都曬焉了。”外公發話了，說完先一步朝院門走去。
秦壽沒辦法，隻得跟了上去，外公走出院子，才注意到，竹林也倒了一片，很是心疼，但是忍住了，沒有責備秦壽。
“我去看熱鬧。”艾多多興奮地拿著太陽傘和一個折疊休閑椅，然後帶上了手機，她要把秦壽幹活的樣子拍下來。
來到菜地，秦壽很不情願的下地，學著外公的樣子，將生菜連根拔起，抖掉上麵的土，然後把菜根掐掉扔到一堆。
一直忙到中午，菜終於搶收完了，艾多多把他們收完的菜都運回去了，陳阿婆冷冷地站在那裏看著，一言不發。
外婆做好午飯，喊他們吃飯的時候，陳阿婆板著臉不讓，道：“把黃瓜架子搭好，中午太陽大，黃瓜藤這樣垂著會曬壞的。”
“能不能吃完飯再搭，我快累死了，腰都直不起來。”秦壽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不行，吃完飯，休息一下，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你要幫我種上新的生菜苗。”陳阿婆說道。
“陳阿婆，菜幫你收了，黃瓜架子，現在幫你搭好，種菜就算了吧。”外公終於忍不住，開口求情了。
陳阿婆冷笑，指著那片竹林說：“艾老頭，你愛竹如命，他圖一時痛快，開著車將竹子撞倒一大片，你不心疼嗎？他毀了我的菜地，幫我重新種上也是理所當然。那些菜都壞了，我半價賣給他，但是他必須幫我重新種菜。”
“啊…………”秦壽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艾多多知道陳阿婆厲害，沒想到，她做得這麽絕，半價把菜賣給秦壽，條件是讓秦壽幫她種菜。
“啊什麽啊，快去搭黃瓜架子。”陳阿婆催促道。
“陳阿婆，你真的不用半價賣給我，該是多少錢就多少錢，別讓我種菜了。”秦壽請求道。
“菜都壞了，按市場價賣給你，多不厚道，半價賣給你了。”陳阿婆爽快地說道。
秦壽可憐巴巴地望著艾多多，艾多多捂嘴偷笑，那表情分明在說他活該。
秦壽打定主意，吃完飯就悄悄溜走，先把黃瓜架子搭好，離開菜地再說。
外公和秦壽一起將黃瓜架子搭好了，陳阿婆放心地離開了菜地，回家煮飯去了。
秦壽臉曬的通紅，一走院門，他就大叫：“讓我死了算了。”
“要死，也幫陳阿婆把菜苗種下去再死。”艾多多在他身後幸災樂禍地說。
外公一直沒有出聲，回來以後，默默在洗臉洗手，然後吃了一塊冰涼的西瓜，坐到了餐桌前。
秦壽精疲力盡地癱倒在沙發上，外公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吃飯，吃完，幫我把竹子拖回來。”
“啊…………”
“啊什麽啊，你毀了我外公的竹子，中午罰你不準吃飯。”艾多多說完洗手去了，洗完坐到餐桌前，故意叫道：“哇，這個好吃，這也我也喜歡，都是好吃的啊。”
“秦壽，快洗把臉，趕緊吃飯，吃完飯上樓歇會兒，累壞了吧。”外婆體貼地說。
“還是外公外婆好，多多，你太狠心了，居然不給飯我吃。”秦壽強撐著起身，往洗手間走去，洗完臉，頓時感覺清爽了許多。
秦壽走到餐桌前，艾多多往裏麵挪了一下，讓出一個位子，他看著桌上的菜，好多他都沒有見過。
“外婆，這些都是你做的嗎？這些菜，我都沒有見過呀。”秦壽吃驚地說。
外婆得意地笑，指著一盤蠔油生菜說：“這個你沒見過嗎？”
“這個我認識，生菜嘛，因為它，我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秦壽不好意思地笑道。
“這個是香椿葉炒雞蛋，春天的香椿葉最香，我采的是頂端最嫩的葉子炒的，味道還不錯。這個是茭白炒肉，這個是蒜茸紅薯葉，紅椒炒酸筍，草菇濃湯，草菇是河邊草地上采的，茭白也是河邊長得。”外婆一一介紹桌上的菜。
秦壽看到一盤蝦，興奮地說：“這個我認識，這是蝦。”
“河蝦，多多要回來，昨天傍晚，特意去河裏下網撈的。”外公道。
“看來，我沾多多的光，有蝦吃了。”秦壽興奮地說。
“快吃吧，話真多。”艾多多不高興地說道。
秦壽乖乖坐下，吃著好吃，還不忘誇獎外婆的廚藝。
這是秦壽這一生中最疲憊的一天，早上開車跳河，上午去菜地收菜，中午頂著太陽搭黃瓜架子，下午幫外公整理竹林，還沒休息幾分鍾，那個催命的陳阿婆就來叫他去種菜。
這期間，秦壽曾想過偷偷溜走，可是艾多多似乎知道他的歪念頭，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多多，我快累死了，你的腳應該沒那麽痛了，你幫幫我吧。”秦壽可憐巴巴地請求道。
艾多多坐在搖椅裏，揮舞著小扇子，想了想，問：“我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我以身相許報答你。”秦壽嘻皮笑臉地說。
“滾，種菜去。”艾多多一腳踢過去，秦壽往後一跳，跟著陳阿婆一起去菜地了。
這次，陳阿婆也下地一起種了，手把手教他怎麽用挖坑怎麽把菜苗放進去，怎麽填土。
種完以後的菜苗要馬上澆水，一個晚上以後，第二天就成活了，坑太深或者太淺，菜苗都很難成活的。
“陳阿婆，這個是生菜嗎？看著菜苗有點像，我以為生菜是直接將種子灑在土裏，原來要一棵一棵移栽啊。”秦壽邊澆水邊跟陳阿婆聊上天了。
“我們現在種的這個叫萵筍，萵筍和生菜都是萵苣類，生菜是葉用萵苣，萵筍是莖用萵苣。”陳阿婆解釋道，總體來說，秦壽今天的表現，陳阿婆還算滿意，所以他提問的時候，她就回答了。
“噢，我明白了，這個萵筍種上了，什麽時候能吃啊？”秦壽心裏想著，等萵筍長大了，他一定要來吃。
“怎麽了，想等它長大了，再開車來把它碾壞嗎？”陳阿婆問道。
“陳阿婆，今天真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麽魯莽了，種菜真不容易啊。”秦壽歎氣道，他不記得他提了多少桶水來澆菜了，還好離河近。
“小夥子，多多是個好孩子，你可要好好對她。阿婆今天不是故意為難你，隻是想讓你明白，做人的道理。”陳阿婆語重心長地說道。
秦壽一怔，看著眼前不足一米高的陳阿婆，原來她是用心良苦中，教他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