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一章 淒慘清幽
“你……”藍雨霏那個氣呀，氣得鼻子都歪了！說什麽？我是受虐狂？我有那麽變態呢？我看你是虐待狂才是！況且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你跟李愛莉在背後搞的那些事，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勉強控製住了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藍雨霏深吸一口氣說道：“放心吧，我沒那麽變態！至於你說的那些……我想那是你的錯覺而已，因為從始至終，我對你的看法和態度都是一樣的，從來沒有任何改變。如果你覺得曾經有所改變的話……我想是你想得太多了。”
不錯，的確曾經有所改變，那是因為我以為你對我已經有所改變，所以我才……可是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那一切都是我的錯覺。既然如此，何妨請你也將一切當成一種錯覺？如此，我們兩不相欠。
藍雨霏這幾句話措辭雖然並不如何尖銳，語氣甚至都平靜的很，但是對於慕昕陽來說，卻無疑具有很大的殺傷力，因此這一次他沉默了更長的時間，電話裏始終隻能聽到他有些不穩的呼吸聲。許久之後，才聽到他淡淡地說道：“錯覺……我知道了。”
然後，他便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再也沒有任何聲息。藍雨霏怔怔地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的忙音，思維頓時一片混亂：我知道了？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代表他終於願意放開自己了？要真是那樣就好了……
好什麽？真的好的話，為什麽心卻更痛了，痛得她渾身抽搐，生不如死？可是既然早晚都要痛一次，那還不如趁早做個了斷呢——藍雨霏拚命在心裏說服著自己，直到淚水滿麵，泣不成聲。她那柔弱的哭泣聲在這空曠的宿舍裏顯得格外淒慘清幽，宛如聊齋人物再現。
“說不定……我真的有做受虐狂的潛質……”藍雨霏一邊哭著，一邊自我解嘲一般說著，“當初他那樣對我，將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我應該恨他的，可是……可是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為他動心……我……我不是受虐狂是什麽……是什麽……”
或許藍雨霏這一番話真的把慕昕陽給激怒了，因此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他居然一次電話也沒有打過，似乎已經將藍雨霏徹底遺忘了一樣。藍雨霏在感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卻也同時升了起來，讓她簡直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就連原先無比渴求的大學生活對她來說，似乎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她每天都懨懨的起床上課，然後懨懨的回宿舍睡覺，一日三餐更是胡亂對付，能不吃就不吃，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才胡亂吃幾口以維持基本的需要。因此不過剛剛過了一個星期，她整個人便瘦了一大圈，仿佛剛從非洲逃回來的難民一樣。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楊月自然是急在心裏，可是如今藍雨霏正在生她的氣，她根本不敢過去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何況就算她問了，藍雨霏也不會告訴她。
然而一周後的那個周末的早上，她卻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給驚醒的。那天早上宿舍裏隻有她一個人，楊月前一天就回家去了，免得呆在宿舍裏徒增尷尬。因此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藍雨霏著實被嚇了一跳。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一把抓過手機接通：“喂，你好，哪位？”
“藍雨霏，我是康玉成！”電話那頭的康玉成不知道遇到了什麽麻煩的事，因此語氣焦急得不得了，“你還在宿舍嗎？能不能上網？”
大概是聽出事態可能比較嚴重，藍雨霏的睡意一下子跑光了，她一邊跳出被窩打開了電腦一邊說道：“能！我正在開機，怎麽了？”
“就是……哎呀！三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你登陸QQ，網上聊！”
說著康玉成便掛斷了電話，藍雨霏隻得放下手機，登陸QQ，康玉成的頭像已經在不停地閃爍了。她順手點開，卻看到了一個網址，伴有康玉成的一句話：“打開這個網址。”
藍雨霏忙依言點了那個網址，畫麵立刻就顯示出來了，原來是個展示交流攝影作品網站。一時之間沒有覺察到有什麽不妥，藍雨霏不由奇怪地在對話框中輸入了幾句話：“打開了，是個攝影作品網，是不是？怎麽了，你這麽十萬火急的？”
“往下看，左邊的位置。”康玉成在QQ上指點著藍雨霏，“那張題為‘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的照片，看到沒有？”
藍雨霏隨著他的指點往下拉動著鼠標，然後視線中便看到了那個十分柔美的標題，不由立刻回複道：“看到了！看……到……了……”
後麵的幾個省略號幾乎是下意識地打上去的，因為她已經發現那張“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裏的主角，居然是自己！不，確切的說，是她自己和康玉成兩個人！
什麽狀況這是？
照片的背景是晚上，因此兩人的身後是一輪皎潔的明月，從這個角度看上去，那輪明月成了絕佳的背景，透著無處不在的浪漫氣息。照片裏的藍雨霏與康玉成麵對麵地站在一起，而且兩人之間一點距離都沒有，就那麽緊緊地貼著對方。
最讓人覺得無限曖昧的是，藍雨霏的頭微微地低垂著，顯得無限嬌羞的樣子。而康玉成的一隻手居然輕輕捏著她小巧而線條柔美的下巴，就那麽含情脈脈地看著她，頭也很自然地低了下來，仿佛在輕聲地訴說著什麽，又仿佛要將藍雨霏的頭輕輕抬起，以便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總之這張照片所呈現出來的意境跟它的題目非常吻合：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是個人看到這張照片，腦子裏一定會浮現出兩句詩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看到這張照片，藍雨霏不由大大地愣了一下，然而轉念一想她便突然想起，這應該是元旦晚會的那天晚上被人偷拍下來的！因為她跟康玉成從來沒有一起出現過，更沒有如此親近過，隻有那天晚上，她被那個突然從冬青樹後麵蹦出來、並且戴著麵具的男生嚇了一跳，然後本能地撲到了康玉成的懷裏。後來為了證實那男生認錯了人，康玉成才捏著自己的下巴讓他看了看自己的臉。
事情本身原本非常簡單，怎麽到了這裏就變得這麽曖昧了？藍雨霏越想越覺得氣往上撞，不由氣哼哼地寫道：“班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照片是誰偷拍的？”
“不知道啊！”康玉成發過來一個滿臉無辜的頭像，顯得毫不知情的樣子，“不知道是什麽人偷偷拍下了這張照片，然後還放到了這個攝影作品網站上，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你沒看到這作品點擊率很高嗎？所以咱們班有些同學看到了，紛紛問我為什麽說謊，說我既然已經跟你在一起了，為什麽還要裝作放棄的樣子。我不明白是怎麽回事，詳細問了之後才知道……”
這樣嗎？藍雨霏稍稍冷靜了一下，然後接著問道：“那你打電話給我是什麽意思呢？要我向同學們澄清我們的關係嗎？”
“澄清是一定要的，其實我主要是想問一問，你認不認識這個拍照片的人？”康玉成認真地回複著，給人的感覺是他正在盡力想辦法澄清眾人的誤會，以還藍雨霏一個清白，“我認為他未經允許就把我們的照片發布出來，已經侵犯了我們的肖像權，而且他這樣做容易誤導別人，同時也侵犯了我們的名譽，最主要的是對你造成了困擾和傷害，所以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
想不到你還挺為我著想的——因為康玉成的話，藍雨霏對他的印象一下子好了很多，但是當她仔細看了看那照片的作者之後卻歎了口氣回複道：“這作者一欄裏隻有藝名，沒有真實姓名，也沒有聯係方式，我們怎麽找他呢？難道真的去法院告他嗎？”
“這……”康玉成一聽這話顯然也犯了難，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要是直接去告他的話，好像有點兒……小題大做了吧？當然如果你認為有必要，我沒意見，我會陪你去的！藍雨霏，你拿主意吧！”
“我……”藍雨霏不由沉默了下來，暫時沒有說話。不錯，這張照片放在這裏，的確有誤導大眾的嫌疑。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卻又不過是一幅簡單的攝影作品而已，自己和康玉成在其中充當的也僅僅是模特的角色，誰說就一定是情侶了？如果僅憑這個就要去法院告狀，是有點兒矯情了……
思來想去，藍雨霏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回複道：“我看算了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們不是情侶，就算他們看到了這張照片，也不過是發幾句議論而已。若是再有人問起，我們跟他們解釋清楚也就是了，你覺得呢？”
“我聽你的。”康玉成並沒有表示反對，或者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吧，“藍雨霏你放心吧，我已經跟問我這件事的人解釋了好幾次了，說那張照片什麽都代表不了，他們都誤會了。好了，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