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怪異
蕭亞明還是目視前方，不過他沒有像以前那樣不回答，而是直接告訴她：“你隻要表現得是願意給父親捐肝就行了！不過父親一定不相信，所以你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要演孝女了。”
藍雨馨點點頭表示了解，但是想到他根本就沒有看向自己，所以趕緊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了。”
現在剛好是上班時間，車子開開停停，速度是比平時慢了不止幾倍。車子裏就隻有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安靜得有點怪異。
藍雨馨很想再問一下父親的狀況和父親這個人，但是她又害怕被蕭亞明說自己心懷不軌，所以猶豫不決著。
可是思考之後覺得了解多些對自己演戲也是有好處的，所以她決定開口。
“你能跟我說一下父親的情況嗎？”然後再蕭亞明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又趕緊澄清說：“我隻是覺得這樣我比較好應付而已！真的。”
蕭亞明感覺得到她很緊張，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給她緊張的感覺，而淩至麒卻能夠讓她相信呢？
蕭亞明想起昨晚藍雨馨看到淩至麒害怕到躲在自己身後的那個膽怯的樣子，那是對在依賴的表現，但是現在她卻已經可以從容的麵對淩至麒，還任由淩至麒帶她離開家；可是現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居然害怕成這個樣子。
才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麽改變就這麽大呢？
“你什麽時候跟至麒這麽親密的？”
“哈？”藍雨馨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回問自己，但是在想了一下之後，想起蕭亞明是一個常常與自己做交易的人，所以這問題應該是自己剛才問的問題的答案的交易條件咯；可是他為什麽對這個問題感興趣的？
“我也不知道耶！我之前很害怕他的。”藍雨馨實話實說，說著的時候還微微地笑著。
蕭亞明眼角的餘光掃過藍雨馨的臉，為她那不輕易出現的美麗笑容而震撼著，那個溫柔的笑容讓藍雨馨渾身充滿了人性，不再像之前那樣像個木偶。
“可能是因為他說他是我二哥，所以我對他沒有之前那麽抵觸了吧。”
這也許就是一個稱呼的魅力吧。
藍雨馨不知道這個答案蕭亞明會不會滿意，她覺得這就已經是事情的真相了。
從蕭亞明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這是他多年訓練的結果；父親在他剛進蕭家的時候就說過了，要把自己藏起來，不要讓別人從自己的臉上看出什麽東西，用來傷害自己，這些年他也一直這麽做著。父親選擇的是用笑臉來隱藏自己，而他選擇以冷漠來掩飾自己，因為他不知道世界上有什麽東西值得自己去笑的。
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蕭亞明的心裏麵已經翻滾了千回。他想不到是這麽一個原因，原本還想著是因為淩至麒已經展開了對她的攻擊，她一下子就已經沉淪了呢。
“隻是一個稱呼而已，有必要嗎？”
那冷冷的語氣裏的不屑氣息讓藍雨馨很不自在，也很不高興，所以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樣沉默下去了，她隻想把心裏的話給說出來，讓蕭亞明知道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木偶。
“沒錯！就是一個稱呼而已。”藍雨馨覺得哪怕對方沒有在看著她，但是她還是用很堅定的目光看著蕭亞明，她要用自己的行動加強自己的說服力。
“也許在你的眼裏，我很低微、很沒用，隻能靠著出賣自己來換取金錢！沒錯！我現在也的確這麽做著！可是我是為了救我的母親，從小我們就相依為命，現在她出事了，舅舅也不肯救她，我隻有出賣了我自己了啊！我就隻有她這一個親人了，可是現在她也隻能靜靜地躺在床上，根本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陪著我了，這個世界也就隻有我一個人了！你們，這一些說著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你們又何曾把我當人看過！文雯恨我，伯母也恨我，你更是討厭我，說不定還在心裏認定我就是一個*，用錢就能買得到的賤女人！就隻有二哥，他是唯一一個不嫌棄我的人，肯讓我叫他一聲二哥的人，所以我就親近他了！隻因為他也是我的親人，就這麽簡單。”
藍雨馨說完的時候早已經是淚流滿麵了，她趕緊轉過臉去抹眼淚，她覺得脆弱給自己看也就可以了，沒必要給討厭自己的人提供免費的娛樂。
她原本以為自己心裏已經可以承受現在的一切了，都看開了，不怨不恨；但是原來不是的，她隻是把恨和怨埋在心裏最深的那一塊地方，隻要有一根繩索，他們就會迫不及待地從下麵爬起來覆蓋住她整個心房。
藍雨馨吸了吸鼻子，昂起頭，想把眼淚給灌回去，不然弄化了妝就不好了。
蕭亞明也出來沒有想到藍雨馨心裏是這麽想的，原來她在乎的不是誰，而是誰能不讓她孤單，就像醫院裏那個呆萌小護士，就像何媽一樣，她隻是把同等的感情報還給他們而已。
他的心裏忽然有點抽搐，身體有點發冷，他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可是當他看到藍雨馨努力想讓眼淚不流出來的時候他很明確地知道，自己想抱著她，想叫她把眼淚流出來，不要再憋在心裏。
原來，他是在心疼她！
從藍雨馨進入蕭家以來，蔣婉秋和蕭文雯所做的一切蕭亞明都是知道的，沒有讓人阻止也是因為他默許了，就像在軍營裏老兵要先欺負一下新兵，這樣才能看得出來新兵的素質是怎麽樣的，是不是該把他掉到比較重要的部隊去執行任務一樣；他也是在看著藍雨馨的素質。
所以蕭亞明看得藍雨馨開始的時候連反駁都不會的時候心裏真的是覺得她就是一個社會底層的生物，根本就不配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去戰鬥，所以根本就沒有給她更多的關注。但是現在漸漸的，他發現原來她不是這樣的，她不是不會反抗，隻是她的韌性比一般的人好，不容易反彈而已。
“想哭就哭吧！”蕭亞明深呼了一口氣，默認了自己心軟了。
等到了默許的淚水就像潰堤的洪水一般，來勢凶猛，藍雨馨想止也止不住，到最後還趴著嚎啕大哭起來。
從藍月梅出事到現在這麽長一段時間以來，藍雨馨從來都沒有哭得這麽厲害過，都是自己默默地掉眼淚。這對於她一個柔弱女子來說是多麽的不容易，但是她還是忍下來了。
誰說她不是堅強的呢？
蕭亞明默默地把車停在一邊，安靜地讓她把忍了那麽久的情緒發泄出來，不讓顛簸的車程壞了她的興致。
原本約定好要先去醫院看蕭至孝的，但是藍雨馨那哭花了的妝和紅腫的眼睛已經抹了不少眼淚鼻涕的衣服實在不適合讓蕭至孝看到，所以蕭亞明決定先跟她去重新整理一下儀容，就把她帶到了熱鬧的市中心。
那裏有著世界所有的名牌，是有錢的千金大小姐和貴婦人們最喜歡的場所，在這裏不僅僅有著世界上最好的衣服、包包、鞋子，還有著許多的沙龍，他們可以在逛街逛累了之後找一個沙龍會所享受美味的下午茶、洗上一個香薰澡或者是焗一下桑拿，然後再來個按摩和美容。
這個地方藍雨馨曾經聽她的表姐藍姍姍有說過，她還記得那個時候表姐臉上那自豪的表情，她說能來到這裏的人都是高人一等的，這裏是隻有上層人士才可以進來的天堂。
表姐……藍雨馨不知道為什麽來到這個地方就會想起她驕傲得像是一切都踩在她腳下的女王般的表姐。
她呆呆地看著那些手上提著一個名牌包包，手拉著手逛街的女人，後麵還跟著一個司機模樣的人抱著一大堆的袋子，壓得都要站不住了一樣。
這裏就是表姐說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踏進的地方……可是她現在已經站在這一方不可能站在的土地上了。
那是一種什麽感覺，藍雨馨說不上來，但是並沒有預料中的高興。
蕭亞明看到又在發呆的藍雨馨，知道她又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了，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不是那麽適合讓她沉醉。
隻因為她那哭花的臉、皺了的衣服和已經有點淩亂的頭發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實在是因為滑稽得可笑。
藍雨馨現在的臉已經成了個大花貓——眼睛四周是暈開的眼影和睫毛膏，就像是個超級大熊貓；淚痕劃過的地方已經形成了一條條蚯蚓般惡心的樣子趴在她的臉上……
蕭亞明不知道待會那三位幫雨馨起了個大早的化妝師們會給予她現在這張大花臉什麽樣的評價，但是他現在不想成為大家那嘲笑目光的對象，也不希望那些人嘲笑到藍雨馨，所以他不由分說地拉著藍雨馨就進入了一家沙龍。
在藍雨馨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早上幫她化妝的那幾個人都已經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用最驚訝、最誇張的表情看著她，就像她不是一個跟他們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的地球人，而是一個奇怪的外星人一般。
“你們怎麽了？為什麽都這麽看著我？”
藍雨馨無辜的問著，完全沒有察覺自己那可笑的樣子再加上一雙無辜的眼眸是多麽不和諧的可笑畫麵，卻惹來了所有人的朗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