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五章 不會吃虧

裴昌海見藍栢不理自己,無趣的摸摸鼻子,虧自己剛才還特別擺了個誘惑的姿勢呢!白搭,人家都不看!

僅穿著件罩衫的裴公子帶著一身酒氣,坐了起來,而後又下床,走到藍栢身後,離他很近很近。

近到藍栢都能隱隱的感受到裴公子身上的熱度。

“耳朵紅了。”裴公子輕笑一聲。

藍栢總管強作鎮定的說:“喝湯。”

裴公子向前傾,輕而易舉的將瘦削的藍栢攏進懷裏,下巴抵著藍栢的肩膀,慵懶的說:“你喂我。”

當藍栢端起碗,小心的在裴公子的禁錮中轉個身,舀了一湯勺解酒湯遞到裴公子嘴巴的時候,裴公子卻躲開了,亮亮的眼睛看著藍栢,笑得無賴的說:“用嘴。”

藍栢的臉騰一下就紅透了。

裴昌海隻是用亮的驚人的眼眸看著他,笑得燦爛。

兩個人僵持了好一會兒,藍栢才敗下陣來。

慢慢的含了一口解酒湯,紅著臉,帶著濕意的紅唇慢慢的湊到裴公子帶笑的嘴唇邊。

裴公子乖乖的沒有刁難的貼住了藍栢的唇,還有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就像那渴了許久的人喝上一口水的滿足。

溫熱的解酒湯在兩人唇齒間纏綿,一開始隻是單純的哺渡,隻是到了後來,裴公子的唇舌開始不老實起來了,先是舌尖探到緊緊貼住自己的唇瓣,慢慢緩緩的把對方的唇舔了一遍,而後伸進藍栢的嘴裏,勾著他的舌尖與自己一同嬉戲。

解酒湯喝了一口就被裴公子強行拿走,放到桌子上。

藍栢的手不由自主的撐著桌子邊緣,裴昌海不斷的加深那個吻,用力到藍栢整個人都向後仰了。

裴昌海的手插進藍栢的花白頭發間輕輕摩擦,兩個人胸膛緊貼著胸膛,心跳聲都幾乎同步……

外人不知道,但是隻要跟裴昌海親近的人才知道,花名在外,整夜流連青樓花巷的裴公子,心肝寶貝可不是什麽小紅小綠的,甚至不是一個女的。

裴公子從來沒覺得自己是一個斷袖,隻是剛好,心裏的人是一個男人而已。

裴公子還沒懂事的時候,就已經對彼時還是個剛進來做下人的少年藍栢表現出絕對的占有欲了。

小小的裴公子還不足五歲的時候,誰要是敢碰藍栢一下,小公子那叫一個不管不顧的撲上去跟別人拚命。

再大一點的時候,裴家裏麵有幾個丫鬟都看上了老實又斯文的藍栢,結果才遞了個眼色,裴小公子就不得了了。才十歲的孩子,差點把那幾個丫鬟生生折騰死,後來還是藍栢用一個月不理他為威脅,他才肯放過那些女人,但是當時還是扯著喉嚨在藍栢的耳邊吼了好幾天,意思都是一個:藍栢隻能有他。

等到裴小公子年滿十四的時候,家裏準備給他配親,裴小公子跑去問藍栢,結果藍栢苦笑著說挑吧,挑個賢良一點的。裴小公子隻要藍栢理會他,陪在他身邊,基本上他都對藍栢言聽計從的。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配親是什麽。

哪知他隨便挑了一個之後,藍栢去給他送聘禮,送去了卻一直沒有回來。裴小公子跑去女方家找,卻得到已經走了的消息。去問府上的人,他們卻說藍栢的賣身契自己贖了回去,不知道去那裏了。裴家主母還訓斥裴公子不應該為了一個下人跑到女方家,壞了規矩。還說了一大堆娶了妻要立業的訓話。

可裴小公子滿腦子隻有一個:藍栢不要他了。

裴小公子當場就瘋了。

他再笨,再懵懂,也明白自己做什麽事情了。

人人都道裴家小公子得了失心瘋,一天到晚往外麵跑。跑,被抓回來。跑,又被抓回來。

就這樣跑了一年,又被抓了一年之後,某一次的雪夜偷跑,裴昌海暈倒在雪地裏。被蘇中熙撿了回去。

而裴昌海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蘇中熙。

後來,蘇中熙教裴昌海武功,教裴昌海冷靜下來,告訴裴昌海隻有強大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然隻能依靠別人給自己施舍。

裴昌海沒教過蘇中熙一句師傅,但是蘇中熙說什麽,他都會去做。

讓他對蘇中熙徹底忠誠的原因,是蘇中熙帶著滿頭花白的藍栢,來到自己麵前。

彼時他已經十七歲,藍栢二十七歲。

天下之大,裴昌海都要絕望的時候,蘇中熙把他的藍栢送了回來。

裴昌海當天就把藍栢拆皮拆骨的吃了個裏裏外外一幹二淨。

裴昌海在外麵花天酒地不假,但是最後一定要在藍栢身上重新實踐一番。

裴昌海帶著藍栢回府,兩年時間裏麵,裴昌海聽從蘇中熙的建議,慢慢的架空了他的母親。父親在朝廷做事情不管家務事,頂上一個哥哥卻被裴昌海買通官場,把他調到了千裏之外,整個府上是他做的主。

於是裴昌海就開始了跟藍栢天理不容的生活。

而加入到蘇中熙的計劃裏麵,也僅僅是為了,可以更加強大,不再讓任何人奪走他的藍栢。

人總會有幾樣值得為其奮不顧身也得一試的事情,對裴昌海來說,那件事情就是藍栢。

如果說要付出血流成河的代價才能換取足夠強大的地位,才能讓所有人不敢對他們有二話,他很樂意去做的。

讓這個本就不安穩的世間再掀戰火又如何?

亂世中,他裴昌海,有藍栢就夠了。

傍晚時分,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早上太陽的天空,又開始灰沉沉的落著不大不小的雨,夾在風中,格外蕭瑟。

金粉閣的大門處,兩個小龜公正在把兩隻閃著燭光的大紅燈籠高掛在大門的兩側,這便是開門做生意的意思了。

酣睡一整個白天,洗浴梳妝過後的一個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們衣著暴露的倚在二樓的勾欄邊上,嘴角含情的對著底下來來往往的腳步浮動的男人勾呀勾的,稍有把持不住,回家的腳步就會不自覺一轉,成為了這金粉閣的座上賓了。

而在金粉閣的後院,金粉閣最頭牌的雪兒姑娘卻沒有到她平時所坐的窗邊,去等待她今晚的良人,而是在後院的一個小亭子裏麵,正襟危坐的等待著她的新琴師。

雪兒半年前被賣來這裏,被所有人都驚為天人,一夜成了這裏的頭牌。

金粉閣可沒有什麽清官賣藝不賣身的,金嬤嬤沒那麽講究,隻要是個女的,哪怕是這裏掛牌的小姐還是地上掃地灑水的婢女,隻要客人想,出的起價碼,沒有金嬤嬤送不到嘴邊的嫩肉。

更不要說這樣一個美麗女子了。

她到這裏的第十天就被金嬤嬤三萬金的價格,被一個肥頭肥耳的富商開了苞。

一開始她要死要活,可是時間一長,麻木了,也看開了。人生苦短,尚且有那麽多身不由己的。她一個小小*又算得上什麽呢?

雪兒低頭,看著那價值千金的古琴,明明她一點點都不會彈,甚至連學琴的天分都沒有。卻被嬤嬤一句說,要學,就規定了她每天學琴學詩學畫的。

雪兒姑娘名動淮河城,要是能在天下花魁祭裏麵奪得天下花魁的頭牌,那可發大財了,金嬤嬤的小九九可一點都不會吃虧。

“雪兒姑娘?”一個溫潤又帶了點涼意的聲音在雪兒耳邊響起。

“是的……”雪兒抬頭,卻看見了讓她忘記呼吸的美人。

墨黑的長發如瀑布一樣,堪堪遮住半張臉,露出的半張臉依然美的讓人心驚。這是一種沒有辦法形容的美麗,也是一種讓頭牌雪兒姑娘都覺得自卑的美麗。

鍾芷嫣看著呆呆望著自己的雪兒,心底輕歎,這頭牌長得雖美,但似乎心思還單純著,不知道還得在這人間地獄掉多少層皮呢!

“我是你的琴師,無鹽。你可以喚我老師。”鍾芷嫣在雪兒對麵放下琴,動作之間,露出了醜陋恐怖的半張臉,毫不意外的聽見雪兒的倒抽氣的聲音。

她眉頭都沒動一下,好像沒有看見雪兒從驚豔到驚嚇的眼神過程,而是淡淡的開口說:“金嬤嬤讓我教你一曲,好在一個月後的天下花魁祭中表演,你知道嗎?”

雪兒趕緊收回思緒,不敢亂看也不敢亂問,認真得像一個孩子的說:“知道……”

“彈琴這種東西,若無技巧,便依賴曲子。曲子若是動聽,那麽彈者就算技巧平平也能討巧的。”鍾芷嫣知道不遠處有人在盯著自己,想來應該是金嬤嬤派來的探子,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在教琴,所以也說得相當的一板一眼。饒是金嬤嬤這般精明的人,也絕對猜不到,這個爛了半張臉的無鹽,就是胭脂樓裏麵琴技舞技都豔絕天下的芷嫣姑娘。

雪兒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敬畏之心的點點頭。

“我在來的路上,作一首曲子,你且可以一聽,若覺得喜歡的話,可以學習。若不喜歡的話,我們再換另外的。”

“嗯嗯!好的!學生……額、洗臉恭聽……”雪兒幹巴巴的說,美麗的臉蛋還浮起可疑的紅暈。她長的是很美,但是底子卻是一個農村姑,直到自己被爹爹狠心賣到這裏,都還沒正經上過私塾,更不要說這種,跟老師麵對麵的教授課了!

鍾芷嫣的嘴角微微一抽,決定還是不糾正小姑娘的用詞錯誤,給小姑娘留點麵子。

普通的紅木長琴一擺,修長白皙的指尖輕按在琴弦上,往上一挑——

錚錚之音從指尖流水般傾瀉而出,和著那淅淅瀝瀝的雨聲,清清脆脆的屋簷滴水聲,互相糾纏,又互相綿延,顫顫悠悠直撲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