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簪子

“王爺,你給一個孩子這麽多錢,今天人這麽多,隻怕會被人搶。”隻怕拿去還沒捂熱就被人搶了去。

傅長安覺得她的話似乎有些對,就收回了那錠紋銀,又掏出一粒碎銀子,道:“這個你拿去,就不會有人搶了。”

那男孩顯然還是有些不敢接,看了她一眼,她想了想,反正沒有那麽大,不會太招人耳目,便對他點點頭,他才抖抖索索的收下了。

傅長安見他收下了錢,頓時心情很好,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孩子,找你娘去吧。”那男孩立馬風一般的跑了,不一會就見不到人影了。

他轉身對屠嬌嬌微微一笑道:“走吧。”

屠嬌嬌見了他的笑容,瞬間就覺得胸腔似乎有什麽不停的在鼓動,漲得她有些胸悶,她拍了拍胸口,覺得有些緩過來了,才對他道:“走吧。”

兩人一路慢慢走,走到一個小攤麵前,屠嬌嬌看見一支翠綠色的簪子,款式很簡單,隻在簪尾雕了兩朵梅花,連*都清晰可見。奇的是那兩朵梅花的位置竟然是微微的石榴紅色,看上去似乎是天然形成的。

似乎這支簪子很好,所以那小販用一個雕花的木盒,裏麵還墊了厚厚的棉布,簪子被放在正中央,中央是被壓進去的,簪子卡在裏麵不會掉出來。

她不是一個喜歡打扮的人呢,可是這支簪子她是真的挺喜歡的。站在小攤麵前就走不動路了,那小販看她很喜歡那支簪子,又見她身後站著個挺拔帥氣的男人,以為他們是今晚出來約會的情侶。

便笑著對他們說:“姑娘真是好眼光,這支簪子是前日我在城郊的地裏挖出來的,看上去應該是老東西,這做工,這料子,這水頭,一般的貨可沒這麽好。姑娘要不要拿去?”

屠嬌嬌有些猶豫,她是喜歡,可是她又沒有什麽精力去打扮,豈不是可惜了這支簪子。那小販看出了她的猶豫,又對傅長安說:“這位公子,既然姑娘這麽喜歡,公子為何不替姑娘買下送給姑娘?”

傅長安看了一眼盯著簪子轉不開眼的屠嬌嬌,知道她很喜歡,便對那小販說:“包起來吧。”

“誒,不用了,我拿去也是糟蹋了。”

“你既喜歡,那便拿去,有何糟蹋不糟蹋的?”轉頭對小販說:“包起來吧。”

那小販手腳快,聽傅長安說話就立即包了起來,遞給屠嬌嬌之後又對傅長安說:“這位公子,其實這支簪子是一對的,小的沒有拿出來,不知公子可想看一看?”

一對的?屠嬌嬌覺得手裏的簪子有些發燙。傅長安似乎覺得很有興趣,便對那小販說:“拿出來我看看。”

那小販立即眉開眼笑的從下麵的箱子裏拿出一個盒子,跟她手裏的盒子一模一樣。那小販打開盒子,隻見裏麵也是一支翠綠的簪子,款式跟她那支差不多,隻是簪尾的梅花變成了翠竹。

翠竹的那一塊兒,顏色明顯要淺一些,簪子是翠綠色,可那翠竹部位卻是草綠色,配上翠竹十分的好看。她有些佩服那個雕這個的工匠,一定是個心靈手巧的人,能夠根據料子的本色來改變花色。

她看了一眼傅長安,隻見傅長安見著那支簪子眼角就微微下垂,顯然是很喜歡的,她的心裏不知怎麽有些緊張。

那小販看他的神色,知道他很喜歡,就勸說道:“公子不如買了吧,姑娘買了一支,倘若公子不買,隻怕就要被別家的公子買去了。”

這話一出,傅長安的眼神就微微的冷了些,不等屠嬌嬌反應過來,就說:“給我包起來。”

屠嬌嬌還沒說話,那小販就反應迅速的把那盒子包好遞給了傅長安,並說:“多謝公子,下次再有好東西,一定告訴公子。”

這件事的結果就是兩人拿著兩個盒子回了王府,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兩個人自買了簪子之後就有些尷尬。

回了王府之後她才發現她把小小忘了,連忙想轉身去找小小。傅長安一把拉住她:“你幹什麽?”

“我把小小給忘了,我要去找她!”說著就要拂開他的手。

“王舒跟她在一塊兒,你操什麽心,回去休息一會兒,她就回來了。”

她看著眼神微微關心的傅長安,不知怎麽就有些心安,抽回她的手,訕訕的說:“我知道了。”

回了院子,坐了沒多久,小小就回來了,一臉的笑意,眉梢眼角都是粉紅,明顯的就是戀愛中的女人。

她坐在椅子上,裝著麵色難看的樣子冷聲道:“小小,你倒是翅膀硬了。”

小小正沉浸在剛才的幸福裏,此時一被打斷,又看見她十分難看的臉色,瞬間就有些忐忑:“姑娘,您別怪奴婢。當時人太多,我一個轉身您就不見了,正在找你的時候王舒就找到了奴婢……”

“所以你就果斷的見色忘義,忘了我了?”

“不是的,姑娘,是,是王舒說,王爺在您身邊,讓奴婢不用擔心,奴婢才……”

傅長安?擺擺手讓小小下去,她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有些恍惚。

當天晚上,她怎麽都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就想起傅長安的臉。爬起來翻出那支簪子,拿在手裏把玩著。

傅長安那裏也有一支,這不明顯的是情侶款嘛,她怎麽能跟他用情侶款的東西?萬一被人發現了,那可就不好說了。

突然,她聽見屋頂傳來一聲清脆的瓦片碎裂的聲音。她突然警覺,將簪子收進盒子裏放好,悄悄走到枕頭邊拿出藏在裏麵的長鞭,以及兩把短刀別在腰間。

她把枕頭塞進被子裏,裝出有人睡覺的樣子,然後貓著身子藏到了門邊。屏著氣站在門後,隻見那門輕輕被推開。借著月光她隻看見一個火紅色的妖嬈身影慢悠悠的朝她的床走去。

走到床邊站定,輕笑一聲:“我就知道你還在睡覺,你哥哥我回來了。”聲音很好聽,不像傅長安那種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反倒有些嫵媚,說著就去掀被子。

就在這時,屠嬌嬌手握短刀猛地朝他撲過去!那身影迅速的反應過來,往邊上一閃,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道:“你這野丫頭,難道是見哥哥回來了太幸福了,所以才這樣迎接我嗎?”

話音還沒落,一把短刀就逼到了眼前,他當即就以甩長袖纏住她的手,躲到了一邊,嘴裏叫道:“你這丫頭,怎麽連那你老哥也要殺?當真是當久了土匪就不認識自己的親哥了?”

哥?屠嬌嬌停下腳步,眯著眼睛看著那火紅色的身影,那男人見她不動手了,長籲一口氣,從指尖彈出一點火星,點燃了房裏的煤油燈。

霎時間房間裏就亮了,她適應了光線,一看,卻看見了這殼子記憶裏的哥哥。她哥可不是什麽土匪,但是比土匪也好不了多少,人家不是占山為王,而是單幹的江洋大盜。

是這大雍的頭號大盜——滿江紅。這名字聽起來就十分騷氣,再配著他那一身火紅色的長袍,當真是無與倫比。

她放下手裏的短刀,滿臉嫌棄的說:“你幹什麽半夜跑來找我,你不怕我嚇死啊?”

滿江紅真名江焱,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給自己取個滿江紅的藝名。此時此刻江焱一撩額角的碎發,妖嬈的一笑:“你做了這麽久的山大王,你還怕這麽個小事?那官兵來征討你黑風寨的時候你豈不是要嚇得尿褲子了?”

屠嬌嬌也不接話,關好房門問:“你怎麽來上京了?難道上京有買賣?”

江焱風姿綽約的坐在她的床上,嫵媚的笑著:“哥哥我不是聽說你在上京嗎,來上京卻聽說你被關在了攝政王府,我這不是特意的來救你出去嗎。”

“你別騙我了,你會有這麽好心來救我?”不是她不相信她這個哥哥,關鍵是在這個殼子的記憶裏她這個哥哥就從來沒有真正的幫扶過她一把。

她跟江焱是同母異父的兄妹,她爹是山賊,江焱的爹是強盜,也不知道她媽是怎麽想的,兩次都是嫁的賊,雖然名字不同,但是性質是一樣的,都是賊。

她爹在她十五歲的時候死了,她就繼承了她爹的位子,扛起了黑風寨的大旗。而將焱的爹也死得早,聽說是被朝廷抓了,死的可不去好看。

然而他們的娘生的兩個孩子都同時繼承了各自爹的衣缽,當上了賊,還是讓朝廷十分頭痛的賊。

屠嬌嬌十六歲的時候,黑風寨被官兵攻打,險些就要失守,那時候是江焱跑來黑風寨幫她擊退了官兵。也是那時候起,朝廷吃了一個大虧,不敢再隨意進犯黑風寨。

黑風寨也因此名聲大噪,成為了土匪裏的頭頭,她的女土匪的名號也就傳了出去。至今沒有人去提親,她一年一年的拖下來,也就成了老姑娘,今年已經二十歲,還是沒有人來提親。

可是江焱卻從那時起不再跟她聯係,偶爾聯係也隻是告訴她那支商隊要路過牙山,露麵也是狠狠的嘲笑她還沒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