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006 壓力太大

木子軒的聲音好像有一種能夠讓人平靜下來的魔力,讓他所有的暴戾心情都慢慢沉澱下來,靜靜地聆聽著無關緊要的娛樂八卦和新聞頭條。

當天晚上冷澤就向木子軒提要求了:“我要洗澡。”

木子軒放下手中的報紙:“我給你叫人去。”

冷澤死死地盯著她,木子軒在他的目光中緩緩站住了腳步,一臉菜色:“你不會是想讓我……”

冷澤冷哼一聲:“該看的都看過了,你裝什麽裝?之前不是說你是個有專業素養的醫護人員嗎,怎麽現在就成了這樣?”

木子軒淚流滿麵,可是她給人家看護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有八塊腹肌啊!

木子軒想起早上的烏龍就覺得滿頭黑線,心想少爺你待會兒可別再這樣了。

冷澤比起早上恢複了一些力氣,雖然仍然是手軟腳軟,但是不再像早上一樣要將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了,木子軒輕鬆了很多,但是扶著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的滋味絕不好受,木子軒不禁問道:“那個,冷少爺啊,你大概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幾天啊?”

冷澤瞥了她一眼:“就這兩天就受不了了?”

突然他頓了頓,抬頭道:“我不是讓人把你送走的嗎?你怎麽還在這兒?”

木子軒:“……”不帶這樣的!用完就丟……啊呸,過河拆橋可不是好習慣!

木子軒無奈道:“時間短促,像條件這麽苛刻的工作不是能這麽快就找到合適的人的。要是你覺得我不合適,等你好了大可以快點讓我走。”她也不是很想呆在這兒。當然了,這話她還不敢說,冷大爺脾氣大得很,就算現在身嬌體弱照樣可以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冷澤哼了一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怕?走吧走吧,都給我走得幹幹淨淨,假惺惺地在我眼前簡直礙眼!”

“……”咦?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傲嬌?!

木子軒無奈地看著身邊的男人,他的臉色仍然不是很好看,他的眉眼間滿滿都是戾氣,濃得化不開的眉毛蹙起來,眼神依舊銳利,卻沒了平日的咄咄逼人。

木子軒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妥妥的一個正在中二期的叛逆少年啊!錯的是這個世界,不是他!世界是如此肮髒,對他充滿了惡意!

感覺自己好像看透了一切的木子軒偷笑起來,對冷澤的畏懼頓時消減了幾分,尤其是這個男人現在在自己手裏,可以任她為所欲為啊為所欲為!

“蠢女人,你笑什麽?”冷澤怒道。

木子軒抿唇不語,將他扒了個幹幹淨淨往浴缸裏一放,然後拿起花灑把他澆濕,一邊說:“你閉上眼睛,先給你洗頭。”

冷澤乖乖地閉上眼睛,木子軒再次麵對著冷澤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早上的窘迫,很隨性地給他的腦袋上打上泡沫,一邊揉一邊感覺自己好像養了一隻大型犬一樣。

冷澤的頭發不是很長,但也不是板寸,剛好有點劉海,木子軒見過的病人不知凡幾,不管是貧窮富貴她都見過,一眼就看出來這是精心打造的發型,將他整個人都稱得眉眼更加冷厲而隨性,又透著一點兒魅惑。不過沒人敢這麽看冷澤就是了。

但是再有型的頭發在濕漉漉的時候都不會怎麽好看,木子軒大力地把冷澤的發型弄得亂七八糟,把冷澤的劉海統統豎起來,偷偷看了看冷澤的臉,頓時倒吸一口氣。

奶奶的,本來是想看他笑話的,誰知道這家夥怎麽沒了劉海都這麽帥啊?簡直沒天理沒人性啊!木子軒磨了磨牙,心想這種人就該青麵獠牙才符合他的特點。

“你又自己在想什麽呢?”

木子軒連忙乖乖給他洗頭:“沒什麽沒什麽,在想冷先生你好帥。”哼,也沒說謊嘛。

冷澤冷哼一聲,顯然不信,但是態度上無疑是軟和了很多。

木子軒給他按摩頭頂的時候,冷澤很享受地輕哼了一聲,眯著眼享受了一會兒才道:“你的按摩手法還不錯,先留著你吧,等找到人了再把你踢走好了。”

木子軒簡直不知道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了,好好好,少爺您開心就好。

第二天就好過了很多,木子軒把該照料的地方都照料得非常到位,冷澤恢複得也很快,今天就已經能夠下地了,隻不過走不了幾步就大喘氣,讓人根本想不到他前幾天還是個酷炫狂霸拽的大少爺。

到第三天的時候,冷澤基本上就已經完全恢複了,木子軒的看護工作也就到此為止了。

閑下來的木子軒暫時還沒有被冷澤嫌棄,仍然留在冷府。而見過冷澤那樣虛弱的模樣的木子軒也沒那麽怕他了。

就好像是,見過男神女神挖鼻孔之後,男神女神的形象就崩塌了一大半的那種感覺一樣。冷澤雖然仍然恐怖,但是已經不再像之前,仿佛是一座能夠將人壓得喘不過氣的大山,讓人完全不能呼吸了。

木子軒沒事做的時候,就在自己的房間裏養養花,連前院的花都沒放過,被她細心保養過一遍。雖然說冷府是有園藝師來定期修剪的,但是到底沒有這麽貼心是不是?

冷澤在樓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花圃裏修修剪剪的木子軒。陽光傾瀉下來,將她的側臉打得透亮,花朵的邊緣也被陽光照得好像是透明的一樣,木子軒站在絢麗的花叢中,側過頭來微微一笑,眼神溫柔,像是寬恕世人罪孽的天使。

冷澤心頭微微一動,一種莫名的悸動擊中了他的心髒,酥酥麻麻的感覺蔓延開來。冷澤疑惑起來,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竟然放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挪不開來的時候,不禁有些惱火,冷哼一聲。

“以後不許她再去花圃裏了。”

手下完全不知道冷澤此舉何意,但是冷澤的命令就是聖旨,他當即就道:“是,屬下這就去說。”

“等等!”冷澤不由自主地開口了,開了口才發覺有那麽點尷尬,有些不自然地說,“不要現在去了,明天好了。”

手下一頭霧水,但是也不太敢問,隻好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幾天少爺的心情變好了一點呢,跟在少爺身邊都沒那麽壓力大了。

第二天被剝奪了修建花枝權利的木子軒十分不服,但也不敢去問冷澤,百無聊賴地看了一上午的書,到下午的時候都已經完全不想再看到磚頭狀的東西了!

摔!這到底過得是什麽日子啊!

木子軒在房間裏待得憋悶,開始逛別墅了。其實冷府的別墅還是蠻大的,前院有一個花圃不說,還有一小片林子。後院基本上就是傭人和保鏢們住的地方了,沒什麽好看的,木子軒自己也住過。

但是像冷澤自己住的主樓就大多了,三樓是她和冷澤住的地方,二樓有會客廳,十分歐式的裝修,還有壁爐呢!最妙的是,二樓居然還有鋼琴!

木子軒眼前一亮,做賊似的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琴蓋,發現鋼琴上沒有一點灰,顯然做清潔做的很不錯。木子軒嚐試著按下一個琴鍵,聽到那純淨的琴音之後,不禁頓了頓。

顯然這個鋼琴並不是擺設,音準調得非常好。

木子軒忍不住坐在鋼琴前,回想著月光曲的第一章,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流暢的樂聲響起來,冷澤停在了樓梯上,駐足看到了木子軒的背影。她穿著一身棉麻長裙,長發披在肩上,十指修長有力,動作優雅而從容。從指間流*來的音符仿佛有著生命一般靈動,帶著憂鬱的愁思,淌滿了整個別墅。

冷澤不禁屏住了呼吸,被詩人稱作“猶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閃爍的湖麵上搖蕩的小舟”的樂曲回溯了時光,麵前女子的背影漸漸和童年時烙印在腦海之中的那個優雅而又美麗的身影重合。

一如舊夢。

母親在他十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就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一個小三的兒子。他心中抑鬱不歡,痛苦欲死,仿佛群世界都拋棄了他一般。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覺醒了某種力量,簡直就像是因為這種力量才害死了母親一樣。

就是因為這種力量,才讓他在殺人不眨眼的冷家人手下平安地生存下來,即便是粗暴地對待他們也能得到原諒。冷澤感到了一種宿命之中的嘲諷,將他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音樂聲穿透了他的心髒,冷澤感到一種想要哭泣的無力。

直到木子軒一曲作罷,冷澤才回過神來,方才的錯覺好像一場求之不得的夢境,夢醒之後是一生的痛楚就這麽血淋淋地展現出猙獰的傷口在他麵前。

冷澤的情緒起起伏伏,暴虐的憤怒湧上心頭,將他一雙黑眸都燃燒起冷焰來。

“是誰許你動這裏的東西的!”

木子軒嚇了一跳,猛然回頭,就看見站在樓梯上,神色冰冷的冷澤。

她連忙站起來:“對、對不起,我看見這裏有鋼琴,就忍不住試了一下,要是不可以的話我就不彈了,對不起……”等等,為什麽這會兒又成了小媳婦兒了?木子軒對自己的沒骨氣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