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屁都不敢放
063 屁都不敢放
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甚至忘了在陰燭的小院裏她已經洗過臉了。
直到許久後,她發現周圍過往的百姓對她指指點點,她才覺得不對。
她詫異,聽著他們的對話。
“那不是樓家大小姐嗎?她不是殺了人被官府抓起來了嗎,怎麽會在這兒溜達?”
“你不知道啊?樓大小姐太守大人的二公子青梅竹馬,差點就拜堂成親了,隻要太守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樓大小姐不很容易被放出來嘛。”
“哎呀!官商勾結,世風日下啊!”
“哪是顧二公子啊,我看八成是太守大人被她的美色給溝引了!她之前不還說要嫁給太守大人嘛!”
“好像是說過啊!哎,世風日下啊!妹妹嫁給兒子,姐姐嫁給爹,自己的父母兄弟還在牢房裏吃苦呢!”
“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孝順啊!”
“……”
他們看著樓玉笙指指點點,仿佛回到十幾年前,回到現代,那時她不也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嗎?
可事實的真相哪裏是他們說的那樣?
可就算她解釋,又有誰會信呢?
前世,她為此喪命,今生,再也不會在意這些流言蜚語。
她深吸一口氣,昂首闊步地朝前走,沒走幾步,就看到不遠處的捕快衙役。
有個眼尖的衙役一眼看到樓玉笙,指著她喊,“樓玉笙在那兒!”
“把她抓起來!”捕快說道。
樓玉笙眼睛睜得大大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剛轉身,隱入人群的兩護衛如從天降擋在她麵前,穩如城牆。
樓玉笙瞪他們,“快讓開啊!”
其中一個一臉歉然,“不好意思啊樓姑娘,要委屈您了。”
樓玉笙忽然明白,她之前落跑讓小雞肚腸的鄭變太心生不滿,誓要把她再丟到監牢去了。
可既然這樣,當初又何必把她放出來呢?
不止樓玉笙不明白,兩護衛最近也越來越鬧不明白公子在想什麽了。
要把樓姑娘送進監牢去的是公子,把她放出來的也是公子,這才不過眨眨眼的功夫又改主意了,又要把樓姑娘送回去!
那種陰冷的地方,是樓姑娘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待的地方嗎?
公子真是越來越不懂憐香惜玉了!
難怪樓姑娘老是罵他“變太”!
有人擋了樓玉笙的路,捕快們很順利地逮捕了她,眾目睽睽之下給她戴上手銬腳鐐,押走了。
路上,樓玉笙很沉默,也沒聽百姓們議論紛紛。
她隻是在想,鄭變太說得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甚至相信他在保護她,哪怕這保護的方式有些特別。
她可真是蠢,到現在才想明白,從頭到尾,這都不過是鄭變太的計謀而已,不然怎麽就那麽巧讓她遇上茶樓裏鬧事的人?不然怎麽她用了多次都無事的迷藥忽然就變成毒藥了?不然鄭變太怎麽就那麽篤定那兩人沒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為什麽?
就為了讓她低頭,讓她臣服?
還真不是一般的變太啊!
如今,她再次被送進監牢,想必鄭變太不會再大發慈悲放她出去了,那她如何為樓老爹翻案?又如何為自己洗清嫌疑?
她幾經周折繞了個大圈子,最後竟又回到原點了。
難道真的要跟他服軟才行?
即使知道這可能是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辦法,可她依然不願意啊!
該怎麽辦?
她神思有些恍惚,直到有人喚她。
抬頭,看到神色些許凝重的呂意,她一愣,這都大半天過去了,意兒怎麽還在這兒?
呂意凝聲說,“阿信高熱不退,換了幾個大夫都不行,我本想去看看,奈何不允許探監。不過你別太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高熱不退?不是已經好了嗎?”
“牢房裏陰冷潮濕,阿信剛又大病一場,身子正虛著,的確容易再發病。”
“可是,怎麽會不許你進去呢?……”
樓玉笙話還沒說完,被捕快催促著進去,無奈之下,她快速說道,“意兒,你先在這兒等等,我會想辦法讓你進去的。”
當務之急,自然是阿信的病,至於為何不許意兒去給阿信看病……
哼!還不是有人從中作梗!
但那又如何,他越是這麽狠心跟她過不去,她越不可能低頭!
樓玉笙對身畔的捕快說道,“我要見太守大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稟報!我要戴罪立功!”
捕快也知道樓玉笙和顧惜玨關係匪淺,加上她妹妹又成了二公子的姨娘,他也不會太為難她,反正不過是傳個話而已,見不見那是大人的事。
很快就有人帶樓玉笙見顧太守了,在湖邊的一個小亭子裏。
此時天色剛有些暗,湖邊卻已點了許多燈籠,襯得湖波紅光滿麵。
還不到四月,傍晚時分,天依然涼。
雖已證明顧太守並沒有中毒,但知**都明白其實是顧太守中毒之後又自發解毒罷了,所以他身體還有些弱,披了件厚厚的披風在那等著。
也或許,他本就在那兒欣賞黃昏美景。
樓玉笙在他身後站定,還算禮貌地喊了句,“顧大人。”
顧太守並沒有回頭,但聽聲音有些沉啞,“有什麽重要的事告訴本官。”
樓玉笙笑了聲,拖著腳鐐自覺地走到一旁坐下,輕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事,隻不過我知道大人想要的東西在哪兒。”
“本官想要的東西?”顧太守終於轉過頭看她,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在燈籠照耀下更顯得晦暗不明,人似乎也蒼老了許多。
他有些嘲諷地看她,“你知道本官想要什麽?”
樓玉笙也不跟他賣關子,意兒還在外麵等著呢,“駐顏。”
顧太守臉色一變,冷斥道,“胡扯!本官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顧大人,明人不說暗話!那晚你潛進樓府,不就為了這東西嗎?您沒找到,我現在提供給您,您還不樂意?您放心,我保證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知道!”
顧太守冷冷地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看進她的內心。
他在猶豫,在掙紮,畢竟那是他很想要的東西,不然也不會泯滅良心偏袒錢家,不然也不會偷偷摸摸潛進樓府。
可樓玉笙,她可信嗎?
樓玉笙微笑著,“若大人信不過我,那便繼續自己找吧!”
說完起身就要走。
顧太守在這時開口,“本官憑什麽信你?”
樓玉笙又坐了下去,“因為我也有事求大人。”
仿佛因為突然占了上風,顧太守臉色好看了些,“所求何事?”
“我弟弟病重,我要呂府的呂姑娘進牢房給他看病。”
顧太守皺了下眉,“就這事?”
“當然不止了。”樓玉笙微微一笑,“想必大人也知道,您之前中毒之事的凶手吧?他還膽大包天的劫獄,完全不把您放在眼裏,您就不打算把他抓起來教訓教訓他?”
顧太守眼睛眯了眯,“你是說鄭家堡的大公子?”
“正是。”
顧太守捋著胡須思忖一會兒,“你要本官因為你而跟鄭家堡作對?”
樓玉笙難以相信地看著他,“大人,您是朝廷命官,他不過一介江湖草莽,您還怕他?”
顧太守哼了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你要給你弟弟看病,本官答應你,至於第二件事,本官不可能答應!本官限你在十個時辰內把東西帶過來,否則!——哼!”
說罷,拂袖而去。
樓玉笙呆立當場,那變太到底什麽來頭啊?
堂堂一郡太守差點被他毒死竟然連個屁都不敢放!
靠!
有了顧太守的默許,呂意很快就被帶去給樓信看病了,樓玉笙橫眉瞪眼地也跟著進去了,未免樓老爹看到她也戴著枷鎖擔心,死活讓牢頭給解了。
男監比女監濕氣更重,更陰冷,一走進去,就像進了鬼屋,加之尚春寒,更是冷颼颼的。
好在,或許是有人打點過,雖然牢房濕冷,但樓永申待的那一間尚算幹淨,鋪了些幹草,天窗還有些光亮照進來。
他正抱著臉頰潮紅,迷迷糊糊睡著的樓信在懷裏,抱得很緊,好像是想用體溫去溫暖樓信有些冰冷的小身子。
聽到開鎖的聲音時,他抬頭看到樓玉笙和呂意,很是驚訝,“阿笙,呂姑娘,你們怎麽來了?”
樓玉笙看到老爹有些憔悴的麵容時,忍不住鼻子一酸,忍了忍,才說,“意兒來給阿信看病的,阿信怎麽樣了?”
已經來過好幾個大夫給阿信看病,樓永申幾乎不報什麽希望了,而且他也隻知呂意是才女是武林高手,並不知她會醫術,就更不會報什麽期望。
隻是女兒千辛萬苦才找來她給幼子看病,樓永申就算不抱希望也還是衝著萬分之一的幾率給了麵子。
“還是老樣子,反反複複的發熱。”樓永申聲音有些啞。
“意兒,拜托你了。”樓玉笙心焦地看著呂意。
呂意點點頭,對樓永申說,“伯父,麻煩你把阿信放下來,平躺著放好,我要給他診治。”
樓永申微微一愣,之前來的大夫沒一個這樣做的,阿信都是在他懷裏診治的。
不過雖然不明,他還是依言輕輕放好阿信,卻聽到他小小聲的囈語,“娘……”
這軟糯的聲音差點讓樓永申沒忍住流下眼淚來,若是芝蘭娘還在,阿信又怎會受這樣的病痛折磨!
是他對不起芝蘭,沒照顧好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