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偷渡關內
3 偷渡關內
他的解釋是有效果的,那個人緊繃的身體開始放鬆,從地上撿起包向他這邊走來。莊小義也拎著包站了起來。兩個人對視有幾十秒,那個人瞧出莊小義不是壞人,身體開始放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似乎是自已自語,又似乎是在和莊小義說話:“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是警察呢”。莊小義沒有吭聲,也坐在了地上。
“你有辦法進去嗎”?那個人失望的問道。顯然,他對答案持悲觀態度。莊小義搖了搖頭。說道:“我沿著這個牆壁找了二個小時,沒發現能進去的缺口。”那人歎了一口氣,接口道:“咱們兩個差不多,你是哪的”?“河南,你呢”?“福建。”。接著又是一陣的沉默。兩個人似乎現在心情都很沉重,也沒有聊天的興趣。
莊小義掏出煙,抽了一根,然後猶豫的遞了過去,那人接過,無奈的衝他笑了一下,兩個人點上煙,莊小義的心感覺和他似乎更近了一步。
剛才遞煙的時候,莊小義瞧清楚了那張臉,很白,很清秀。“你一個人?”莊小義問道。
“不是,還有一個老鄉,剛才在那邊,有一個人說可以帶我們入關,但需要給他二百塊錢。我想那個人能帶我們去,可見這個關口一定會有缺口,於是我就一個人過來找找。沒想到全是這麽高的牆壁,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掏一百塊錢,讓那個人帶我們進去呢。”那人憤憤的說道。白淨的臉變的有些通紅。
“也許是騙人的”。莊小義猛的抽了一口煙。“騙人也要試一下。不把我們帶過去,就不給他錢,怕什麽。媽的,我真沒想到,來這裏還要邊防證,聽說這個證隻能在老家辦”。那人依舊憤怒的說道。莊小義沒有吭聲。
那人將煙蒂彈了出去,指著對麵的那道牆問道:“這裏能不能過去”?“我怕上麵有電。”莊小義答道。
“噢”。那個人若有所思,莊小義望著他的臉,見他臉上泌出一層汗珠。顯然莊小義剛才的話嚇了他一跳。接著他站起來,說道:“我不能在這裏呆的太久,我要去找老鄉了,這個地方我們都不熟悉,也許真的應該找個人帶我們過去。你打算怎麽辦”?“那一起吧”。莊小義也站了起來。那個人臉上浮現出笑意。說道“好”。
莊小義感覺他們兩人就如離群的孤雁。兩個同類碰在一起,相同的境況自然會讓兩個人相互產生好感和同情。莊小義腦子還想起了一句成語‘患難與共’。
兩個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天,等到了關卡外的廣場,莊小義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林生修。林生修並沒有問他為什麽會來運都,莊小義問了這個問題。因為他覺的這是一件大事。但林生修卻用奇怪的眼神掃了他一眼。這個眼神讓莊小義迷惑,後來他才知道,福建人從小就被家中大人灌輸要以天涯為家的思維觀念,所以莊小義的問題在林生修的眼裏,根本就不算是問題。見到林生修,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地域差別給人帶來的思維觀念差別。
兩人因為太過陌生,所以聊的也很淺。此時,兩個人呆呆的站在關卡外,望著關卡發呆,他們在廣場轉了兩圈,並沒有碰到林生修的老鄉。也許他老鄉現在已經入關了,不過這隻是林生修的想法,但莊小義並不認同,雖然他們也沒有就這個問題深入討論下去。
兩個人在廣場外轉悠了半個小時,不時有人上前搭訕,問要不要辦邊防證。被莊小義斷然拒絕。林生修倒想試一試,但當莊小義把自已剛才所經曆的事告訴他後,林維修也徹底打消了辦假邊防證蒙混入關的念頭,並且心理上也產生了一些戒備,同時也感到一些慶幸,要不是遇上了莊小義,同樣的當自已還會再上一遍。
二點時分,又一個人上前搭訕,問要不要入關,但需要付一百塊錢。莊小義和林生修對視了一眼。仔細的打量著這個人,見他約四十多歲,黑黑的臉皮,憨厚的樣子。莊小義說道:“行是行,但要先入關後再付錢,否則免談”。
那人道:“可以,但必須把身份證交給他,否則也是免談,他的理由是將他們帶入關內,如果他們兩個跑了,他就白白辛苦一趟,所以需要將證件押上。”
這句話幾乎讓莊小義產生了拒絕的念頭,林生修卻不厭其煩的給他討價還價,並將自已的電焊技工證抵給了他,在林生修的說服下,莊小義把自已高中畢業證也掏出押給了他。莊小義知道,許多人都在往運都市跑,其中當然一大部分是人才,他的高中證沒多少價值,那個人就算用高中證要挾自已,他也不在乎。這個證對他來說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要不是對方長著一張憨厚的臉,再三的保證聲明,已上過一次當的莊小義寧願等到天亮想其它辦法進去。
那個人帶著他們兩個徑直向前走去,中間拐了幾個街道。最後在一個背街的地方停下,當他們剛拐入背街時,莊小義和林生修神情緊張,因為背街處有七八條人影在晃動。莊小義拉了一下林生修的手,提醒如果事情不對頭,就趕緊跑。等近了,兩個人才放下心來,原來剛才所看到的那幾個人影手中都提著一個包,神色同樣是警惕、驚慌和茫然。原來他們也是一些想入關但沒有邊防證的同命相憐者。這讓莊小義和林生修心中稍微高興了一些,對憨厚臉能帶他們入關的信心增加了幾分。
一個穿著牛仔褲,身材很瘦的人迎了上去,衝憨厚臉問道:“齊了”。憨厚臉答道:“齊了,十個人,走吧”。
幾個人影中一個衣著筆挺帶著眼鏡的高個青年用輕佻的口氣說道:“一個人一百,十個人一千,嗬,帶人入關,你們可真是生財有道。”
“少*廢話,你還想不想入關”。牛仔褲衝他吼道。“就你*話多”。衣著筆挺的人沒敢回話,隻是用鼻孔輕聲‘哼’了一聲。
憨厚臉衝幾個人說道:“你們聽好了,不許高聲說話,如果出了事,你們被抓起來,弄去臨四,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這地熟,就算抓到我們也沒事,但你們就不同了,可別忘了我這裏都有你們押的東西,到時你們不聽我們兩個的話,出了事,你們的證件可別想要了”。
他的話很有威懾力,所有人都不再吭聲。牛仔褲揮了揮手,走在最前麵,莊小義和其它人緊緊跟在其身後。街上很靜,牛仔褲對路況顯然極為熟悉。莊小義憑直覺。他走的似乎真是入關的路。所有人都很興奮和恐慌,他們似一群偷渡客。越往前走就感覺越是激動,似乎再往前行幾步,便到了天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