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們恰好相反

第九十章 我們恰好相反(萬更)

午後的陽光柔和地打在斑駁的竹子上,窗外是寧靜而廣博的天空,屋子裏是發絲交纏的男女,衣袍散解,東方華灩笑靨如花,玉臂舒展,勾上了他美若天鵝一般的脖子,玉清魂眸色暗沉,蓄勢待發,忽然東方華灩往玉清魂脖子上反手用力一劈,玉清魂便暈在東方華灩的胸口上。

“美人計,果然屢試不爽!”東方華灩一邊用力地將玉清魂從她身上挪開,一邊在心裏不停地誇獎自己,當大夫就是好,人體最薄弱的地方她一清二楚,艾瑪老娘搞不定魅影那種美色當前無動於衷的男人,搞定玉清魂還是綽綽有餘的!

東方華灩很快便穿好衣服,然後使勁地拂了拂袖子整理,生怕讓人看到褶皺聯想到什麽不和諧的事情,然後把玉清魂平放在床上,給他蓋好了被子,才離開。

她待在無痕山莊都快七天了,也不知道晨曦怎麽樣了,東方華灩來到了廚房,在門口便有下人對著她彎腰行禮,“郡主。”

東方華灩微微頷首,“本郡主要用一下廚房!”

那些個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像打量怪物一樣看著東方華灩,最後一人笑眯眯道:“郡主是想親自下廚麽?”

“嗯。”東方華灩點了點頭,顯然,她心情非常好!

那些下人也不是沒眼色的,隨即點頭哈腰打下手,“郡主,您需要什麽讓小的去做就好了,何必那麽麻煩呢?”

“本郡主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東方華灩無視那幾人的目光走進了廚房,尋找著自己所需要的材料,她從小就告訴晨曦做人要講信用,結果自己卻食言了,自從她一年前找到晨曦之後,兩人就沒有分開這麽久過,東方華灩煮好了香露全雞後,撕下兩塊大雞腿打包起來,然後便向無痕山莊外走去。

隻是沒有想到到了門口居然被人攔住了,“郡主,公子說外麵危險,讓您不要出去!”

東方華灩挑眉,看著麵前的兩名隱衛,“滾開!”

“請郡主不要為難屬下!”兩名隱衛寸步不移,東方華灩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真把她當成什麽了,這是變相囚禁嗎?

東方華灩看著兩名隱衛,一言不發,然而那犀利的眼神讓人看了卻不寒而栗,她蓮步生風,在兩名隱衛之間快速地以阿拉伯數字八的形狀移動,之後離開兩名隱衛三步之遙,一手拿著打包好的雞塊,一手貼在身後,“那本郡主就不為難你們!”

兩名隱衛舒了一口氣,然而卻發現東方華灩繼續向前走,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正想去追,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失去了直覺,無法移動,不由得大驚失色。

東方華灩向華國府走去,一路上不乏有官兵大肆搜捕,東方華灩巧妙地避開他們,從華國府的後門進入,沒想到一進門一個軟軟的身體便撲進了懷裏,然後在她臉上吧唧地親上幾口,“娘親,我好想你,你說過給我做香露雞塊的!”

見到兒子,東方華灩十分高興,幾天不見,晨曦麵色紅潤潤的,看來這小子過得不錯,連忙帶著他進屋子,晨曦坐在一旁一邊吃著雞塊一邊跟東方華灩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原來,這幾天晨曦被百裏流音帶走了,後來又進宮陪皇後幾天,如今方才回到華國府,“娘親,姨婆說你小時候可調皮了!”

“呃……”東方華灩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她小時候的確很調皮,可是在兒子麵前她可不想出醜。

兩人正在培養感情之際,門口忽然一亮,兩人抬頭,隻見華老國公拄著拐杖走進來,“不孝的臭丫頭,隻記得兒子做好吃的,居然不記得給我老頭子帶壺好酒!”

“爺爺,你孫女兒我曆經千辛萬苦才回來,你非但不關心我有沒有受傷,還問我要好酒,我真是傷心!”東方華灩向前走抱著華老國公的脖子撒嬌。

華老國公見自家孫女難得沒有和他強嘴,心情大好,“你會受傷?騙誰啊!”

“我怎麽就不會受傷?我又不是鐵打的!”東方華灩不依,反駁道。

“你不是神醫嗎?受傷難道你不會自己治?再說了,我看你紅光滿麵,一點兒都不像是被人劫持,反而像是……”華老國公玩心大起,笑眯眯地看著東方華灩。

東方華灩見這老頭子死不安分,然後想起了方才和玉清魂在一起的事情,惱羞成怒,“死老頭,閉嘴!”

“娘親,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有沒有給我撿弟弟妹妹回來?”晨曦一邊舔著手上的醬汁,一邊問道。

東方華灩一聽到弟弟妹妹那幾個字如臨大敵,狐疑地打量著晨曦,過了好一會兒,華老國公才正色問道:“柳二少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

“不是!”東方華灩飛速搖頭,然後心裏想著本來就不是本郡主做的,一陣心安。

華老國公有些懷疑,“那你也肯定知道是誰幹的!”

“爺爺,我又不是斷案的,我怎麽知道是誰幹的呢?柳二少平日裏囂張成性,多少黃花閨女受到他的荼毒,他那是報應!”東方華灩不以為然罵道。

華老國公歎了一口氣,然後意有所指,“你這死丫頭!算了,就算是你幹的,也給我處理幹淨了!”

東方華灩一喜,連忙給他揉肩膀,“那是自然的,你不相信我,難道你也不相信玉清魂麽?”“是他做的?”

“呃……”東方華灩沒想到自己會說漏嘴兒,咬了咬牙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

東方華灩默,“……”

為什麽是玉清魂做的他就放心,是自己做的他就千叮萬囑,難道自己真的如此不靠譜?

“臭丫頭,你娘給你找了這麽一個好歸宿,別一副苦瓜臉了,小心把人給嚇跑了!”華老國公敲了敲東方華灩的腦袋,她才回過神來,然後揉著腦袋不服氣地說,“死老頭兒,我是你孫女還是玉清魂是你孫子啊!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人家有哪點不好了?你有什麽不滿意的?”華老國公皺了皺眉,問道。

東方華灩嗤之以鼻,“除了長一副好皮囊,他有什麽好的!”

霸道、囂張、專門欺負像她這種善良的弱女子……

東方華灩心中愁腸百結,將玉清魂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晨曦在一旁繼續吃東西,正常情況下隻要有好東西吃晨曦都是不吵不鬧的,華老國公忽然坐了下來,語重心長道,“丫頭,華國府氣數已盡,皇帝更是把你視為眼中釘,你在東延很危險!”

“從小到大,我遇到過的大大小小的刺殺還少嗎?”東方華灩嘴角邊睥睨著一絲諷刺的笑容,從小到大,各種毒藥、毒蛇、毒蟲,在大街小巷間偶爾遇到的地痞混混,在荒蕪的郊外被捕鼠夾夾腳……

這些可以稱之為意外的事情多得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她不明白,為什麽皇帝非要置她於死地?她不過是華國府一個普通的嫡女而已!

“爺爺,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孫女兒?”東方華灩忽然問道,這個問題潛藏在她心裏已經很久了,她與華國公雖然不是很親,但是華國公卻確確實實待她很好,除了不能對她娘親從一而終之外,他可以說是一個好父親。

同時,東方華灩也能感覺到她的母親對父親若即若離,從她記事起,她和母親就一直住在瀾漪閣,不輕易與華國府外的其他人打交道,直到母親去世了以後她教養在了姨母名下,才到處往外跑。

華老國公先是一愣,然後用拐杖輕輕地點了點地提醒東方華灩晨曦還在身邊。

他沒有想到東方華灩居然會這麽問,而且還是在晨曦麵前,居然一點也不避開小孩子,正踟躕著該怎麽回答時,隻聽到晨曦摸著雞腿糯糯道:“祖爺爺,娘親,你們說什麽我聽不到!”

“你的確是我親孫女兒,如假包換!”華老國公十分堅定道。

東方華灩正想繼續問什麽,這時,沫兒卻走了進來,見到東方華灩,隻是驚訝了一下,而後徐徐稟報,“小姐,皇後娘娘說了,如果您回了華國府就請你進宮!”

“知道了。”東方華灩擺擺手示意她退下,華老國公知道她心中有很多疑惑,卻沒說什麽,起身準備離開,“皇後娘娘找你,想必是有什麽事,你還是先進宮吧!”

“晨曦,跟著祖爺爺,不要頑皮不要鬧知道嗎?”

“娘親,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時候我有多乖!”晨曦眨著眼睛,手中的雞腿被咬得七零八落。

東方華灩心中有些惆悵,想必她心中的疑惑姨母可以為她解答,她坐上了華國府為自己配備的馬車,向皇宮駛去。

金黃的陽光,穿透珠簾,將馬車內的一切染得格外絢爛,鳳闕城仍然沉浸在新年的喜慶中,可她心中卻無法高興起來,尤其是聽到華老國公說的那句“你在東延會很危險”,她在東延會很危險,所以他們選擇把她送走獨自麵對這隨時都有可能傾塌的大廈麽?

到了皇宮,東方華灩舉目遠望,這便是那巍峨的宮殿,帝王之所,東延最尊貴的人所居住的地方,晴空之上時不時飛過幾隻燕子,英姿矯健。

東方華灩直接向鳳鳴宮走去,途中有很多打掃的太監宮女,他們一生都埋沒在了宮裏,在這了無生趣千篇一律的金籠子裏,無法飛向遙遠的藍天,東方華灩阻止了宮女的通報,直接進入了鳳鳴宮。

皇後正在榻上小憩,見東方華灩來了,方才睜開眼睛,她總是給人以雍容、貴氣之感,意態高遠,凜然難犯,“灩兒,你來了!”

東方華灩徐徐走上台階,見她精神不是很好,“姨母,你沒事吧?”

“沒事,隻是想找你說說話!”皇後握著她的手輕拍著,皇後揮了揮手示意太監宮女們都退下,整個鳳鳴宮主殿裏就隻剩下了東方華灩和皇後兩人。

豪華的宮殿中鑲嵌的夜明珠熠熠生輝,那金絲帷幔隨風飄揚,不知為何,東方華灩卻感覺到了一種飄零的感覺,那種一無所有隨風而逝的悲戚感油然而生,尤其是看到皇後那傷感的眼神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灩兒,蒼鷹可以飛躍崇山峻嶺滄海桑田,可我的一生便隻能困在了這個用黃金打造的籠子裏,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遠離這爾虞我詐,陰險沉浮的宮廷!”皇後手中的玳瑁輕輕地刮過桌子,發出細細的響聲。

東方華灩若有所思,在她看來這樣的人生的確是悲哀的,她喜歡滿天下跑,遊遍天下山川,“姨母,你怎麽了?如果你真的想出去,百裏流音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

“你不明白,灩兒,有的人年輕時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在現實的麵前屈服了,他總想著等到他擁有一切的時候再去實現他年少時未就的夢想,可是,到了那時,他發現,他已經生疏,已經找不到年少時的激情,他已經無法重新拾起自己的夢了!”

皇後雙手撐在桌子上,精致的妝容上找不到半點瑕疵,可是盡管如此,那顆落寞的心也是無法掩飾的。

“姨母,你到底想說什麽?”東方華灩從來沒有見過蘇皇後如此傷春悲秋,不得不說,她是一個適合後宮生存的人,圓滑、機警,待人接物遊刃有餘,不像自己最討厭那一套有一套的寒暄官腔。

“灩兒,你真的想嫁給昭元太子麽?”皇後忽然正色問道,東方華灩可以感覺到她是認真的,這位親姨母待她可以說和母親一樣親厚,她在心底十分敬重,不僅是她,就是百裏流雲和百裏流音也一樣敬重她。

鳳鳴宮外的鬆柏依舊十分蒼翠,那從璃山之巔吹來的狂風呼嘯而過,那些枝幹猶如一條條狂舞的皮鞭在空氣中抽打著,那啪啪的響聲,如扣心扉。

你真的想嫁給昭元太子麽?

這是一句直接而簡單的問句,東方華灩捫心自問,她真的想嫁給那個人嗎?這個問題似乎是她一直都不願意去想、潛意識中想要忽略的問題。

見東方華灩不語,皇後又問了一句,“晨曦真的是你和他的兒子嗎?”

“他說是!”東方華灩縮回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一個女人連她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皇後見她這副小可憐的模樣,心生惻隱,“我現在是問你!”

“可是我不知道啊!”東方華灩聳了聳肩膀,理直氣壯。

“你——”皇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她,要是迷糊成這個樣子就是嫁去了西玥也是隻有別人欺負的份兒。

東方華灩忽然抱著皇後的胳膊,然後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轉移起話題來,“姨母,為什麽爺爺說華國府氣數已盡?為什麽你們要迫不及待地將我送走?我娘親當年為什麽會死去?”

雖然她心中已經猜到了一些,但是她還是希望有人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灩兒,你知道你的婚約是怎麽來的嗎?”皇後給她順了順發,動作輕柔至極,就好像是對待自己的女兒一般。

“蓮兒一生下來就沒醒來過,靠著特製的陣法和丹藥維持生命,直到她十二歲那年才醒來,她天賦極高,名師在側,短短三載,醫術超群,為了曆練,她離開了與世無爭的藥王穀,途經西玥,當時西玥邊境衡州、博城、鳳陽瘟疫橫行,她因此而停下,與西玥皇在衡州相遇,蓮兒生性純如白紙,身上沒有任何禮教束縛的痕跡,更兼妙手仁心,西玥皇愛民如子,胸懷天下,他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愛!”

皇後的思緒仿佛一縷青煙飄入時空的縫隙,飛向遠方。

東方華灩不知為何緊張害怕到了極點,“姨……姨母,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我不是華國府的女兒,而是西玥皇的……”

“灩兒,你想到哪裏去了?沒有的事!”皇後及時地打斷她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繼續道:“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或許他們會在一起,可是天不遂人願,當年在東延,太上皇退位,皇上登基,我已經在宮中,蕭貴妃有孕在身,卻有人在她的安胎藥裏下了落寒散,嫁禍於我,當時的我百口莫辯,隻好求助於蓮兒,三日後蓮兒和華國公出現在了東延皇宮,蓮兒以赦我無罪為條件為蕭貴妃保胎。”

“後來流雲出生,蕭貴妃撒手人寰,我求太上皇做主,將流雲養在了自己名下,可是在蕭貴妃安胎的那幾個月裏,蓮兒與蕭貴妃形影不離,皇上也去看蕭貴妃,卻對蓮兒日久生情,蓮兒不喜歡皇上,更不願意和我共事一夫,即便是你外公也絕不會同意她與我共事一夫,可是皇上對蓮兒的感情太過執著,不惜以媚毒相引,蓮兒雖然醫術超群,然而你外公將她保護得太好,從不讓她接觸這些邪門歪道,當我發現之時,她已經身中媚毒,為了保持清醒,她不惜以匕首割破手腕,我情急之下才請東方夜臨將蓮兒送出宮外。”

“因為這件事,皇上恨毒了我,想要我的命,可是我懷孕了,三個月的身孕,由於太過削瘦的緣故,居然沒有顯出肚子來!”皇後想起前塵往事,神色中總是帶著些許傷感落寞。

東方華灩思考了一下,問道:“這就是我娘嫁入華國府的原因麽?”

皇後艱難地點了點頭,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一場陷害,這一些都不會存在。

“不對,我和百裏流音的年紀差了三歲,可是按姨母的說法,我應該和百裏流音差不多一樣大才對!”東方華灩反駁了一句。

蘇皇後“撲哧”一笑,“你以為所有人都是春風一度就能懷孕嗎?”

“……”東方華灩暈菜,明明她和玉清魂就是這樣的……

“灩兒,不要為你娘覺得不平,或許你覺得她沒有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是一種不幸,可是你想想,皇宮裏波雲詭譎,防不勝防,以你娘的性子不適合入宮!”蘇皇後纖長的手指輕叩木桌,如同小和尚的敲木魚一般,寫不盡歲月悠長。

東方華灩的心情漸漸沉重了起來,難怪她總覺得東延皇看她就像是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想必那個人是她的母親吧!

“或許是為了彌補她一生的遺憾,所以才有了你和昭元太子一紙婚約。”

東方華灩沒有想到這次進宮居然聽到了這麽一段往事,不知怎麽,當得知她和玉清魂不是兄妹時她的心居然一陣狂喜。

離開了鳳鳴宮,已是下午,日月交輝,東方華灩沒有想到居然在禦花園裏碰到了百裏流躍,不想與他浪費時間,她一見到他便繞道而走,而百裏流躍卻沒有放過她,“灩表妹,一見到我就躲,莫非你心虛了?”

東方華灩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幾日不見,百裏流躍看起來更加精神了,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身著藏青色的錦袍,其上印有繁複的花紋,大概是他長得像東延皇,所以東方華灩對他沒有什麽好感,再說了,玉清魂、百裏流音和百裏流雲誰不是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再看百裏流躍,她就覺得他長得不怎麽樣了,她家的都是美男子!

“大皇子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本郡主見到你繞道走就是心虛?難道這天下的女人都應該見到你就撲上去投懷送抱才不叫心虛嗎?”

東方華灩冷笑一聲,看來那一天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玉清魂怎麽就沒把他砍成殘廢呢?最好跟柳二少一樣最好了!

百裏流躍臉色一沉,“灩表妹前些日子被人劫走,如今安然無恙,氣色紅潤,想必是過的如魚得水了?灩表妹真是好本事,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能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東方華灩知道百裏流躍是想試探她,看從她這裏能不能套到什麽有用的話來,“本郡主的運氣一向很好,就像四年前,本郡主孤身一人去了西京城,不也什麽事情都沒有嗎?”

百裏流躍麵色鐵青,隻見東方華灩懶洋洋地坐在小徑旁的石凳上,“沒辦法,一般人還當不了本郡主的奸夫,阿貓阿狗也想給晨曦做爹,那可是要折壽的!”

“這不你看,王五在朝陽殿上暴斃不就是鐵證如山嘛!所以,以後就不勞煩大皇子給本郡主找西貝貨相公了,這萬一有人要是不高興那可是要見血的!”東方華灩笑靨如花,她穿著素雅到了極致,然而說出的每一句話卻偏偏給人以嗜血的妖豔之感,如同罌粟一般。

百裏流躍沒有想到東方華灩一張嘴居然這麽直接,不僅扯到了四年前的事情,還扯到了除夕宴上的事情,這個節骨眼上他正受東延皇的重用,是萬萬不能出什麽差錯的。

“灩表妹誤會了,本王也隻是想給灩表妹分憂罷了,畢竟灩表妹孤兒寡母實在可憐,本王於心不忍!”

東方華灩最反感的就是這種虛偽的客套試探了,“收起你的於心不忍,本郡主就謝天謝地了!”

說罷她便從百裏流躍身邊離開,經過他身側時,東方華灩用僅能使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如果讓我知道四年前的事情是你們做的,我絕不放過你們!”

百裏流躍聽到她這麽一句話不由得手心冒出了些許冷汗,望著那個在風中曼妙的身影,心中如臨大敵,她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

東方華灩一出皇宮,就看到玉清魂筆直地站在不遠處,目光交匯的那一刹那,她飛快地向前跑,仿佛下一刻那個高華清貴的男子便會隨風而逝了一般,緊緊地抱著他,將頭埋入他的胸懷裏,口中喃喃道,“幸好……幸好我們不是兄妹……”

玉清魂本想把她罵一頓的,可看到如今失魂落魄的她,又不忍心對她說重話了,用手輕輕地撫著她宛若綢緞的秀發,過了好一會兒,東方華灩才鬆開他,他的衣服都被她給弄皺了。

“對不起。”東方華灩撓了撓腦袋掩飾自己的尷尬,這幾日在無痕山莊無意中聽下人們討論,東方華灩才知道玉清魂有潔癖,不喜歡髒,所以他的房間裏都是整整齊齊的,書桌上的東西都擺放得十分合理。

玉清魂難得看到東方華灩認錯,然後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樣子,“看在你投懷送抱的份兒上,本太子就不追究你打暈我了!”

“……”東方華灩一陣無語,但隨後心中警鈴大震,是啊,她今天打暈了他,本以為要到晚上他才會醒,誰知道現在他居然就站在宮門口,這個男人很記仇,怎麽辦怎麽辦?東方華灩心裏急得團團轉。

玉清魂指尖輕輕地抬起東方華灩的下巴,然後旁若無人地往她唇上輕吻,周圍的侍衛們紛紛側目,雖說是皇宮門口,可是來來往往的人可不少,他居然……

東方華灩臉上火辣辣的,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吻還是因為周圍那些打量、偷笑的目光。

“一個吻而已,你害羞什麽,比這更親密的我們都做過了!”玉清魂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徐徐道。

“灩兒,你知不知道,我脖子好疼,要是我脖子斷了,那肯定是被你打斷的,這脖子萬一要是斷了,以後想吻你就困難了!”玉清魂揉了揉自己現在還在酸痛中的脖子,當他醒來時第一反應不是自己脖子疼,而是急著找東方華灩,生怕她出什麽事情!

“你不是還有嘴巴嗎?”東方華灩羞得一跺腳,捏了捏玉清魂的腰,誰知玉清魂居然喊疼,臉上的表情十分誇張,“灩兒,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腰很重要很重要的,這萬一要是出了問題……”

玉清魂還沒有把話說完,東方華灩就用力地抱住了他彈性十足的腰,然後閉上了眼睛,吻上了他性感的薄唇,輕輕地舔著,描繪著他的唇形,如同羽毛一般,仿佛要將它印刻腦海,永生不忘。

過了很久,她才離開玉清魂的唇,有些羞怯地埋入他的肩窩裏,故作鎮定道:“本郡主醫術高明,你要是脖子和腰有問題,本郡主給你治,保證藥到病除!”

“哦,灩兒,你的意思是你主動嗎?”玉清魂故意曲解道。

他不知道東方華灩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那樣的話,幸虧他們不是兄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她當時的慌亂他看在眼裏,至於原因,他會自己去查!

東方華灩沒好氣地踩了踩他,玉清魂看著來來往往的車馬,蹙了蹙眉,雖然他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宣示他的主權,可是這不代表他願意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暴露在別人麵前讓別人用赤裸裸的目光打量,於是開口提醒道:“灩兒,你喜歡踩我也要等到回去嘛,別急,隻要你開口,我就會滿足你!”

“真的?”東方華灩抱著他的脖子貼近他耳邊問道,她目光往下一瞥,果然發現了一道淤血的痕跡,肯定是她今天劈暈他時造成的,心中不由得愧疚起來,指腹劃過那道淤痕,輕柔地吹了吹,誰知下一刻玉清魂就將她抱得更緊了,仿佛要揉碎她的骨頭。

“灩兒,你再這樣,我就把持不住了……”

東方華灩這才放開他,她可不敢繼續下去,這個男人太過強大,他要是霸王硬上弓她肯定不是對手!

兩人上了馬車後,東方華灩躺在了玉清魂懷裏,這個男人的懷抱很溫暖,或許是與皇後的那一席話,或許是聽到了她母親與西玥皇的糾葛,或許是潛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恐懼讓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心。

玉清魂斜躺在裏側,微微闔上的雙眼讓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初遇時情景,她闖進了他的馬車裏,結果被他吃豆腐,她扇了他一巴掌!

她敢肯定,那一巴掌肯定是玉清魂從小到大第一次挨打,可是沒想到當時他竟然沒有暴跳如雷,居然還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倒顯得她自討沒趣。

東方華灩忽然摸了摸他的側顏,他的睫毛纖長濃密,好像被梳過似的,活像一把黑色的小扇子,此時此刻,誰也不知道那美麗的睫羽下是一雙怎樣魅惑眾生的眸子。

她調皮地吹了吹他的睫毛,玉清魂睜開雙眼看著她,“灩兒,你很喜歡玩兒是嗎?”

“不是不是,我……我隻是想問你臉還疼不疼。”東方華灩口不擇言。

玉清魂坐了起來,然後一副委屈十足的模樣,“臉不疼了,可是心疼,灩兒,你知道嗎?我長這麽大還沒被哪個女人打過,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滾!”

“灩兒,你又凶我又凶我……”

東方華灩,“……”

“你怎麽可以欺負你如此老實的夫君呢?”

東方華灩風中淩亂進行時!

就在兩人在馬車裏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時,馬車忽然一陣劇烈地震動,東方華灩一不小心就要往馬車的壁麵上撞去,她心中將車夫罵了千遍萬遍,由於慣性作用太大了,她悲催地停不下來啊,萬一她要是撞上去了那絕對是會長一個超大的包!

忽然她的手被玉清魂握住,一個十分強大的力道將她拉偏,隨後玉清魂的後腦勺撞上了那黑檀馬車車廂,而東方華灩則是撞到了他的胸口,發出一聲沉厚的響聲。

待馬車穩定下來後,兩人胸中均積壓了不少的怨氣,玉清魂坐在馬車中央,“什麽事?”

隻是一個平常到極點的聲音,卻讓馬車外的車夫渾身一抖,顫顫巍巍道:“太……太子殿下,這裏是西一巷,路窄,有人和我們撞上,他們不肯讓路!”

“哦,是誰呢?”玉清魂正準備掀開簾子看一看到底是誰敢攔他的馬車,這會兒便聽見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本小姐可是相府千金,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讓本小姐讓路?”

那車夫十分為難地朝自己的馬車裏看,太子殿下曾說鳳闕城不比西京城,讓他們都規矩一點兒不要亂惹事,可現在人家……

“我當是誰啊!原來是柳小姐!”東方華灩十指纖纖,摸了摸玉清魂的後腦勺,果然凸起了一塊,再聽到柳心月那無比囂張的聲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掀開簾子,直接站在了車夫身旁,挺立的身姿比馬車高出一個頭,俯視著對方,柳心月身著一襲玫紅色的袍子,裏邊坐著的還有一個人——柳二少,隻見柳二少神情有些萎靡不堪,見到東方華灩,那憎恨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將東方華灩射成了窟窿。

不知為何,當看到東方華灩出現在馬車之外,她亭亭玉立的身影,嘴角邊時不時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柳心月心底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要屈服,那是一個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傲氣,不論風刀霜劍,不論霜寒雪凍都如梅一般的傲然獨立。

“東方華灩,又是你!”柳心月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十天前在宮裏吃了虧,損失了萬兩白銀不說,還因為說晨曦是野種的事情被掌嘴禁足,這一些都足夠成為了她這一輩子的恥辱,如果不是因為她哥哥柳二少的事情,東延皇覺得對不起他們柳家,她也不會這麽快就出來晃悠了。

“柳小姐不願意見到本郡主,本郡主還不願意見到柳小姐呢!尤其是馬車裏的那位柳二少,本郡主更是一看就厭!”東方華灩臉上毫不掩飾她的嫌惡神色,讓柳心月心裏十分不舒服,因為東方華灩那種嫌棄的樣子讓她不由自主地覺得自己很低賤,仿佛是被奴役一般,盡管事實並非如此!

這是一種可怕的心理,還未交戰,便已底氣不足!

“像你這種紈絝囂張沒有教養未婚生子的女人,本小姐才不會給這種人讓路呢!”柳心月一張花容月貌頓時猙獰了起來,目光似箭,掃射著東方華灩。

就在東方華灩準備反擊之時,隻聽馬車中傳來一個溫潤到了極點的聲音,“灩兒,我們不跟別人一般見識!”

柳心月聽到這個聲音,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掏空了,緊張、激動……

各種各樣的情緒夾雜在一起,讓她幾欲窒息。

“我們修養極高,但也不能要求別人和我們一樣謙恭有禮,修養這種東西太珍貴了,有的人總喜歡藏著掖著放在家裏,我們就不要強求了!”

柳心月和柳二少聽著玉清魂這拐彎抹角罵人的話,麵色鐵青。

“別人不願意給囂張紈絝不學無術沒教養的人讓路,我們恰好相反!”玉清魂繼續說道,聲音如同溫泉湯藥一般滋潤忍心,卻字字帶刺。

果然,柳心月的臉色變得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這話是說她是囂張紈絝不學無術的人,所以他們讓道,簡直是氣死她了。

偏偏她還無可辯駁,說話的人是玉清魂,她不能公然回嘴,否則就是大不敬,昭元太子,即使是皇上也要敬三分。

柳心月和柳二少的馬車從那條玉清魂和東方華灩讓出的道上穿過,可是柳心月從未覺得有那麽一次爭贏了也是輸的感覺,別人的讓對她來說是恥辱!

東方華灩看著柳心月氣歪了鼻子的臉,哈哈大笑起來,“你可真厲害,你沒看到柳心月和柳二少那臉色究竟有多臭!”

“本太子不用看也知道!”玉清魂聳了聳肩,心中暗忖:這算什麽?本太子的口才還讓西玥朝堂的那些老頑固直接吐血告老還鄉過呢!

東方華灩抱著他的腦袋,手心貼在他後腦勺那塊凸起的地方,輕輕地揉了揉,“很疼嗎?”

玉清魂臉貼在她胸口上,柔軟而有彈性的觸感傳來,聽著她如此溫柔的話,嘴角一勾,然後十分可憐道:“嗯,很疼!”

其實那是他故意的,以他的身手絕對不可能會撞到車廂壁上,可是就在方才那白駒過隙的彈至一瞬他改變主意了,她的灩兒竟然敢在床上對他用美人計,那他為什麽就不能用苦肉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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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雨落沙的三朵花花~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