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招(2)

第033章 花招 2

杜子騰的表情也不是特別好看:“你幹嘛偷聽我講電話?”

“別給我扯開話題!”戴待瞪圓眼睛:“你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暫時不會離婚?”

杜子騰環視四周一圈後,以背抵牆靠站而立,從口袋裏摸索出煙,隨即想起這裏不能抽煙,轉而將香煙湊至鼻尖嗅了嗅,才悶聲悶氣道:“昨晚我爸找我談話了。”

“然後呢?”戴待雙手環胸地看著他。

杜子騰並不願意細說他們父子的談話內容,抬頭瞥了戴待一眼,提及另一個訊息:“我外公他……可能活不過明年春天。”

現在已是年底,春節馬上就要來臨,明天春天,不過是兩三個月的時間跨度。

戴待眉頭微蹙,略一忖,開口卻依舊冰冰涼涼:“所以呢?”

“所以我們倆暫時不能離婚。”像身後有猛獸追著一般,杜子騰的語速突然加快。

戴待嘲諷著反問:“為什麽我看不出,我們離不離婚和你外公能活多久有什麽關係?”

她的措辭和語氣很是冷漠,杜子騰心底一股惱怒霎時被激上來,“你當然看不出!因為你隻在意你自己過得舒不舒坦順不順心而不管其他人死活!是,我們的婚姻確實僅是交易,可你在人前好歹喊他一聲外公,就算是毫無瓜葛的路人,也懂得對一個老人家報以起碼的同情和尊重吧?你這樣的態度算怎樣?!”

他的表情陰沉,身側的拳頭亦緊緊攥著,戴待掃進眼中,料想若非她是個女人,他應該會揪住她的衣領狠揍她一頓。

杜子騰對範廣淵的重視,她早看出來。剛剛的話,她也並非有意對範廣淵無禮。思慮過腦,她稍加收起自己的冷硬,試圖心平氣和:“杜子騰,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是需要我繼續角色扮演,我不介意在你外公麵前配合你,好好送你外公最後一程。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們私下裏辦理離婚手續,不是嗎?”

“不,會影響。”杜子騰的目光陰厲地落在戴待臉上:“你以為我傻嗎?一旦離婚,等於失掉我手中唯一剩下的籌碼,那我還能拿什麽來束縛你?我和你之間似乎沒有什麽信任可言吧?”

戴待嗬嗬一笑:“你以為這真的能夠要挾到我嗎?你就不怕我心一橫,直接到你父親麵前把一切都抖出來?大不了兩敗俱傷,誰都別想好過!”

“怕,我好怕。”杜子騰譏嘲:“其實我想通了。就算我爸知道又怎樣?傷了骨頭連著筋,我畢竟是杜家的子孫,難道我爸還會打死我不成?況且……”他驀地走近戴待一步,“是,我是喜歡男人。但,這並不妨礙我找女人為我傳宗接代……”

戴待的表情應聲僵住。

“你好好想一想,現在別無選擇的好像是你。離不了婚,阿傑那邊我哄哄就沒事了,可是對你而言……讓我猜猜,恐怕更重要吧,嗯?”

杜子騰霍然將手中的香煙擲到地上,嘴角一哂。

……

杜子騰一番話後,戴待始終心緒不寧。

為什麽?為什麽回國之後,連杜子騰都漸漸脫軌?還是說,她根本未曾真正了解過杜子騰,以往他的那股自骨子裏透出的慫孬完全是假象?

她認識杜子騰滿打滿算也有九年了。從來做不成朋友,大學時期甚至是仇敵,他是個怎樣的人,不說了解十分,至少有個七八分。他的品性的確不太好,不過因為在她可大致掌握的範疇裏,所以當年才放膽和他交易。

但現在……

戴待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緊了緊。

混蛋!像突然吃了雄心豹子膽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脅她!

抵達康複中心的停車場,戴待多坐了兩分鍾,斂好不佳的情緒後才下車,卻和戴莎碰個正著。

本以為隻是巧合的冤家路窄,戴莎卻擋住了她的去路:“姐姐,你又來這裏幹什麽?”

原來是特意在這裏等她的啊。

“你覺得呢?”戴待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麻煩讓讓,我兒子在裏麵等著我給他送蛋糕。”

戴莎自然沒讓,反而故作困惑:“咦,姐姐,你哪來的兒子?”

說完,她佯裝猛然記起舊事,對戴待目露擔憂:“姐姐,你忘記了嗎?你和姐夫的孩子,四年前一出生便是死嬰。不過沒關係,你和姐夫還年輕,加把勁,也許明年杜市長就該辦孫子的滿月酒了。”

她的目的在於刺激她,可不自覺間滋溜出一股葡萄酸,戴待聽著隻覺得可笑:“對不住,我的公公是榮城市長,膈應到你了,是我的錯。”

戴莎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戴待輕飄飄一瞥,正準備悠然越過她,她倏然將她手裏的蛋糕盒打落:“我不允許你再來騷擾我兒子!”

戴待心中本就積壓著方才對杜子騰的火氣,此刻看著地上七零八落的小蛋糕,她神色驟然一沉:“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我勸你離我兒子越遠越好,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的眸子是如水如墨冷冷的黑,直透戴莎的眼底。

戴莎的脊背不由發涼,卻是依舊不甘示弱:“對我不客氣?你要對我怎麽不客氣?”

見她有意無意地環顧四周,戴待這才意識到她堵在門口挑釁的原因,想來是料準了眾目睽睽之下,她無法像上次在洗手間裏那樣打她。

戴莎抬起手,欣賞自己剛修過的指甲,輕蔑地笑:“我的好姐姐,在法律上,小顧易是我和顧質的孩子,我才是他的母親,我才是他的監護人呀。如果你再來騷擾我兒子,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最後半句,她甚至刻意模仿戴待方才的語氣。

說實話,剛發現自己這個姐姐“死而複生”時,她確實嚇壞了,所以之前的兩次交手,她都因自亂陣腳而吃了癟。可這兩天她已經冷靜下來了,她不會任由戴待摧毀她的一切。五年前她可以贏過她,五年後的今天,照樣可以!

本以為她這番話總該大傷她,怎料,戴待神色間不見異常,反而揚唇一笑:“是啊,你和顧質都是小顧易的監護人。”

說完,不等戴莎反應,戴待瞟了康複中心一眼,轉身離開。

驅車途中,戴待打了通電話給陳老師,告訴她自己臨時去不了了。

陳老師先是應了句“沒關係”,隨後吞吞吐吐道:“那個,戴小姐,有件事實在是不好意思。顧夫人剛剛來過一趟,她不想要康複中心的老師以外的人接觸小顧易。這……她畢竟是孩子的家長,家長有要求,我們中心就算覺得她無理取鬧,也是沒辦法的……”

“陳老師,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戴待禮貌地和陳老師寒暄幾句,掛掉電話,前一秒還掛著笑容的臉,刹那間冷若寒霜。

戴莎的動作,還真是快啊。

不允許她見小顧易是吧?

好,那她就從顧質那一邊加快攻勢!

不過,自那晚從顧質處落荒而逃後,無論是顧質本人還是TK的其他人,都沒有再聯係過她。兩天的時間,足夠緩衝,戴待原本的預估也就是兩天,隻是心裏拿不準情況。經再三思索,她決定先找馬休旁敲側擊。

回到自己所住公寓的樓下後,剛停好車,一輛炫酷的紅色跑車“嘟嘟”直摁喇叭。

聞聲望過去,倚著車身的男人以瀟灑的慢動作摘下墨鏡,張揚著騷包的笑,對她揮了揮手:“戴待,好久不見。”

認出是高中同學項陽,戴待連忙走上前,璀然一笑:“好久不見!”

項陽瞅著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分鍾,搖頭感歎:“原來你真的還活著。”

幾天前在DO-TWON裏看到她,他驚駭得連忙用手機拍下照片向顧質求證,結果顧質根本連個屁都沒回一個。要不是那晚出電梯時又遇見,他險些以為自己撞鬼了。

“是啊,我還活著。”戴待回應得輕描淡寫。

當年知道她“去世”的隻有顧戴兩家人而已。項陽知情,戴待並不驚訝,因為不用問也知道是顧質告訴他的——顧質的朋友寥寥無幾,項陽是其中最親密的一個。

項陽摸著下巴打趣:“我怎麽從你簡單的一句話裏聽出檣櫓灰飛煙滅的滄桑感?”

“行了你,依然那麽欠揍!”戴待朝他肩上送了一記和以前一樣毫無殺傷力的拳頭,“說吧,找我什麽事?”

既沒問說“你怎麽知道我的死活”,也沒問說“你怎麽找到我的”,而是直接問“找我什麽事”,顯然是猜到和顧質脫不開關係。項陽轉著心思挑挑眉,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來找你一起吃頓飯,不知你給不給麵子?”

“老朋友的臉,當然得賞。”戴待言笑晏晏地坐上車。

上高中那會兒,相較於顧質而言,他們兩人都屬於多話的人,眼下久別重逢,一路上嘮嘮嗑嗑聊了不少,不過多半是項陽在說他近幾年的發展。

不知不覺到了目的地,吃飯的餐廳,卻是那家還沒有開始營業的Capr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