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美相伴
第2章 有美相伴
燒鵝、烤鴨、炸魚、青菜、三大盒飯。這就是柳夢瑤買的晚餐。
把簡陋的床頭櫃拉出來，擺得滿滿的。
隔壁床聞到香味伸長脖子使勁往這兒望，那像是兒子的護理，幹脆跑過來，哈喇子差點流到金黃色的烤鴨上。
柳夢瑤熱情地招呼：“要不要吃一點？”
這邊還客氣著，楊逸早就開動了，一大口咬了半隻鵝腿，含含糊糊道：“還過得去。”
看他風卷殘雲般吃得沒風度，柳夢瑤先是笑著，然後不知咋滴，眼底便酸酸的，低低道：“昨天醫生吩咐給你吃清淡點的。”
楊逸百忙中瞄了她一眼，估計剛才她出去前問過醫生，要不然不會買魚買肉，還都是烤的炸的。
一多半菜進了口，兩盒飯也吃光，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楊逸打個飽嗝，道：“我從沒想過我能吃這麽多。”
柳夢瑤就著殘菜把飯吃了，收拾好，楊逸便道：“這裏有沒有茶？”
他三十歲以前喜歡喝咖啡，最近這幾年倒是喜歡上喝極品龍井了。
隔壁床那兒子笑著對柳夢瑤道：“這哪裏是住院，改住賓館了。”
楊逸撇嘴，高級病房茶具和好茶都是齊全的，藍山咖啡也有，哪像這裏，四麵雪白牆壁，地上髒得看不見原來磨石的花紋？
柳夢瑤對楊亦成倒是真的好，估計他餓過頭，又吃太多，現在想喝茶去去肥膩，喊一聲：“你等會兒啊。”便跑出去了。
這是一間隻有十幾平方的病房，放兩張病床，餘下的空間並不多。楊逸便在這僅有的空間裏來回走動，消食。
隔壁床那兒子被他晃得頭暈，拉著他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問些諸如今年多大了，做什麽工作，有女朋友了沒的問題。楊逸隻是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朝他傻樂，在柳夢瑤沒回來前，他就做出這小子是傻的的判斷。
楊逸對他老父親什麽病住的院當然也是毫無興趣的。他以前忙得團團轉，哪有時間閑聊，和陌生人閑聊這一功能老早退化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時，柳夢瑤回來了，還真拿了兩個玻璃杯和一小包茶葉，至於熱水，病房裏不是有開水供應嘛，雖然不到一百度。
楊逸也隻好將就了，這茶，又粗又澀，難以入口。
兩人對坐著喝茶，隔壁床那兒子，哦，他剛才自稱姓李。小李坐在床頭櫃邊，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柳夢瑤容光煥發，含情脈脈地瞧著那傻小子，偏偏傻小子反應遲鈍，隻管低著頭蹙著眉喝杯裏的茶。哎，還別說，這小子的眉毛又長又密，長得倒耐看。
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盯了半天，楊逸眉頭越皺越深了。
柳夢瑤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小李，問：“你盯著我們看什麽呢？”
小李一怔，打個哈哈，道：“沒什麽沒什麽。”
楊逸道：“我沒事了，明天辦理出院吧。這個，醫學費誰付啊？”
柳夢瑤道：“你救的那個人好象沒留下電話。鄭經理說過，你這次同見義勇為，他會幫你申請住院報銷的。”
楊逸問：“公司沒為我們辦理意外險嗎？”
柳夢瑤茫然道：“什麽？”
楊逸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麽。或者德成不是很正規，也或者03年的企業還沒有為員工買保險的意識。總之，應該是沒買了。
今天一天同事都沒過來，據柳夢瑤說，昨天是周日他們都來看他了。今天要上班，都有打電話問候他呢。
楊亦成還買不起手機，電話是打到柳夢瑤那兒的。
喝了三大杯茶，上了兩趟廁所後，楊逸又讓柳夢瑤回去了：“你一個女孩子，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明天來接我出院就行了。”
順便把報銷的醫藥費拿來。這是他沒有說出口的。
柳夢瑤不幹，聲音陡然拔高：“你有毛病啊，半夜三更的趕我走！”
楊逸被噎了一下，大姐，現在還不到十點好不，哪裏就半夜三更了呢。要是以前，他還在辦公室忙碌，夜生活還沒開始呢。
柳夢瑤瞪了他一眼，自顧自取了一張薄被單鋪在地上，又準備打地鋪了。
楊逸無奈，隻好道：“我睡地上吧，你就睡我這床。”
柳夢瑤當然不肯，兩人像昨晚那樣，麵對麵站著為搶一張床單而奮鬥。小李實在瞧不過眼，幽幽地開口：“你們就不能睡在一起？當我們不存在就行。”
柳夢瑤臉頰潮紅，白了小李一眼，倒也沒反對。
人家看上的是楊亦成，可不是他楊逸。楊逸鬆開手，宣告再次搶奪床單失敗。
也真難為了這姑娘，那地可真夠髒的。
關了燈，柳夢瑤望向床上那個男孩，長得帥，心眼好，還是英雄。當時那種情況，不是誰都有勇氣下水救人的。可是他沒有絲毫猶豫，聽到喊聲第一個下水。這樣的男孩，真的值得她珍惜。
楊逸眼望空空的天花板，想著心事。一下子什麽都沒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成了另一個人，真的很不習慣。可是無論境況怎麽樣，他都沒有退縮的習慣。
兩人同時輕輕歎了口氣，黑暗中對視一眼。楊逸發現地上那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她對楊亦成有感情。要是知道實情，會不會大受打擊？這種事，怕是不容易讓人相信吧。
一夜無話，第二天吃過豆漿油條，柳夢瑤便回公司去了。一會兒和前天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起回來。他就是楊亦成的上司，德成永慶分公司業務部經理鄭爽。
鄭爽人如其名，二話不說辦了出院手續，又安撫楊逸兩句，讓柳夢瑤：“陪小楊回家再休息兩天，公司準了假的。”
想必，部門裏出了個見義勇氣，他也很有麵子。
出租車在一處農民房停下，柳夢瑤提著他的簡單行李，道：“你就住在這裏三樓。你不會也忘了吧？”
楊逸點頭，表示真的忘了。這具身體沒有帶原主的任何意識，他腦子裏有的是前世的經驗經曆，有的是怎麽管理一家國際大公司的所有措施手段，怎麽和金字塔頂的人物交往愉快各取所需，楊亦成原來的一切，他是半點印象也沒有的。
柳夢瑤皺了皺眉，也不知是不滿還是不信，當先朝前走去。還好楊亦成習慣把房間鑰匙放在背的背包裏，倒不用撬開門。
這是一間帶衛生間的房子，光線很暗，有一條走廊。房間裏隻有一張一米二的小床，床上一張草席一條粗布被單。牆角有一個大木箱子，大概是放換洗衣服。簡單成這樣，可想而知，楊亦成的生活是多麽拮據。
柳夢瑤見楊逸眼睛在房裏掃來掃去，心裏不忍，還是開口道：“沒有簽單，沒有提成獎勵，隻有五百塊基本工資……”
要租房子，要生活，見客戶還要路費，萬幸現在物價還不高，要不然五百塊可不夠租房子。楊逸點了點頭，在床沿坐下，道：“看來得去買兩張椅子，要不然來客人也沒得坐了。”
柳夢瑤在床沿另一頭坐下，道：“別亂花錢，等你簽了單再說吧。”
楊逸問：“簽單真的很難嗎？”
柳夢瑤翻白眼：“你沒跑過業務嗎？”
他還真沒跑過業務。自打走出校門，他就是高尖端人才，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