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驚豔

第36章 驚豔

“這……”一看是黃金,王維本能的就想拒絕。

碧鸞慘笑了一聲:

“這是我花了很多很多心思才打出來的,你就不能好好看一看再拒絕嗎?”

碧鸞流露出的那深深的哀怨讓王維有些難以招架,他訕訕的接過了金竹簡。不可否認,這個金竹簡製作的果然是精巧至極,隻是王維現在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他現在唯一想到就是找一個什麽借口,既能拒絕了這份禮物,又能不太傷害碧鸞。

王維一邊思忖著,一邊展開了金竹簡,而當他一看到金竹簡上刻著的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隻見金竹簡的最前麵刻著兩行清晰的大字:

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明珠想到的詞句果然是直白的,但是有的時候,直白卻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現在,王維看到了這兩句之後,就感覺仿佛有一隻大手,猛地一下就撕開了重重疊疊的擋在他眼前的黑幕,讓他的眼睛和胸臆都為之一寬!

王維繼續向下看去,接下來是一首元曲,當然王維還不知道什麽叫元曲,隻以為是一首辭藻比較淺白的小令而已:

大江東去,長安西去,為功名走遍天涯路。厭舟車,喜琴書,早星星鬢影瓜田暮。心待足時名便足。高,高處苦;低,低處苦。

翻過一頁,又是一首: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落燈花棋未收,歎新豐孤館人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一首又一首,篇篇寫的都是追名逐利的苦,可是篇篇又都浸滿了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奪的無奈。

王維直到看完了最後一個字,才緊緊的握住了金竹簡,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這反常的舉止把碧鸞嚇壞了,王維少年成名,風姿綽約,一直都是最重儀表的,碧鸞從來沒有見他這麽失態過,她真不知道明珠都在金竹簡上刻了些什麽東西,她雖然也看了看,但是說實話,並沒有太看懂。

“公子,你……”

“碧鸞,我沒事,讓我自己靜一靜。”

王維無力的揮了揮手,然後用手掌支住了額角,伏在了桌上,桌子上跳躍的燭光把王維的影子時而變短時而又拉長,不住的變化著。碧鸞不敢再做聲,隻好悄悄的守在一旁,焦急不安的注視著王維,屋中突然就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過了好久好久,王維才直起了身子,他輕喚了一聲:

“碧鸞。”

“哎。”碧鸞趕緊走到了他的身邊。

“上麵的這些是誰寫的?”

碧鸞愣了一下,才想到了他是在說金竹簡上的文字:

“是一個專門打首飾的人刻上去的,是誰寫的,我也不知道。”

“那個打首飾的是什麽人,我能見見他嗎?”王維把‘他’當成了一個男人。

“她不見外人的。”

“那他怎麽給人打首飾?”

“她跟人說話的時候,都是隔著一道珠簾,從不出來……”

“你是說,他肯跟人說話?”王維打斷了碧鸞,急切的問道。

“她當然跟人說話啊,她……”

“他跟人說話就好,”王維的聲音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我還怕他不跟人說話呢,他隻要跟人說話就行,我不一定非要看到他,我就是想聽他說話,行嗎?”

“當然行,”碧鸞不知道王維怎麽會提出這樣奇怪的要求來,但是既然他想見明珠,那至少,他明天就不會走了吧?

“你想什麽時候見她,我帶你去。”

“現在!”王維脫口而出。

“啊!現在?這,太晚了吧?”碧鸞的臉突然有些紅,因為她意識到,現在正是平康裏最熱鬧的時候,所以身處其中,的確是感覺不到現在究竟是什麽時光。

其實這是碧鸞多慮了,王維隻是太想馬上見到明珠了而已。現在聽碧鸞這樣說,王維也覺出來時間有些晚了,於是有些懊惱的說道:

“那,明天一早行嗎?”

“沒問題。”碧鸞趕緊答應道,然後才小心的問道,“那你明天還走嗎?”

“我,”王維遲疑了一下,“我先見見他吧。”

“好。”

“還有,”王維捧著那個金竹簡,“這個今晚能借給我嗎,我想好好讀一讀。”

“當然行,這個就是送給你的!”一聽說王維有可能留下來,並且還要帶走金竹簡,碧鸞整個人都歡快了起來。

王維辭別了碧鸞,獨自朝著自己的住所走去,他剛一走出平康裏,就覺得好像一下子從喧鬧的紅塵掉出來一樣,背後是燈火輝煌鶯歌燕語,眼前卻是無邊的黑暗和寂靜。他現在就正在一步步離開紅塵,走向一片暗淡和清冷。

其實王維不用再看金竹簡了,因為上麵那些字句已經深深的刻進了他的腦海之中。那每一個詞每一句話,似乎都在反複的提醒著他,警告著他,詢問著他同樣的一個問題——你是否真的已經決定了,要放棄一切,去過一種普通的生活!

他要離開的長安和宦海,就像這背後的平康裏一樣,讓他不適應,卻能夠給他帶來功名利祿,和紅塵中的一切尊榮。而他想要去選擇的生活,就像是他眼前的黑夜一樣,平淡無味而且清冷。

他真的決定了嗎?他究竟該何去何從!高,高處苦,低,低處苦!現在他覺得自己受夠了宦海的折磨,受夠了長安的苦,可是他就真的甘心去承受寂寞了嗎?會不會當他真的開始了那種寂寥的生活之後,他會覺得比現在更苦呢?

王維的心潮起伏亂作一團,他現在迫切的想見到那個打造出金竹簡的人,他想看一看,那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麽他能夠如此透徹的看懂自己的心!能夠如此一針見血的指出,自己心深處還存在著對功名的眷戀!

他必須要見到那個人,他要問一問他,自己究竟該怎樣做,才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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