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29章

第29章

六皇子殿下一斧頭下去,楚公子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差點沒死過去。

好在他胸口那本精裝硬皮封麵的《肝腸寸斷菊花台記》替他擋了那斧頭,總算沒被當場砍死。尚書府的打手們這時回過神來,一擁而上衝向慕容宋,可慕容宋身邊帶的都是大內高手,訓練有素,他搶人荷葉雞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出現的,這種時候卻立刻紛紛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一半護駕、一半打架。

兩邊一場惡戰,整個酒樓被砸的稀巴爛,最後當然是六皇子殿下和大內高手們贏了,噴著血的楚浩然被鼻青臉腫的手下抬回了尚書府。

楚尚書正在府中生鎮南王府的氣,一見寶貝兒子這副慘狀頓時傻了眼,嚎啕大哭,跺著腳發誓非把對方剁成肉泥不可!

但還沒等他動手尋人,對方主動尋上門了——六皇子殿下一回宮,“蹬蹬蹬”跑去慈孝太後處告了一狀。慈孝太後勃然大怒,責令皇帝立刻下旨把尚書府全家砍死!

皇帝無奈,下旨宣楚尚書父子入宮稟明情由。

那六皇子殿下是中宮皇後唯一的嫡子,他的外祖宋家是大夜最清貴的家族之一,六皇子在眾皇子中尊貴無雙、風頭無兩,楚尚書一聽砍人的是他,頓時哭著帶了被打的半死的兒子進宮請罪。

好在慕容天下是知道自己兒子的,寬容的表示男孩子們在一起玩、打架是常有的事情,況且我兒子把你兒子砍成這樣,沒事沒事!

不僅如此,皇帝為了安撫他的心腹大臣,還把六皇子叫來與楚公子當麵握手言和。

楚浩然在病榻之上自感徘徊於生死之間數回,此時得見心上之人,立刻用“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纏綿、痛苦、決絕眼神看著他,一副欲語還休的楚楚動人表情。

六皇子殿下毫不含糊,當即又從腰間拔出了他漂亮的小斧頭,照著他腦袋就要砍。

還好二皇子殿下在,當場及時救了楚浩然一命。

被接二連三改話本刺激了身體與靈魂的楚公子,習慣了話本的突然改動,心思也活泛了,竟不顧一切的愛上了英雄救美的二皇子殿下——這位上京城萬千閨閣少女的夢中情人,生的果然是玉樹臨風、倜儻不凡、一雙桃花眼未語先笑……重要的是——他腰間沒有斧頭!

而有斧頭的那位剛剛稍稍消了氣,見他竟敢又用眼神惡心他家二哥,頓時又麵目猙獰的把斧頭掂在了手上。

好在二皇子殿下為人一向從容大度,並未和楚浩然計較,還喝退了蠢蠢欲動六皇子。

楚浩然對他更加死心塌地,傷勢一好便去各種場合與他偶遇。

可歎楚公子一世癡迷,也不知道想想:連混世魔王六皇子都言聽計從的人,真能有多麽良善麽?

可楚浩然為情所迷,眼裏的二皇子殿下不止無害,簡直如春風一般溫柔多情。

當他又一次與溫柔多情的春風在一個三大戲班堂會上“偶遇”,春風對他微微一笑,隨即身形一閃隱沒人群中,楚浩然揣著“砰砰砰”的少女心急步追過去,幾次那月白長袍都在前方不遠處飄然而沒,最後他追到了一個寂靜無人的園子裏。

那園子裏沒有春風,卻有大皇子殿下正於月下獨飲。

大皇子慕容磊的母妃是端密太後的侄女兒,身負一半千密血統的大皇子高大俊逸,發色與眸色都泛著華貴的微紫色,此時酒至微醺,他蒼白的幾乎透明的兩頰泛起微微的紅,整個人簡直如剛從畫上走下來的一般。

楚浩然呆呆望著他,心中的春風早已被狂暴的夏雨衝刷而去,他望著令他勃然心動的大皇子,有種置身全新天地的感覺:上天輕輕的給他關上了一扇窗戶,然後劈裏啪啦一口氣給他開了幾十扇門!

楚公子文采驚豔,於月下滿懷激情的向大皇子表達了愛慕之意。

那傳聞中殘暴酷厲的大皇子慕容磊,既不比六皇子七情上麵、一言不合刀斧相向,也不比二皇子言笑晏晏、如春風般輕柔拂過心田,他靜靜聽了楚浩然的表白,給了楚浩然一杯酒。

“你……喜歡男人?”大皇子的笑容,令滿場的燈火都失了色。

楚浩然癡迷的點了點頭,不知不覺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然後……然後他就被送到了城中最大的小倌館子,十二個招牌小倌輪番服侍了他一整夜,才勉強解了大皇子殿下那杯酒。

眼下,整個上京城都知道尚書府家那個克死了好多未婚妻子的獨子終於按耐不住寂寞,好上了男色。

小離回家休沐時聽說了這事,大為吃驚,第二天回到國師府後連忙去告訴她家師父。

國師大人那時正在修改她煉丹的方子,這種無聊小事也要他費心琢磨,他很不高興,小徒弟在他旁邊手舞足蹈、大驚小怪,他又很不耐煩:“我早說過,他命中無妻。”

紀小離惋惜的歎了口氣:“唉,好可惜……上回我去做客,尚書夫人連孫兒的名字都想好啦!”

陳遇白心想那是當然,她那時連孫兒的娘都定下了。

“命裏無時莫強求。尚書府不該貪心妄求,害人害己。”他聲音冷冷的,“你以後離他們家遠一點,也不許隨便去別人家做客,知道了麽?”

這話說得真是夠“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紀小離謹記著鎮南王妃的教導,重重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聽師父的話!”

她回答的這麽誠懇乖覺,陳遇白臉上沒有笑意,心中卻有些心滿意足。

“好了。”他試出了她要求的那種霹靂彈方子,心情愉悅,轉頭問她:“你要加什麽進去?砒霜?鶴頂紅?我這裏有幾種外人不知的毒藥,劇毒無比。”

她那些炸開來隻有煙霧、傷不了的人的東西實在不夠防身,他費心改了方子,想著製一些讓她帶在身上,即便有可能誤傷了別人,也總比她危險時無甚防身來得好。

紀小離卻吃了一驚,問:“為什麽要加毒藥?!”她聽著都害怕。

陳遇白皺眉,“不是你求我改這方子、你要加東西進去麽?”

“是啊……我要加梔子花的花液在裏頭!師父,我要煉製一種炸開來以後能聞到新鮮梔子花香味的霹靂彈!”她笑眯眯的說,一臉“我這主意很不錯吧?”的表情。

陳遇白吸了一口氣,又一次如同置身門外那十裏梔子花林,那俗氣的濃香熏的他頭皮發緊……他默默抬頭望著虛空,半晌,聲音冷冷的問他家徒兒:“紀小離,你拿這東西炸人,炸開後除了一陣煙霧隻有新鮮梔子花的香味?”

“很新奇吧!”紀小離沾沾自喜、得意非常。

“……”陳遇白忽然之間覺得很寂寞,以及手癢,想把她揪過來按在那丹爐裏——臉朝下。

未免違背諾言,他決定立刻離開,不能再多看她一眼。

“方子就在桌上,你要加什麽你自己加吧!”

“師父去哪兒?不等霹靂彈煉成了嗎?”紀小離大聲在他身後喊他:“等霹靂彈煉出來了我給師父送幾顆過去!”

“我不要!”陳遇白還是沒忍住,轉身指著她怒道:“紀小離,你若是膽敢在我麵前炸開一顆這種東西,我就把砒霜、鶴頂紅……全都喂你吃下去!毒死你!”

怎麽又生氣了啊……紀小離嚇的一縮肩鑽到了桌子底下,動作純熟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