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禦駕麒麟殿
第四十九章禦駕麒麟殿
夜已入深,月也不知藏去了哪裏,四下皆是一片黑寂,但這黑寂卻並不影響奢華輝煌的皇宮,此時皇宮雖也靜了下來,但四處懸掛的漂亮宮燈,卻將皇宮裝飾的更為華美。
草叢中、湖水裏,不時傳來蟬鳴蛙叫,禦書房的房間深處傳來男子威嚴的聲音:“好了,今日就到此,明日早朝之時,再做商議。”
這個聲音過後,便是群臣恭敬的聲音,以及齊齊跪拜時發出的衣服料子唰唰的聲音。
“臣等告退。”
禦書房的門被內侍打開,裏麵烏央烏央的走出一批身著朝臣之服的大臣。
伺候皇帝的馬公公扶起皇帝宇文安,道:“皇上,您慢點兒。”
這位皇上正是冀國的皇帝宇文安,他今年已經五十有三,從二十五歲登基,算是冀國在位最久的皇帝了。
宇文安本身體強健,但做皇帝養尊處優慣了,現在隨著年歲的增長,也不複當初的神采,隻是眉宇間的帶著與生俱來的帝王威嚴之氣,令人不敢侵犯。
宇文安站起身來,身體有些僵硬,不由得歎了口氣:“唉,這真是歲數大了,坐的久了,身子都麻的受不了了。”
馬公公道:“哪有啊,就是平常年輕力壯之人坐上一晚上,也是受不了的。”
說完,朝外麵喊去:“來人,準備龍攆,起駕回宮。”
宇文安卻一擺手:“哎,不用龍攆了,朕想走走,活動一下。”
馬公公忙畢恭畢敬的躬身道:“是,皇上。”
要回皇帝就寢的宸陽宮,須得經過一處小花園,宇文安走著走著,對身邊的馬公公道:“老馬呀,朕都許久沒晚上出來這樣逛逛了,沒想到一出來這花香草香的呀,聞著這般舒服呢。”
馬公公仔細扶著宇文安,附和道:“是啊,皇上要是喜歡,每晚都出來走一走,也是對身體有好處。”
宇文安嘴角掛著微笑,心底卻泛起一陣苦澀,隻是他忽然想起曾經皇後在世時,就經常與其逛禦花園,一起賞牡丹花,一起泡龍井茶,那段日子現在想來還真是懷念。
走過小花園,宇文安忽地往旁邊一瞧,卻看見麒麟殿中燭火通明,宇文安停下來,給馬公公指了指麒麟殿:“這麒麟殿向來白天宮人們打掃完就會熄燈的,今日卻亮著,莫非是子玉回來了?”
馬公公猛地想了起來,一拍自己的腦袋:“哎呦,皇上恕罪,是呀,公子今日回來了去找過皇上,但那時皇上正在和群臣商議國事,老奴也就沒敢打擾,公子知道皇上處理國事,就回了麒麟殿等待,老奴本想等皇上處理完國事後再稟報皇上的,結果這腦子也不好使,就給忘了。”
他連連自責,宇文安卻隻是將目光望向麒麟殿,沒有一點兒生氣,臉上笑容滿麵:“哎,無妨,老馬你忘事兒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了,不過,子玉既然回來了,就順道去看看吧。”
“哎,好。”宇文安頓時開心不少,在馬公公的攙扶下向麒麟殿走了過去。
麒麟殿一直以來都是冀國東宮太子所居住的地方,所以修建的自然是華貴精致。
宇文安剛到門口,便甩了馬公公的攙扶,也不理會麒麟殿一幹宮人的請安,便哈哈的暢快一聲大笑:“子玉啊,你可回來了。”
他說了半響,卻沒人回應,一個宮女道:“啟稟皇上,公子回來後便睡了。”
宇文安一聽,卻與馬公公打趣道:“睡了也無妨,睡了就給他再攪合起來,哈哈哈哈。”
馬公公瞧皇帝這數月從未像此刻這般開心,便也跟著一起陪笑,進入殿中,轉過一扇落地的翡翠屏風,便見一個身著白色寢衣的年輕男子將身體埋在黃色的錦綾被中,一頭烏發鋪開在身下的錦被中,發梢處已經垂在了床榻邊兒上。
一隻手搭在了床榻外圍,白色的寢衣袖子中露出的一段皓臂白如淨玉,羽扇般的睫毛彎曲著美麗的弧度,聽到聲響,睜開了迷蒙的雙眼。
宇文安坐到床榻邊兒上,馬公公則立於一旁等待隨時侍候,宇文安見到熟悉而又想念的人,笑的合不攏嘴,將他搭在外麵的手塞回被子裏,埋怨中又帶著無盡的關愛:“老是不聽話,一睡覺就把胳膊放外麵,小心著涼。”
床榻上的人隻是笑了笑,馬公公也笑道:“皇上,現在已經入夏了,天氣早熱了,哪裏還會著涼。”
宇文安自嘲般的笑笑:“這事兒朕倒忘了,不過就算是夏季,晚上溫度總還是沒有白日裏暖。”
說了幾句廢話,宇文安忙感覺自己現在太囉嗦,於是忙問道正題:“子玉,這段時間跑哪兒玩兒去了?給朕講講來。”
言子玉卻隻是微笑,疲憊的似乎說話都失了力氣,宇文安假裝生氣:“朕問你的話,怎麽隻知一味傻笑?”
見言子玉的眼皮直打架,知道他是累極了,便疑惑道:“怎麽累成這樣?趕路還差這一天了?”說完,伸出手去將言子玉額前的碎發捋整齊。
光瞧著皇帝高興,此時馬公公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哎呀,皇上,德妃娘娘剛剛差人來說,皇上勞累,特意為皇上準備了一些夜宵小點,請皇上去嚐嚐呢。”
宇文安溺愛的望著床榻上昏昏欲睡的人兒,眼中分明是溺愛與不舍,但一想時間有的是,便撫了撫躺在床榻上的人的臉龐,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馬公公:“瞧這孩子累的,也罷,好好睡吧,明日再陪朕。”
然後灑然起身,對馬公公道:“走吧,擺駕清心宮。”
走之前,又給麒麟殿的宮人們撂下一句話:“好生伺候著。”
宮門人齊齊一拜應著:“是。”
宇文安走後,宮女們將床幔紗簾放下來,這位主子的習慣,是不喜歡有其他外人在他就寢時在旁侍候,所以,弄完這些後,全部都出了麒麟殿。
偌大的宮殿隻剩言子玉一人,他慢慢睜開眼睛,直直的望著掛著紗帳的棚頂,若有所思,隻是眼眸中寒意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