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第073章
未時,官道上,一輛馬車由遠及近駛來,趕車人不時揚起皮鞭抽打在馬身上,迫使那馬匹愈發邁動四蹄飛速奔馳起來,道兩旁的蓊鬱樹木很快自眼前掠過,被遠遠地拋在後頭。ai緷贇騋
趕車人是一名身材高大,麵部神情呆板的男子,一身灰黑勁裝包裹下的腰背壯實有力,大手拽著馬韁繩,伸直的手臂上,肌肉虯結僨起。馬車內顛簸得厲害,然而半臥在靠近馬車後壁座位上頭戴黑紗鬥笠的女子卻彷如未曾察覺一般,正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書,悠哉地看著。女子一身黑色勁裝,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
馬車經過一個彎道,前麵出現一個岔路口,趕車人直接拽著馬韁繩朝右方那條道上駛去。行了約摸半個時辰後,女子放下書,淡淡道:“烈,照這般趕路,還要多久方能到達水泉鎮嗎?”女子聲音不大,幾乎隱沒在馬蹄聲與車軲轆的吱嘎聲裏。
然而,男子的聽力異常靈敏,機械呆板的聲音隨即傳來,絲毫不受雜聲的影響:“回主子,怕是要到酉時左右方能到。”
“好吧,我先小睡一會兒,到了喊醒我,你家主人我帶你去水泉鎮泡湯解乏!”女子黑紗下的唇角微微揚起,“待此間事了,咱們再回一趟流崗鎮,那什麽兔子的……”
“福星兔。”
“對,福星兔,咱們再去買一百隻來,回頭還是賣給鹿嶺州的知府大人。”
“但憑主子做主。”
“那個說故事的姑娘叫什麽來著?”
“莫大溪。”
“上回的故事你說得不夠煽情,這回再聽聽莫大溪說的,仔細著揣摩,回頭再說與那知府大人聽。”
“是。”烈呆板的表情又一次出現裂痕,上回說故事,他已經盡最大努力去煽情了,豈料,他不煽情還好,一煽情,那知府大人當下便拿起茶盞潑了他一臉冷掉的茶水,之後居然未給銀錢便收下了那一百隻兔子點心,還說是主子孝敬她的。主子倒好,非但不怪那知府大人私吞白兔點心,反倒怪他說故事說得不夠煽情。
“知府大人近來過得太過安逸了,想來無聊得很,這回你務必要說得讓她痛心疾首,潸然淚下。”
“是。”烈呆板表情上的裂痕更大了。
水泉鎮,尚善若水按摩館。
未時二刻,男湯女湯兩邊各有人在痛呼哀號,前來泡湯的男女兩撥人皆憤恨咒罵吵鬧起來——
“什麽爛客棧,池底居然還有刀子,這是想要害死來泡湯的客人嗎?”
“又一家黑心的,今日不給咱們一個說法,咱們決不罷休!”
“對,決不罷休!咱們到外頭去,要讓這水泉鎮的所有人都來給咱們評評理,泡個湯居然還受傷了,這不是讓咱們受罪嗎?”
“這樣的狗屁客棧還開什麽開,趕緊關門了事!”
“不是客棧,改成按摩館了,換了新主人了!”
“管它是客棧還是按摩館,今日我朋友受傷了是事實,我倒要看看這裏的新主人有多能,若是不能給個說法,我等定要鬧得她雞犬不寧,不行咱還可以去告官,左右那縣衙府離咱水泉鎮走路也隻需一個時辰便能到達!”
“對,就這麽辦!太黑心了,我們不過是想好好泡個湯,居然遇到這種事,這口怨氣不發出來,老娘的心裏不痛快!”
說話間,女湯這邊的七個女的皆穿好衣服,有一個扶著那個受傷的,其她人便跟在後頭,罵罵咧咧地離開,不多會兒,按摩館外便傳來他們鬧騰的嘈雜聲。
莫黛抿著唇,改了主意沒有立時去到館外,而是走到女湯邊上查看。
她脫了鞋,白皙的裸足踏在青石板上,莫黛每走一步,青石板兩側生長的花花草草便如有風拂過一般,紛紛朝她的雙腳靠攏來,原本枯黃的小草轉眼變綠,原本打著骨苞的小花瞬間綻開花朵。
莫黛自然也發現了,自打香肌果與她同生之後,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氣便更甚了,就連莫小羽和莫小翼那兩個小的都察覺到她比以前更香了,特別是她**在外的肌膚,靈氣直接散發出來,平日裏那兩個小的極喜拉著她的手或是依偎在她的頸側,而今她光著腳,那些小花小草自然能夠感受得到。
莫黛來到女湯的池岸邊,見到一株開著紫藍色花朵的小花的葉片上沾著幾滴暗紅的血,她蹙了蹙眉,從袖內拿出草紙沾了水試圖擦去那些有礙觀咱的暗紅血跡,那小花在她的碰觸下立時又抽出幾個嫩綠葉片,花開得愈發明豔起來。而就在這時,她忽然從花的身上獲得一些靈識,那靈識便是花的所見所聞。
莫黛按照花告訴她的方位,精準地從池底摸出五嵌進岩縫間的鋒利刀片,每枚刀片長短不一,最長的有五寸,最短的也有三寸,好似是由一把長刀截成的,分布在女湯池底部不同的位置,由於池水裏的氤氳熱氣再加之池底的岩石與那刀片的顏色相似,若是不知情的,稍不留意便會被傷。同樣的,莫黛也來到男湯池這邊,通過花的靈識找到了四枚刀片。
莫黛下池子尋找刀片時是直接穿著衣服下去的,是以,當她從男湯池濕淋淋地爬上來時,正巧碰到抱著一摞巾帕路過此地的尚同,將他嚇了一跳。
“莫,莫姑娘,您,您這是……”這裏可是男湯啊,莫黛怎會從男湯裏爬上來,若是再被客人瞧見了,可就壞事了!
“不是有人的腳被劃破了嗎?我便親自下來體驗一回,我可是將這池底走了個遍,若是真有利器在池底,沒道理我的腳卻完好無損吧!”
莫黛並未將自己找出的那些刀片拿出來,雖然她不想懷疑尚水一家人,但事情發生了,而且據花的靈識所講,昨晚便有一蒙麵黑衣人在池子裏動了手腳,那黑衣人身份不明,隻知是個女人,且對這男湯女湯甚是熟悉,而對這間客棧裏的湯池子最熟悉的人非尚水莫屬。
尚同驚訝,同時也為莫黛的膽識感到佩服:“原來如此,那莫姑娘您趕緊去換身衣服,雖然現下天氣有些炎熱,但還是要當心莫要受涼生病了!”
尚同說話的語氣甚是溫和,倒與他粗獷的長相有些不符,莫黛能夠感受到他話裏的好意,遂對他笑了笑:“多謝尚二公子掛心了,我這便去換身衣服。”說著便走回女湯那方的竹屋內,那裏有備用的衣物。換好衣服後,莫黛又想到其他的混湯和單湯,於是又走過去逐一探查了一遍,好在那周圍的花草靈識裏並無黑衣人動手腳的的信息。
當莫黛來到大堂內時,見到那幫人圍在按摩館外吵吵著,有的說要她按摩館賠償一大筆銀錢,還要她這個按摩館的新主人跪地向他們道歉,還有的說賠錢太便宜她了,非要去告官將她這按摩館給封了,更有的說她根本就是個大惡人,要將她趕出水泉鎮。
蕭笑與尚水氣得與他們理論,但她們兩個人哪裏吵得過一群人,而尚水的兩個相公和兩個兒子則站在門邊,以防他們像之前那撥人一般突然闖進大堂來砸東西。
當莫黛走出去時,有人高喊道:“啊,管事的出來了!”
莫黛掃了一眼那幫人,見那被傷的一女一男居然就這麽任腳底的血流著,並不包紮,好似要讓圍觀上來的鎮上行人切實看到證據似的。
“蕭笑,快去拿酒和布過來替那受傷的二位包紮傷口,那二位的血流得夠多了,得吃多少雞蛋才能補得過來?”莫黛第一句話不是為自己爭辯,也不是訓斥那些吵嚷之人,而是讓蕭笑幫人包紮傷口。
眾人有些傻眼,包括蕭笑和尚水一家人也都有些驚訝,不過蕭笑向來信服莫黛,趕緊聽命去找酒和布過來,而這時尚水也從大堂的置物櫃裏摸出一瓶金創藥遞給蕭笑。
當蕭笑走過去要幫那二位包紮傷口時,他們居然不讓蕭笑近前,非說要留著傷口讓莫黛給個說法,擔心他們若是接受蕭笑的包紮了,說不準莫黛便會就此耍賴不認賬了。
莫黛有些被氣笑了,左右傷口又不在她身上,他們要作踐自己便作踐去吧,嚇唬誰呢?
“諸位說我館內的湯池子裏有利器傷人,這點著實讓我感到困惑,想我這按摩館才剛開業第二日,昨日來了那麽多客人泡湯,為何就沒有發生一起類似事件?你們可有證據表明你們腳上的傷口確實是在池子裏劃的,而非你們自己不小心割傷的?”
“真是可笑!現下便要抵賴不認賬了嗎?有種你就將池水放掉,讓我們大家夥去找找看你們的湯池子到底有沒有利器?”那受傷的女人氣憤地說道,“若是有你怎麽說?”
此女年約三十,長得一副粗臉老實相,看來便是最尋常不過的鎮上百姓,圍觀者首先便是心向著受傷的她多一些。
“若是有,我不但賠償二位每人五兩銀的醫藥費,更會跪地向你們磕頭認錯,完了,我還會關閉按摩館,從此離開水泉鎮!”
“好……”那幫人正欲興奮地歡呼,卻被莫黛打斷。
“等等,我的話還未說完。剛才我隻說了我館內的湯池子裏有利器,我會怎麽做,但若是沒利器……”
“不可能!”受傷的男人忽然大聲說道,此男年齡亦是三十左右,個頭隻能與一米六五左右的莫黛差不多高,一張臉也是普通得很。
“為何不可能?”莫黛跟著反問。
那受傷男人一怔,隨即梗著脖子硬邦邦道:“……我,我的腳都受傷了,還能有假不成?”
“這位大叔莫急!”一聽莫黛喊他大叔,受傷男人的臉登時拉得老長,什麽大叔,他才二十好不?不過莫黛可沒工夫照顧到他的心情,繼續道,“我現下隻是就事論事,想事先與諸位說清楚,若是沒有利器,那你們便是上門鬧事的,對於上門鬧事者,前頭我都隻是打一頓便了事,但這回我改主意了!既然你們有膽來壞我按摩館的名聲,那就休怪我莫黛無情,這回我定要將你們全數押到縣衙去,請縣官大人還我公道!你們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的,又有何目的,屆時你們不招,便大刑伺候,招得不實,依舊大刑伺候,至於是何種大刑,左右不過是斷個手腳,穿個琵琶骨,烙鐵燙個皮肉,竹簽刺個指甲,灌個辣椒水,鹽水皮鞭抽上一抽什麽的,豐富多彩,應有盡有!”
莫黛將沐千澈曾經說過的一些刑罰搬過來,聽得那幫人一愣一愣的,而這時那個受傷的女人則色厲內荏地叫道:“你,你休要在此嚇唬我們,我們的腳在你家湯池子裏被割傷是事實,你抵賴不了,你不會是不敢讓我們去查看你家的湯池子吧!”
“好,我便讓你們去看!”莫黛回頭看向尚水,“尚姨,我們過去將池水放了吧,我莫黛行事光明磊落,今日便讓這幫人看一看我們館內的湯池子到底有沒有問題!”莫黛是衝著那幫鬧事者說的話,隻是眼睛卻緊盯著尚水看,待發現她除了一臉肉痛好不容易燒好的水要被放掉以及對鬧事者的憤恨外,並無心虛的神情,莫黛想,尚水應該不是那個黑衣蒙麵人,當然,也可能是她藏得深。
尚水並未察覺到莫黛的心思,聽命去放掉水,而那幫鬧事者並一些圍觀者也便來到男湯女湯,隻是,任憑他們在池底左摸又摸就是未找到利器。那受傷的一女一男急了,不可能啊,剛才明明就有利器的,怎會不見了呢?
有一個瘦高的女人急了,從袖內又摸出一枚刀片來,她暗自慶幸自己考慮得周到,並自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假意蹲下身繼續尋找利器並適時地將其嵌進岩縫內。
然而她的手腕卻忽然被莫黛捏住,陰惻惻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這位大嫂,能告知我們你剛才正在做什麽嗎?”莫黛說著,忽然一把撕扯掉她的衣袖,而後倒過來抖落兩三枚刀片在地。
眾人呆愣,而那個女人居然反咬一口,指著莫黛叫著:“是她,是她誣陷我的,我也不知袖內為何會有……”
“你不知嗎?那我便讓你知。”一道低沉醇厚的男音打斷了那女人的話。
莫黛心下一喜,立時回頭朝來人看去:“千澈,你來了!”他這是出診回來了嗎?
沐千澈點點頭,走到那瘦高女人麵前,捏住她的下巴,從袖內摸出一粒黑色藥丸塞進了那女人的嘴巴裏,逼迫她咽下去,而後淡淡道:“剛才給你吃的是能讓你說實話的藥丸,說實話便不會痛,說謊話便會肝腸寸斷。”
眾人一聽,不由地紛紛倒抽氣,居然還有這種藥嗎?忒可怕了!
“說,何人指使你們來的?”
瘦高女人也被嚇了一跳,畢竟沐千澈僅是捏著她下巴便讓她動彈不得了,這樣的高手她還從未見過。但她並不信世間會有沐千澈說的那種藥,是以她不以為然。
“你們在問什麽,我不明白,我隻知,是她,”瘦高女人依舊憤怒地指著莫黛道,“是她誣陷我的,那刀片不是我的,是她趁亂放在我身上的!”睜眼說瞎話不過如此,豈料她才一說完,肚子便絞痛起來,當真如沐千澈說的那樣肝腸寸斷了。
瘦高女人痛得抱著肚子蹲在地上,而後實在忍不住竟倒在地上蜷縮起身體,嘴裏呼痛哀嚎著。
“你們,說是不說?”沐千澈又轉回身看向那二個腳底受傷的人。
“說,我們說,是泉湯客棧的老板娘指使我們的……”
然,他們還未說完便被莫黛打斷。
“千澈,給他們也各喂一顆藥丸,每回上門鬧事都說是泉湯客棧的老板娘,一回兩回我倒是可以聽一聽,但第三回還來這套,真當我們是傻的嗎?”
沐千澈點頭,正欲上前,卻見那些來鬧事的全都噗通跪在地上求饒,但求饒歸求饒,就是不說是誰指使他們來的,隻說是他們自己缺銀錢用,想出來詐點銀錢用用。
“既然不說,那便捆起來扔到縣衙吧,外頭有馬車!”沐千澈一說完,蕭笑便很快找來數條麻繩,與尚水一家人麻利地將那些人捆了起來。原本還跟來圍觀的鎮上人此時早溜之大吉了,原本他們就覺得這幫人是鬧事的,隻是這幫人長得不像痞子,故而才讓他們一時間被迷惑住了,但結果這幫人果然還是鬧事的。
尚水看著被捆綁起來的鬧事者,不由地感歎一句:“這間客棧還真是命途多舛哪!”
莫黛將沐千澈拉進竹屋,給他看那些從池底搜出來的刀片,沐千澈將那些刀片排列在一起,發現這果然是一把長刀截成的,截口甚隨意,不像是出自工匠之手,更像是這幫鬧事者臨時起意隨性截的,查不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對了,你給那個瘦高的女人吃了什麽?”莫黛有些好奇,因為那女人自打吃了那東西後便一直呼痛。
“瀉藥。”
“呃,會不會直接泄出來?”莫黛有些擔憂,千萬不要在她這按摩館裏泄呀!
沐千澈怔了怔,明白了莫黛的意思:“不會,要半個時辰後才會泄。”
莫黛鬆了口氣,忽而又道:“千澈,你說外頭有馬車,是誰家的馬車?弄髒了沒事嗎?”沐千澈是要將這幫人送到縣衙去的,雖然可能查不出什麽來,但總得讓他們得到一個教訓。不過,若是半個時辰的話,那瘦高女人豈不是要泄在馬車上?
沐千澈顯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登時也有些犯難。
莫黛便問:“有解藥嗎?”
“有。”
“多久見效?”
“服之即見效。”
“那就先喂他們一人一顆瀉藥讓他們肚子痛,待快要泄時再喂他們解藥好了。”
沐千澈覺得可行。
臨走時,沐千澈有些愧疚道:“對不起,給你找了一處麻煩之地。”
“是啊,是有些麻煩。”莫黛蹙眉道。
沐千澈更愧疚了:“不然,我再重新找一處,這處便轉手賣了吧!”
“不要!且不說現下還有誰敢來買了,便是有人敢買,我也是舍不得的。我好不容易才將這客棧改建成按摩館,我可不想才開業二日便被迫關門了,這不僅是將我們的努力付之流水,更傷了我的自尊心!”莫黛一邊說,一邊偷眼覷著沐千澈,本意是故意逗他的,見他簡直愧疚到不行時,心裏又有些不忍。
於是莫黛趁四下無人,便去拉他的手,卻被他下意識地避開,莫黛也不在意,再次去拉,卻再次被避開,當莫黛第三回去拉時,沐千澈直接飄走了。
見那馬車駛遠,莫黛不由地望天,耍流氓未遂的憋屈心情她現下是體會到了。
由於那一撥人的鬧騰,按摩館這一日便沒了生意。雖然沒生意,但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原本被放掉的池水,現下還是得要重新燒來放進去,於是尚達尚同便忙了起來。蕭笑索性也不在大堂候著了,直接跑到莫黛的竹屋內與她聊天。
酉時,湯池子裏的水才重新放滿。
莫黛和蕭笑今日均不願早回家,莫黛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了,但仍然對許韶林殷切的目光感到慌亂,而蕭笑則是害怕回去後又被蕭笙和許韶林逼問尚家兩位公子的事情,午時回去取飯時已被逼問過一回,她是拎著裝飯的竹籃倉惶逃出家門的。
但即便心裏再怎麽不願,她們還是要回去的,她們曉得許韶林他們一定做好晚飯等著她們了。莫黛歎了口氣:“蕭笑,回吧。”
“嗯,回吧!”蕭笑有些壯士斷腕的悲壯。
可這時,居然有客人上門了,當尚水笑眯眯地領著一名頭戴鬥笠黑紗的女子進來女湯這邊時,蕭笑和莫黛不由地對視一眼,行吧,接待完這人後便回去。
蕭笑熱情地上前替那女子捧著衣服,待那女子一絲不掛地走入水中時,蕭笑又不禁暗暗咂舌,並直覺將莫黛與此女做比較。此女比莫黛高上一個頭,寬肩窄腰,那手臂和腿修長而有力,身上無一絲贅肉,該飽滿的地方飽滿,尤其是那臀,嘖,與莫黛有的一拚。形容莫黛,蕭笑一直會用美這個字,是真美,清秀俊雅,尤其是身上會散發著天然的體香。而形容此女,蕭笑則更願意用颯爽英姿這個詞,莫黛的細膩美她是修煉不出來了,但此女的力量美卻可以嚐試一下,此女才是令眾多女子羨慕嫉妒恨的真女人啊!
蕭笑捧著衣服癡癡地望著那女子步入池水而後坐入池內,兩手臂隨意搭在青石板上,胸前的豐滿隨著池水的晃動而若隱若現,此女渾身都散發著一種隨性不羈的氣息。
趙英姿見蕭笑一直捧著她的衣物癡癡地看著她,傻傻的模樣甚像她家裏養的那隻卷毛犬阿笑,於是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朝蕭笑勾了勾食指。
蕭笑見趙英姿居然衝她笑了,這一笑將她的魂兒都給勾走了,傻愣愣地便朝趙英姿走了過去。
“姑,姑娘,請問有何吩咐?”蕭笑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小二娘身份。
趙英姿示意蕭笑蹲下身,手指輕挑起她的下巴:“叫姐姐!”
“姐,姐姐!”蕭笑忽然便臉紅起來,眼神左瞄又瞄,最後還是要瞄到趙英姿的臉上去,趙英姿見了忍不住笑出聲來,果然甚像她家的阿笑,那害羞以及那眼神瞄來瞄去的的小模樣像極了。
“阿笑!”趙英姿忍不住喚出聲。
蕭笑一愣,這女子怎會知曉自己的名字的,而且還叫得如此親昵?蕭笑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感到興奮,於是歡快地應道:“哎!”
蕭笑這一答應,趙英姿也不禁一愣,隨即便笑噴了,不停地拍打著岸邊的青石板,這丫頭忒好笑了,怎會有如此好笑之人?
“姐姐?”蕭笑眼瞅著女子笑得花枝亂顫,波濤洶湧的,眼睛便左瞄又瞄,最後又直勾勾地盯在了人家的胸前拔不開。
趙英姿終於笑夠了,於是一邊伸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淚水,一邊再次衝蕭笑勾了勾手指,蕭笑本就是蹲著的,這會兒便又朝女子身前挪了挪,然後聽那女子說道:“阿笑,手!”
蕭笑一懵,什麽手?難道是要摸她的手嗎?
趙英姿攤開自己的右手掌心,又道:“左!”
蕭笑試探性地將自己左手擱在女子的掌心,趙英姿差點沒忍住又要爆笑出聲,接著道:“換,右!”
蕭笑這回明白了,急忙撤回左手,再將右手擱在女子的掌心,一邊按照女子的吩咐去做,一邊還在想著,這女子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怎會與她玩起這等三歲娃娃才玩的遊戲?
趙英姿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蕭笑不明白這女子好端端的怎麽又忽然大笑了,不過女子笑得挺豪爽也挺好看的,她便姑且與她一起笑笑吧。
一見蕭笑也跟著她一起傻乎乎地笑了,當真便如她家的卷毛犬阿笑一樣憨態可掬,一向愛犬的趙英姿沒忍住,一把摟過蕭笑的脖子,親上她的唇角。
雖然那女子隻親了一下便鬆開,但蕭笑還是傻眼了,腦子裏霎時間有萬千蜜蜂在嗡嗡飛著,每隻蜜蜂最後都化作親她的那個女子的嘴唇。
趙英姿泡夠了便問蕭笑:“阿笑,我瞧見你們這裏的名字叫什麽按摩館的,所謂按摩是指什麽?”
蕭笑此時仍然雲裏霧裏的,隻聽得女子的聲音自千裏之外傳來,於是她便道:“按摩便是在你一絲不掛的身體上按一按,摸一摸!”是這樣吧!她不識字,當初莫黛介紹時她也沒仔細聽,反正當初莫黛替她按摩時就是在她光裸的背上按一按,摸一摸的!
“哦?這樣嗎?”趙英姿微眯起精厲的雙眸,莫非是新的調情手段?於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那我便來試一試這按摩的滋味如何吧!”
當蕭笑將趙英姿領到竹屋內時,萬事俱備,隻欠趙英姿這一大塊肉趴在木榻上了。蕭將人領來後便離開了,走的時候腦子還是亂哄哄的,在入大堂時,一頭紮進了尚同的懷裏,這才徹底回神,回神後才發現事態的嚴重性,她被一個女人給吻了,而且那還是她要獻給未來相公的初吻!
趙英姿看著莫黛,覺得甚是眼熟,直到趴臥上木榻時才猛然想起來:“你叫莫大溪對不對?”
莫黛一怔,隨即便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來,麥色肌膚,五官甚是英朗俊美,一雙狹長的眼眸精厲逼人,嘴唇微薄,身材便如現代的平板模特一般高挑苗條無一絲贅肉,但卻渾身透著蓬勃的力度美。莫不禁黛暗歎,此女才是女尊世界中令人稱羨的美女吧!
“不好意思,莫大溪是我的孿生姐姐,我的名字叫莫黛。”莫黛很快便回神應道。
“哦?”趙英姿疑惑地望著莫黛,眼前的女子確實是莫大溪,她不會記錯,隻是氣息上卻有改變,總感覺好似比莫大溪要更好看,更有韻味了,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是改變不了這麽多的,便是相貌變了,但氣息卻不會變,是莫大溪的妹妹倒也能說得通,“你與你姐姐長得可真像呢!”
“外人都這麽說。”莫黛依舊笑著應道,手上卻已經開始按摩了。
“你姐姐會說故事,你會嗎?”趙英姿又問。
“尚可,不過不如姐姐說得好。”莫黛的手勁由輕漸重,提醒趙英姿道,“姑娘,我要開始用力了。”
趙英姿終日習武,壓根兒沒將莫黛的這點手勁放在心上,正想讓莫黛說個故事與她聽時,忽然便悶哼了一聲,緊接著便是一聲又一聲,偶爾忍不住了還會申吟出來,但漸漸的莫黛的手勁又小了,隻感覺她的那雙手摸得她甚是舒服,再加之她低頭俯身間身上散發出的馨香氣息,隻勾得她心裏癢酥酥的,一股衝動自腳趾尖爬上來。
趙英姿不是沒有過男人,而且還有甚多,個個皆是貌美婉約的,是她中意的類型,但從沒有哪個像莫黛這般隻是憑借一雙手便勾得她欲望躥升的,她忍!然而,她平日裏明明就是一個自製力超強之人,可眼下她卻在莫黛的那雙手以及那誘人的香氣下,衝動瀕臨滅頂,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讓她撲倒莫黛。
終於,趙英姿化身為禽獸了,猛地捉住莫黛的手腕,並在她尚未有所反應之時,便如對獵物窺伺已久的獵豹那般凶猛地將莫黛按壓在木榻之上,眸內燃燒起深重的欲火,渾身散發著野獸般危險的氣息。
莫黛一時有些呆愣,隨即便反應過來,眼角的餘光瞥見木榻邊竹桌上放著的一盆仙人掌,心裏安了,於是淡淡地對趙英姿說道:“姑娘,我可是女人,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聞言,趙英姿頭皮一麻,隨即便邪肆一笑,低下頭輕咬她的下巴,曖昧地在她耳畔喘息著:“女人嗎?我瞧著不像,我的身體可是隻會對男子有反應的,而今卻對你有了反應,你說這是為何?”
莫黛暗暗翻了個白眼,為何,因為你是個變態唄!
“因為你其實是個男子,對不對……”趙英姿說話的同時,一手便扯開莫黛身上的衣衫,然後當她見到莫黛胸前的部位絲毫不比她的小時,她忒麽有種被雷劈,且被萬箭穿心的感覺!
莫黛一用力反手抓住趙英姿猛地將她翻倒在木榻上,膝蓋壓著她的腹部,兩手捏著她的腕骨,輕飄飄道:“姑娘,出門在外要懂禮,不要讓你爹娘在家擔心,剛才你若是繼續對我無禮,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屆時你英俊的臉蛋,你傲人的豐滿,你平坦的小腹,以及充滿彈性手感超好的渾圓臀部便統統會變成馬蜂窩,明白嗎?”
趙英姿自出生以來還是首次吃癟,愣愣地躺在木榻上,任莫黛的膝蓋毫不憐惜地壓著她的小腹,她的眼睛卻是盯著莫黛俯身下來是不是晃動的胸口上,然後猛一抬頭張嘴……
緊跟著“啪”地一聲巨響,趙英姿被莫黛甩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夠狠,瞬間便讓她的俊臉腫得兩寸高,莫黛甩完巴掌後也是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原來與香肌果同生後,她的力氣又再度飆升了。
而趙英姿則側臥著一絲不掛的身體,一手撐著頭,一手摸著腫得半高的臉頰,邪邪地笑著:“莫黛是嗎?我中意你,我要把你收進我趙英姿的後宮!”
莫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我隻對男人有興趣。”
趙英姿不要臉地眨了眨眼:“放心,我的後宮裏除了你一人,其他全是男人,任你挑選,要多少有多少,你隻要伺候好我一人,我便讓所有男人伺候好你,怎樣,考慮考慮吧!”
“不好意思客人,今日打烊了,明日請早吧!”莫黛說完,整了整身上的長衫便走出竹屋,走到屋外後又不禁提醒道,“別忘了付錢!”
趙英姿在竹屋內繼續不要臉地喊道:“我今日便在這裏住下了,明日來了我要讓你幫我按摩一整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前有一撥鬧事者,後有一女中大變態,今日果然是大凶之兆吧!
當莫黛來到大堂時,蕭笑已經在等著她回家了,可巧的是沐千澈居然來了,莫黛剛才的不快隨之便消去,笑著迎過去,聲音裏洋溢著歡喜:“千澈!”
蕭笑一聽,頭皮便跟著一麻,好甜的嗓音,看來莫黛是完全被沐千澈給吸引住了,好了,她還是自己先走吧,免得打擾了那二人!
蕭笑正欲離開,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呆板的男子聲音:“請問小二娘,我家主子還在泡湯嗎?”
蕭笑轉過身便見到了一張呆板的男子臉孔,然後她忽然有了印象:“啊,你,你就是那個一次性買了一百隻福星兔的大塊頭,對吧?”
烈雖然長得高大,但還是反感別人稱呼他為大塊頭:“我叫烈,是我買了那一百隻福星兔。”
蕭笑也覺得自己說話唐突了,於是趕緊道歉:“對不起,烈公子,是我冒犯了!”
烈的心情稍稍好了些,當然,他的表情卻是從始至終都未變過:“請問,我家主子還在泡湯嗎?”
“啊,現下已經不泡了,想是按摩的太舒服以至於睡著了,我去幫你看看吧!”蕭笑抓了抓後腦勺笑道,一遇見身材高大的男子,她就不受控製地犯傻。
蕭笑很快便跑了回來,尷尬地對烈說道:“烈公子,你家主子說她今日要住在這裏了,讓你去準備晚飯!”烈二話不說,很快便走出大堂消失在門口。
莫黛與沐千澈此時正等著蕭笑一起回去,蕭笑這時也不好推辭了,便笑著朝那二人走過來。
途中,沐千澈說那縣官大人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將那十多人打了一頓便放了出來,日後可能還會遇到鬧事的,他想好了,他還是留在按摩館比較好,如此他也比較放心。
莫黛一聽覺得這主意甚好,便想著為沐千澈在按摩館裏也建一個竹屋當做藥房,他可以在裏頭替人看診,一來他會功夫可以當按摩館的護院,二來他看診也可以賺錢,三來嘛,她可以就近看到他。
莫黛正歡喜地想著,忽然聽蕭笑道:“莫黛,你還記得嗎?那個姐姐便是當初一次買了我們一百隻福星兔的那個!”
莫黛忽然便想起了趙英姿的那張邪肆的笑臉,以及她霸道變態的宣言,好心情瞬間消失了。
“趙英姿看起來就不簡單,又是一個大麻煩!”莫黛有些氣悶。
沐千澈忽然頓住了身形,莫黛察覺到他的異樣,心裏直覺有些不安:“千澈,莫非,你認識趙英姿?”
良久之後,沐千澈才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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