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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他瞧見了?”

“七月……”蕭蘭的頭有些疼,怎麽一個比一個更讓他無所適從。

“我問你,你讓蘇樺看了?”

看了什麽啊?蕭蘭羞得無地自容,微微別開頭。這樣的舉動把七月惹惱了。

“你你、你就不稀罕我一個人看?!你讓管家看,讓蘇樺看就不讓我看對不對?”

這是什麽論調?誰願意讓人看自己的……身體啊!蕭蘭欲哭無淚,今天他已經夠尷尬了,七月還盡說些沒頭沒腦的話讓他難堪。

“七月你先出去讓我把以上穿上。”再不穿上,恐怕再多出事端來。

“我不要……我不要出去。”七月幹脆臉目光都不移開,緊盯著他不放,“為什麽就我不行?你知不知道蘇樺他……”

“我也沒讓蘇樺看。”

蕭蘭歎了一口氣。眼下,他不說清楚,恐怕是穿不成衣服。七月掂量這話的可信度:

“沒看那他怎麽臉紅成那樣?見了我還急匆匆跑掉?!”

“蘇樺他看到我光著上身便跑了出去。”蕭蘭無奈地解釋,也不知七月為何這麽計較這件事情。

“當真?”

“當真。”

“那就好。”七月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坐在床邊俯下身,隔著棉被雙手支在蕭蘭的身上,“你不能跟蘇樺太親近。”

“為什麽?”身上的重量,讓蕭蘭微微挪動身子,此刻棉被之下,他可是寸縷未著。

“嘿嘿……”七月眉開眼笑,幹脆放下支在他身上的手,隔著棉被抱住他,“我會不高興,很不高興的!”

“為何不高興?七月,你別這樣抱著我。”

“為什麽不能這樣抱你?我很重嗎?”七月下巴支在他的胸口,無辜地望著他。

“你不重。”隻是感覺有些怪異。不過雖說手異,他卻不討厭。

“那是我把你壓疼了?”七月將臉貼在他的胸口,咧嘴笑著。

“我不疼。”七月就是一個玩心太重的孩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頭,他記得他的頭發,柔柔的、軟軟的。看到自己的光裸的手臂,蕭蘭笑著將手縮回棉被裏,“七月,我得把衣衫穿上。”

“嗯。”鼻音裏還帶著濃濃的笑意,良久也不見動一下,顯而易見,有人賴著不走了。

“七月,再不穿衣服,你想讓竇蒙也來掀我的被子嗎?”

“嘻嘻……”說得也是,萬一來的是竇蒙,蕭蘭恐怕晚節不保。七月輕巧翻身,卻不是離開房間,而述到蕭蘭的內側,麵朝牆壁,“好了,你穿衣裳吧。”

“……”他又在耍賴了,蕭蘭沒好氣道,“你又來……”

“我保證不看!”他背對著蕭蘭伸出手發誓,“保證不偷看,要是偷看,讓我長針眼好了。”

蕭蘭歎了一氣,拿起衣衫開始著裝,不再同他爭辯,反正也爭不過他。

他悉悉索索穿著衣裳。七月則用手拍著牆壁,打著節拍哼一段曲子。

“哎——為何十裏荷花漫池香?喲——隻因妹妹搖船荷花池裏會情郎。丟個蓮蓬當繡球,哥哥敢接不敢接呐?哥哥你羞答答的哎,是否要等著妹妹親手來把你牽嘞……”

“七月,你唱的什麽?”

“南方的山歌。”七月伸了個懶腰,“好聽嗎?”

“嗯。”雖然也是表達男女之意,不過七月隨意的哼唱,清閑可愛,可比他沒心沒肺念詩詞來得好些。“你去過南方?”

“嗯,治眼睛的時候,爹帶我走過很多地方,在江南一帶呆了不短的時間。”

“早前打算上殿麵聖後到江南一帶遊覽,現在隻能從書畫中夢遊江南了。”蕭蘭穿好單衣,靠在床頭,“煙雨江南,清秀水鄉,多少文人筆下的雅致之地。荷塘、煙柳、黑瓦白牆,潺潺流水,朵朵烏篷船……怎能不向往江南?”

七月回頭,見蕭蘭望著窗外目光幽幽,滿是向往之色。翻身滾到他身邊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倒回躺在他腿上:

“已經做夢夢到江南啦?”

蕭蘭微微一笑,伸手輕揉他的發不語。

七月躺著翹起二郎腿,從懷裏摸出一顆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

蕭蘭笑意深了些,七月與他在梨園鍛煉時,就不時念叨樹上的梨子什麽時候才成熟?青澀果子好不容易挨過了幼年時期,現在還未完全成熟,果然還是被迫不及待的人采摘下來了。

“你那麽喜歡江南,去月城的時候,我們先繞道去蘇州,圓你的江南夢。”

“讓你陪我去月城,已經很勞煩了。”

“不勞煩不勞煩,有我在,別說江南,你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七月端詳了果子好一會兒,伸到蕭蘭麵前:“嚐嚐看經常被文人墨客熏陶的果子,是不是比別的果子要甜些。”

蕭蘭微笑著,未成熟的果子,可酸得很。

“竟然不吃?為了這果子我可沒少跟管家拚命。管家說我幾乎把樹上每顆果子都關照了一遍,比鳥兒看得還勤。”說到這,七月抬眼看著蕭蘭,笑得神神秘秘的,“其實管家哪裏知道,滿園的果子,我都招呼了不下三遍,這個還是我在半個月前通過對比做了標記會是梨園第一大的果子。這小果然沒讓我失望,到目前為止,它還是梨園最大的。”

蕭蘭失聲笑道:“那你怎不等它再成熟些再摘下來。”

“我本來也那麽想的,可是被我標記認定是梨園第二大的果子長得好快,怕第一被趕超,我便趁現在把它摘下來,這叫見好便收。”

哪有人這樣?蕭蘭的笑聲透過窗戶隱約傳到園中。

管家豎起耳朵,這詩子的笑聲?不對吧,即便是腿傷之前,公子也少有這樣笑的。

蕭蘭收起笑:“那梨園的果子,你排到哪了?”

“本來排了將近一個營,可是後來個頭變化太大,我也分不清第五位以後的哪個是哪個了……”

蕭蘭才收起的笑又愉悅而出,他能想象到七月看著滿樹的果子,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管家這下確定了,確實是他們家公子的笑聲。能讓公子那麽開心的事,定是特別令人愉快的事才對。不成不成,得找個借口公子的房間才行!

好好奇啊……

對了,下午茶的時間到了,他馬上去準備端過去!

“咯咯!”

七月將果子放進嘴裏一咬,眉頭都皺到一塊了,腳趾都卷曲起來。不敢多嚼幾下,草草吞入腹中,便隨手把梨往蕭蘭的手裏一塞:

“公子,別浪費,幫我把‘第一’給吃了。”

說完,他十分不負責任地翻個身,不多看蕭蘭還有檸子一眼。蕭蘭看著缺了不小一口的梨,沒好氣地推推枕在他腿上佯裝睡覺的人的背。

“你就不會先小口試試它是酸是甜?”那麽大口下去,肯定被酸得不輕。

“噢,我睡著了,已經睡著了……”睡著?那麽酸,能把瞌睡蟲酸得跳起來!

蕭蘭歎一氣,看著“梨園第一”好一會兒,就著那咬痕,輕輕地咬一小口。

“咯。”

好酸。

酸得他雙頰發緊,酸得他眼睛微淚。

枕在他腿上的人笑得不輕,微微**著肩膀,卻沒有回過頭來。蕭蘭莞爾,對著梨子又咬下一口,細細咀嚼。

果子在嘴裏留下濃烈的酸意之後,回味出輕淡的甜香。

他不自覺又咬了一口。

酸意裏的甘甜確確實實存在著,隻是仔細尋覓,便無跡可尋。

這,像極了一種心情。

是一種什麽心情呢……

“‘第一’很好吃嗎?”不解的聲音打斷了蕭蘭的思緒。見他一口一口的品嚐,七月懷疑他們倆吃的是不是同一個果子?莫不是換上了甜的?從蕭蘭搶下來,又咬了一口!

“酸死人了……”七月囫圇吞棗,趕緊的又將果子塞回去,再次背過身睡去,小聲嘀咕,“還真能忍。”

蕭蘭看著回到手上,又少了一大口的梨,微微一怔……

七月咬掉的那兩口,幾乎吃去了梨的大半兒!

七月是想捉弄他,可是看他果真吃起青果,反倒有些心疼起來,便把果子給吃掉大半兒。

突然間,蕭蘭覺得口中的甜味真真實實,越發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