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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今天的一切,換做竇蒙或是蘇樺,他定不會是這般驚慌。
那麽……
早在他以為七月要親吻他,卻無法避開的那刻起,注定某種不正常的心緒在他心裏滋長?
或是更早,早在他為七月寫下《雲伴月》的時候,就妄想“相攜不相忘”?!
漆黑的井下,卻讓蕭蘭的心無處躲避。
他喜歡與七月親近,見不著七月會思念,甚至想到七月離開都會覺得窒息,他……想要與七月……長相思守!
這樣的想法,讓蕭蘭如被五雷轟頂,什麽都不能去想!
七月同他可都是男子之身啊。
啪。
一注光犀從天而降,如一瀉璀璨的鏽徐徐灌入井內,晶瑩地灑滿兩人的身體。
蕭蘭迎著光仰望,在雪白的光線裏,眯起視線。
此刻,他無處遁形。
“蕭蘭,牆壁上有圖案。”七月越過蕭蘭的肩頭,看著他身後的井壁上,再轉頭看著自己身後的井壁,“我身後也有,好像是星相。”
蕭蘭再看光下,七月迷離的雙眸,與往日沒有不同。
七月是心無旁騖的。
原來,每每這種時候他總會覺得恍恍惚惚,恍若隔世,是因為他一直不敢正視心裏那隱晦的感情。
七月努力地看著牆麵,絲毫沒察覺蕭蘭的矛盾與掙紮。
“公子,牆上到底是什麽啊?”
“……”蕭蘭注視牆麵,輕輕將七月推開一些,幽幽道,“原來,設計者把八卦陣的其餘部分遷移到了地下。”
“是八卦陣?那為何這些光點形成的是牛、馬、羊之類的東西?”
蕭蘭沉思了好一會兒:“這些是八卦的八個圖騰,乾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巽為雞,坎為豕,離為雉,艮為狗,兌為羊。奇門遁甲由十天幹與十二地支的組合而成。這十個是天幹符號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王、癸。”蕭蘭看著井壁,閉上眼睛細細回想,再張開眼睛,發現每個圖騰之間的距離一致,都是六顆芒星。“十天幹與十二地支相配,形成六十甲子,則十天幹每個都會用六次,這樣就形成了六甲、六乙、六丙、六丁、六戊、六己、六庚、六辛、六壬、六癸。七月,這裏每個圖騰都是機關,我想每個機關之間都有六顆星子。咱們每隔六星按一次圖騰。”
“可是,從哪裏開始呢?牛?馬?還是雞?”
“咱們入門便是遇到‘犬’,那麽就從狗開始吧。狗應該在你麵前的牆麵。”
“對,在這呢。”七月騰出一隻手,“你壓著牆麵了,靠近我一些,不然我按不到。”
蕭蘭一驚,心跳又有些回升,隨即痛苦地笑了笑:七月啊七月,你可知我心裏那邪惡的情感,已經將我爬滿,甚至想將你也一同汙濁嗎?七月啊七月,過了今日,我還能像今日靠近你嗎?
一、二、三、四、五、六……
狹窄的陷阱瞬間開出一道門,七月轉身背起蕭蘭,朝那走去。
又是九九八十一個台階,可這次等待他們的終於是室外的輕風,悠悠的綠,還有……
“臭老頭!我出來啦!不過……說吧,你把我的輪椅給砸壞了,怎麽賠?”
鬼大夫斜了七月一眼,“那你把我的靈蛇還來。”
“呃?”七月想了想,嘿嘿一笑,一把輪椅換一條藥物喂養已久的澀值了。“那算了,輪椅不用你賠了。你的諾言的總該實現了吧?”
鬼大夫不跟小孩家家一般見識,將目光轉向雲蕭蘭,眯起眼睛。
“傳聞雲公子學富五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
“鬼大夫過獎了,那隻是恰巧碰到蕭蘭知曉而已。”
“過分謙虛就是驕傲自大。”鬼大夫冷冷丟下一句話,蕭蘭點頭,微笑道:
“是。”蕭蘭避開七月放肆的眼神,七月亦是沒有察覺,隻對著鬼大夫大叫:
“鬼老頭,快些兌現賭約,好讓我們早些回去。”
鬼大夫沒好氣:“怎麽?藥王教了你那麽多,沒教你針灸嗎?”
“你意見那麽多,願賭服輸,快些履行賭約。”
“七月,不得無禮。”
似是習宮蕭蘭脫口輕喚,七月撇撇嘴,不再毛毛躁躁催促,退回蕭蘭身邊。鬼大夫眼角輕揚,滿嘴嘲諷:
“打都打不折你,就這麽一句話你卻乖乖就範了?”
“七月性子急了些,望鬼大夫見諒。”蕭蘭微笑,儒雅之氣透露些許憂鬱。
鬼大夫冷冷一笑,一物降一物他知道,隻是沒想到,這降服七月的竟是這麽個溫文有禮的書生。他信手輕揚,手中多了針灸器具。
“雲公子,躺下吧。”
“這……”
蕭蘭卻不知道,七月的賭約,就是讓鬼大夫替他針灸治療他的腿傷。心口又忍不住暖熱一片,偏頭看向七月。
七月蹲在地上,雙手舉起院中小白狗的兩隻前爪,嘴裏嚷嚷:
“鬼老頭,這麽可愛的小東西,你也要喂養成藥犬嗎?你當大夫的,也沒同情心的啊。小白兔,等會兒跟哥哥回家好吧?”
哪裏是小白兔,明明是小狗。
微風吹來,翻動七月參差不齊的頭發,那幾縷長長的發絲,襯托出七月出奇的俊俏。
小白狗繞著他一步,他退一步將它夾住,小狗越玩越發起勁兒,七月朗朗的笑聲回蕩在山林裏。
“來,小白兔,旺旺兩聲,叫哥哥!叫好了,領你去跟看門胖老爹福旺做伴兒。乖乖,旺旺兩聲來聽聽……”
嘔嘔。
小白狗果然叫了兩聲,七月抱起它,興高采烈地又叫又笑。
“蕭蘭蕭蘭,它真的叫了啊!鬼老頭,我要這隻小白兔!”
鬼大夫沒有理他,一心為蕭蘭紮針。
蕭蘭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七月,隻是整個聽覺都是七月愉悅的聲音,高高低低。
風,吹著山林,沙沙沙……
第6章(1)
“七月!我要找你決鬥!”
竇蒙難咽下被狗追得滿山跑的窩囊氣,在雲府等候多時,一見七月與蕭蘭進府,立刻廝殺過來。
“嗬嗬,竇蒙,精神不錯哦!”精神抖擻,跟藥犬有得比。
再看也失候多時的蘇樺,七月微微一笑將蕭蘭安置好蕭蘭,竇蒙立馬殺過來。
“等,等等!”七月大聲喊停,竇蒙吹胡子瞪眼:
“你又想做什麽?告訴你,這次說什麽也要換我揍你!”
七月笑著從懷裏掏出一隻袖珍的狗,放到蕭蘭的膝頭:
“幫我抱著。”
“咦?哪裏弄來的小東西?”竇蒙湊過來看,好可愛的小狗!伸手去抱,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少了決鬥者該有的霸道,訕訕收回手,欲蓋彌彰。“現在準備好了沒?!”
“還沒。”
“你還有什麽囉嗦事?!”
“這個……”七月神神秘秘從懷裏掏出一顆紅蘿卜,“嘿嘿,小白兔的食物。”
“小白兔?”竇蒙怪叫,“不史嗎?”呃,現在說到狗他就不高興,連看到福旺都覺著不舒服!不過七月拿出的是胡蘿卜,難道真的是小白兔?
“是小白兔!”七月迷蒙的眼裏滿是笑意。
“當真是小白兔?”竇蒙大手一伸,揪起小白兔的後腦,“什麽嘛,明明史!該死的狗,一看到狗我就來氣……喂,七月,七月你去哪裏?你敢給我逃跑。今天不跟你決鬥,挫挫你的銳氣,我不姓竇……站住臭小子……”
看了兩人消失在視線當中,蘇樺低頭問:
“剛剛你們去了哪裏?我們擺脫了狗回到那院子裏已經不見了你們。”
“跟七月進了那間屋子。”
“屋子?那屋子根本就沒有門,你們是怎麽進去的?”
蘇樺推著蕭蘭,一步一步往梨園走。蕭蘭膝頭的小白兔:“那裏有機關。”
“有機關?”
“對,有機關。”蕭蘭簡單將經過說了一遍,蘇樺的語氣又些酸溜溜的。
“七月對你還真好,比起他為你做的,我所做的就微不足道了。”
“蘇樺,別這麽說。你對我的好,我時刻記在心裏。”小白兔在蕭蘭的腿上眯著眼睛,半夢半醒。
“我不是要你感激的意思,我是問……難道你非要去月城不可嗎?”蘇樺心中有些著急,語氣也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