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默契配合

第32章 默契配合

席川勾唇:“不。我一般不接受這種客戶,他試圖說服我去調查他妻子的婚外情,但是當我發現他所謂的“妻子”根本不存在時,就將他拒之門外。”

“他有輕度妄想症。”他慢條斯理地說,“嗓子經曆過火災的摧殘後,變得沙啞而難聽,聽他說話簡直是找罪受。而且他在我這裏落下了一樣東西……”

喬崎直直地盯著他——隻見席川從他的風衣口袋裏取出一條細白的鉑金項鏈。

她沉了神色:“和宮靜那條是情侶款……能給我看看嗎?”

席川遞給她。

“這麽重要的東西,他是故意留給你的?”喬崎端詳著那條項鏈,“看來他在向你釋放某種求助信號,或者說他恐怕早就料到會有這天。”

“可惜釋放得太早了。”席川輕哼。

喬崎將項鏈還給他,看向那個早已隱在拐角處的男人:“你剛才說的那個‘特別的日子’,是什麽意思?”她這兩年多來,由於某些原因,刻意沒關注這些案件,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清明節。”他答道。

她斂眸思考:“莫非這個男人以前和宮靜是戀人關係?宮靜於一個月前將項鏈摘下來,是發生了什麽讓她心灰意冷的事?既然他還在……等等,難道那個男人才是……”

席川替她回答了:“殷邵陽。”

真正的殷邵陽。

“我仔細觀察了當天來警局的那個男人的手指,並沒有任何戴過戒指的痕跡,甚至,出乎意料的幹淨。其身上沒有任何疑點,唯一可以的是他對我的態度。”喬崎回想了一下當天的場景,這麽說道。

“不去攔住殷邵陽嗎?”席川征求她的意見。

喬崎邁開步子朝前走去:“既然都來到這裏,不去看看怎麽行?再說,那個假冒殷邵陽的男人故意來刑警大隊對我做出邀請,我不做出回應,恐是浪費他的‘盛情’。”

席川抬頭,盯著樹頂:“這樣啊……那他真是太不幸了。”

“嗯?”

“他引起你興趣這件事讓我有點嫉妒。這麽說吧,曾經有個窮凶惡極的罪犯試圖從我這裏搶走我最愛的那把解剖刀,後來的結局——美國警方將他被槍斃後的屍體送到我的解剖室。接下來的場景你可以任意想象,嗯……”他沉吟了一番,重新看向她,“如果那個男人覬覦你,那麽很抱歉,他的下場可能不會很好。百分之八十你下半年就能在我可愛的實驗室裏見到他某個器官的標本,而且還是由警方親自送過來。”

說完,他越過她繼續往前走。

喬崎跟了上去:“抱歉,如果他是衝著我來的,肯定是由我親自將他送進監獄。”

席川側過頭看她:“那麽,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什麽賭?”

他淺淺一笑:“如果最後他變成我實驗室裏的標本了,你就和我交往。”

“……”半響後,喬崎語氣寡淡地回應,“我暫時沒有他的能力評估,所以還不知道能花費多大的力氣將他繩之以法。再說,你這句話滿是鑽空子的嫌疑,作廢。”

席川邊走邊低聲感歎:“明明以為說兩三句就可以哄住的,現在看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那你怎麽不去找個想法簡單一點的女朋友?”喬崎聽到他這話了,忍不住問出口。等到察覺自己這話有種不明不白的曖昧,她迅速掃了一眼旁邊正在裝作四處看風景的男人,決定短時間內不和他發生任何言語以及眼神之間的交流。

走到療養院時,剛才的越劇歌聲越來越近,喬崎站在門口,循著聲源看過去,見到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正站在草坪中央,不停地重複著《問紫鵑》。樓上有人開始抱怨:“老曾,我說你能不能別唱了,我這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被稱作“老曾”的老人倒是停下了吟唱,沒理樓上的人,準確無誤地朝他們兩人看來。

樓下來來往往的護士、各個年齡階段的病人,都在享受著早晨難得的寧靜。她看到老人後,感慨萬千,一時間竟然忘了挪動腳步。

兩分鍾後,老人推著助行器朝兩人的方向走來。

走近的時候,席川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問了句:“你的高中語文老師?”

“對。”

她表情畢恭畢敬地看向麵前的六旬老人:“曾老師,沒想到您在這裏療養。”

老曾名峰友,是負責喬崎高中班級的語文老師,鰥夫,前些年年僅二十五歲的女兒被人陷害致死,後來還是遇上了喬崎,才將她女兒的案子解決。因為患有嚴重的骨關節退行性病變,被安排到這裏的療養院來進行休養。

“喬崎啊,你來這裏幹什麽?”老曾問她。

“調查一些事情。”喬崎恭恭敬敬地回答。

老曾看了看旁邊的席川,隨後皺眉問道:“調查什麽,我能幫上忙嗎?”

喬崎道:“您認識這裏一位重度燒傷的患者嗎?”

“你是說小方?”老曾看向他們來的那條路,“剛才他還出去來著。這孩子被傷得麵目全非,人也沉默寡言。攤上這事兒……”他重重歎了口氣。

“不過倒是很奇怪,他平時都不會出去,今天一早行為就有些怪異。”老曾忽然道。

喬崎:“怎麽個怪異法?”

老曾看了看四周,聲音降低了說:“大概是被人監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總感覺這裏有很多怪人。”

喬崎表情起伏不大,隻是趁著空隙打量了一下老曾身後的療養院。

“周圍起碼埋伏了六個人。”席川環顧四周,雙手插兜道,“殷邵陽恐怕要栽了。”

喬崎狀似不經意地碰了碰身邊男人的手指,而後對老人說:“曾老師,我有空再來拜訪您。”

老曾“哎”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麵前的兩個年輕人朝大道上疾步走去。他眯起眼注視著兩人的身影,直到其消失在前方,才推著助行器回到花園,繼續唱起了自己的小曲兒。

……

“能有把握追上他嗎?”喬崎問。

席川:“走捷徑。”

說著,他便領著她從旁邊一條小道繞下去。

“從山腳觀察一下地形,再看看這條路的使用頻率,就能知道走向,你可真行。”她從一塊石頭上跳下來,發自內心地對他做出評價。

“我隻是在上山的路上隨意四處看了下,不比得你的思維到處遊移。”他一針見血地指出這個事實。

喬崎:“……”她是在認真想案子,思維怎麽遊移了?

由於這條路的坡度太大,兩人下山的速度極快。耳旁風聲呼嘯,詭異空幽的小曲兒被徹底拋在後麵。

席川順帶看了眼手表:“按照他的速度,現在應該快和我們交匯了,潛伏在暗處的人不會開車去追。他現在就是一隻受傷的獵物,總有人要看著他從掙紮走向希望,然後出乎意料地給他重重一擊。”

“《問紫鵑》。”喬崎突兀道。

“沒錯,這是為殷邵陽唱的最後一首曲子,當然也是為了向人暗示我們已經到達這裏。”他加快腳步,衣擺在風中隨性飄著,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剛才的演技不錯。”

喬崎的氣息由於步伐過急而稍顯不勻:“曾老師沉默寡言,待人嚴苛,而他剛才卻頻繁使用麵部表情;他慣用左手,而那人推助行器的時候卻是右手使力;麵部化妝痕跡雖然不明顯,但總歸是和人的皮膚有些差別;說話也是暗示意味十足,破綻百出。”

她縱身跳下一大坡階梯,最後準確無誤地站在了公路上,眯眼看著正從不遠處走來的殷邵陽:“那個男人在故意給我們留訊號。”

“這樣不是很好?”席川快步走向那個行動有些艱難的男人,“躲躲藏藏的遊戲還不如光明正大來得好。”

全身裹得密不透風的男人見到席川冷著臉走過來,便逐漸慢下了腳步。

“你們……”沙啞的聲音帶了些詫異的成分在裏麵,殷邵陽停在原地,眼神不明。他是認得席川的。

喬崎走近,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開門見山地問:“你是怎麽從療養院裏走出來的?”

男人對於他們的突然出現很快便反應過來,明白自己暴露後,便發出一聲嗤笑:“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問這麽多?”

“你當然可以繼續保守你的秘密,但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恐怕你看到的不是宮靜的墓碑,而是你本人。”席川淡淡道,“殷先生,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今天真是你舊情人的下葬日吧?”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殷邵陽這趟出去,目的必然是宮靜。

殷邵陽聞言,臉色一變:“什麽意思?”

“她的屍體昨天才歸檔。”

……

車子出乎意料地順利從山上下來,殷邵陽沉默寡言地坐在後座,眼神幾近貪婪地望著外麵的風景。被囚禁兩年之久,成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他幾乎都要忘了外麵的生活是什麽樣子。

他看向前麵的兩人——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能夠找到這裏。今天本來他早就做好赴死的打算,那個男人告訴他,可以讓他出去看一眼宮靜,但他何嚐不知道在插滿眼線的地方自己根本就是甕中之鱉,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為。

“席先生,我可以……不去警局嗎?”沉默許久之後,他啞聲開口。由於嗓音在火災中被嚴重損壞,聽起來分辨度不太高。

席川:“沒人讓你去警局,現在你也不適合去。那麽,現在可以告訴我監禁你的男人的名字了嗎?或者說……代號?”

頓了幾秒,他繼續說:“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其他的我不會多說,關於那個男人的事……”

“你身上有什麽東西?”席川打斷他的話。

喬崎順著席川的話問:“你被他用什麽東西控製了嗎?”

殷邵陽沉默半響,後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這裏,有一塊可以引爆人體的芯片。所以為了你們的安危,我不會再多說一個字。希望兩位能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