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滿是破綻
滿是破綻
向楠在廚房裏走神地剝著萵苣,阿芬拿著剛去皮的橙子在一邊晃悠,最後還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句:“那個女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長得還看得過去,就是瘦了點,看起來沒幾兩肉。”
“還是向楠姐你身材好。”完了,她又自我肯定般地點點頭,像是在說服自己和向楠處於同一個站線,排斥那個所謂的假想“情敵”。
而實際上,向楠倒對喬崎沒多大的看法,她這裏還是不著邊的暗戀,哪有資格懷揣正室的心思來看人家?就是突然這麽見到,心裏還是有點無法接受。不過她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席川取消了婚約,眼裏能看到的人也不一定是她。
她搖搖頭,將手浸在水裏,突然想起喬崎來,便道:“阿芬,你真的不認識那位小姐嗎?”
阿芬剝了一瓣橙子放在嘴裏,眉心一擰:“說起來,我是有些印象,好像在哪裏見到過,應該是電視或者報紙上吧。”
“看來你還是知道。”向楠微微一笑,“記得兩年前那個轟動過整個G市的富商被殺案嗎?在封家大宅院裏,就是你前段時間還津津樂道的那座鬧鬼宅院。”
鬧鬼宅院——“難道是……”阿芬的表情變得活泛起來。
“她就是喬崎。”向楠扔下一顆深水炸彈。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以讓一個曾經轟動一時的人被大眾徹底遺忘。很早之前的那些風光日子,對於喬崎來說都已經散開很久,像平靜湖麵上的漣漪,隨著時間的推移,留下的除了沉澱在湖底的石子,別無其他。
所以當她用完早飯,和席川一道走出日式包間時,對於突然冒昧上前來要簽名的阿芬,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阿芬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支簽字筆和一個記賬用的筆記本(有些簡陋,所以她頗為不好意思),“喬警官,能耽誤你一點時間簽個名嗎?我從很早以前就聽說過你的事跡,那個……初次見麵……”最後,她竟然緊張得無話可說。
阿芬清清楚楚地明白,在自己麵前的可是不一般的人物,這種人一般都會讀心術呐。話說得太多反而會更緊張,於是她幹脆閉嘴。
席川站在一邊,含笑看著喬崎的反應。
隻見喬崎恍惚了一陣,最後輕歎口氣,還是禮貌地接過阿芬遞來的紙和筆,在嶄新的一頁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阿芬喜得自己偶像簽名,越看麵前的兩人越般配,最後倒是把自己和向楠同一戰線這事兒給忘得一幹二淨。她捧著本子,笑嘻嘻地對兩人祝福道:“祝你和席先生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喬崎:“……”
席川慢騰騰地說:“我們的結婚典禮,一定邀請你。我會親自寫請帖給你。”
“真的嗎?太榮幸了……”阿芬眼睛泛光。
向楠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轉身回到廚房。她仔細打量著這間陪伴了自己兩年的廚房——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關張大吉了。
金輝路,白晝咖啡廳。
高春華看起來比前些日子憔悴許多,向侍者點了一杯拿鐵咖啡後,表情凝重地看向對麵的一男一女。
“宮靜的死……”她歎了口氣,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沒有想到。”
喬崎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地問:“你和死者生前有過任何聯係嗎?”
高春華眼神一變,但還是很正麵地回答:“有過。”
“那麽,是以電話的方式嗎?”
席川清晰地看見對麵那個中年女人在聽到喬崎的問話後,手不自覺握緊咖啡杯的動作。他沉默不語地打量了一下她的上半身:精神萎靡,內心恐懼,不過妝容倒是弄得很精致,以及看她今天的穿著——下午怕是要去商量離婚的事情。
這充分展現了一個失婚中年女人的矛盾情緒,而且她看起來並沒有電話中那麽灑脫,喬崎想。
高春華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宮靜她……是因為什麽死的?”
喬崎摩挲著杯壁:“被毒蛇咬傷致死。”
對麵的女人像是鬆了口氣,眼神猶豫半天,最終還是緩緩敘述起來。
“自從那次我雇私家偵探發現他出軌以後,就有意無意去公司打探了一下。後來聽到一些風聲,說那個女人是宮靜。我一開始還不太相信,畢竟恒遠和宮靜之間的那層關係擺在那裏,平時有家族聚會,恒遠也會把她帶去,我以為他們在……”高春華閉了閉眼,心早就亂成一團麻,“我知道她和我丈夫之間的事後,曾經打過幾次電話給她,就在不久前,我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後,就徹底對我經營多年的婚姻絕望了。”
喬崎回想了一下鄭恒遠的短信:高阿姨和宮靜的死可能有些關係。
她習慣性地用中指和食指點了點桌麵:“你能回答一下剛才我的問題嗎?”
“嗯,除了打電話,還見過一次麵。”高春華毫不掩飾,“小喬,我知道我說謊一定瞞不過你,我也不打算說。當天下午我和她約在茶館,後來她的態度實在是很不好,我氣不過,就當著很多人的麵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還扔了一瓶安眠藥給她。我那就是純粹氣不過的行為,也沒想到她會拿回去,後來我聽到她死的消息時,還以為是她吃了那瓶安眠藥。”說到這裏,她端起拿鐵喝了一口。
喬崎不慌不忙地說:“其實,她死之前吃過大量安眠藥,隻是後來又吐出來了。”
高春華拿著杯子的手一抖,**稍稍撒了出來,濺在手的虎口處。她放下杯子,聲音也有些抖:“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我沒想到她會去墮胎,去吃安眠藥。”
席川正氣定神閑地喝著果汁,聽到這話立刻掃了她一眼。
“那天你具體和她說了些什麽?”喬崎問。
“就當著很多人的麵,罵她不知廉恥、是小三之類的話。”高春華斂了慌張的神色,“我腦子一熱,就把自己平時隨身帶著的安眠藥給她,然後說了一句‘你這樣的女人還活著有什麽用’。”
她深吸一口氣,正視對麵的喬崎:“我從來沒想過害別人,哪怕她是嚴道清在外麵養的人。”
喬崎點點頭:“我們也在全力調查這個案子。”
“小喬,我相信你。”高春華又喝了一口拿鐵。
這時,喬崎從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斂眸道:“照片上的這個男人,你認識嗎?”
高春華接過照片,仔細打量著,放下後看向喬崎:“認識,雖然沒看到正臉,看身形和穿著還是能分辨出。他就是我當初雇的那位私家偵探。”
喬崎眯眼:“你有他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震動起來。她說了聲“抱歉”便拿起手機。
“嗯,我和席川馬上過來,昨晚的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
吩咐過一些事項後,喬崎及時叫住電話那邊的人:“你仔細看看他的十個指頭,有沒有戴過戒指的痕跡。”
“好像沒有。”
沒有……她思考了幾秒,便掛斷電話。
席川起身去結賬。高春華也收拾好情緒,苦笑著對喬崎說:“下午我就和他去處理財產的事情。雖然宮靜人死了,但我個人認為這段婚姻繼續下去也沒任何意義,不能全怪他吧,我也有一部分責任。”
“春華姐,我還是那句話,你自己的生活自己把握。我希望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隻是調查過程中可能還需要麻煩你。”
高春華點頭:“我會積極配合的。”
喬崎抿唇一笑。
席川已經結完賬走過來。高春華剛才情緒不穩定,但一直都有注意喬崎身邊這個長相漂亮的小夥子,這會兒便隨口問了一句:“這位先生是?”
席川紳士地朝她微笑,順便伸出手:“高女士你好,我叫席川,喬崎的追求者。”
高春華點點頭,和他禮節性地握過手後,又看了看兩人,腦海裏不自覺地就浮現出“夫妻相”三個字——實際上,她不是第一個這麽想的人。
喬崎倒是瞟了眼旁邊的男人,沉默下來。
從咖啡廳裏出來,已經是早上九點半了。席川的車子又跟隨市中心的車流,逐漸駛向刑警大隊的方向。
喬崎一言不發地盯著前方的路況,腦子裏一遍一遍地梳理著案子。
“有什麽想法了嗎?”席川找了個話題。
她放鬆下身體,靠在椅背上,歪過頭看他:“還差一點。”
“你故意沒把宮靜墮胎的事情告訴她,但是高春華卻很清楚。作為丈夫的嚴道清是絕對不會向她透露這件事,尤其是在他還想挽回這場婚姻的情況下——那麽,是誰告訴她的?”席川風輕雲淡地說,“看來這背後的東西,絕不是普通的正室大戰小三這種戲碼。”
“張二說他在宮靜的電腦裏也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東西。”喬崎微微側身,“倒是那個男人很可疑。”
“私家偵探?”席川眼神變得朦朧起來,車子進入了一個擁擠的隧道。耳旁傳來一陣陣刺耳的喇叭聲,他卻專注地看著她的側臉。
喬崎:“我對這些所謂的殺人動機,有著天生的敏感。”
說完,轉頭看向席川:“自從上次把緝毒隊的功勞搶走後,隊裏的人對你頗有微詞。”
“嗯……”他沉吟一番,前麵的車流開始緩緩蠕動,“‘他既然有那麽好的情報網,為什麽不給我們提供這些毒販的信息’之類的嗎?”
“你都知道,我還說什麽呢?”喬崎微哼。
席川將目光調至前方:“你說呢?我為什麽這麽自私?”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職業是和屍體打交道。如果真有這麽一個萬能的上帝,還要我們警察來有何用?”她嘲諷一笑,也不知道是針對誰,“說白了,這個世界的運作從來都有它自己的規律,我不希望你去打破。我知道你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至於自私……”
她看向前麵的車流:“這個世界上,沒有誰不自私。”
車廂裏靜謐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車子開出隧道,陽光穿破車窗那刻,席川毫無預兆地執起她的手,在上麵虔誠地印上一吻。
手背上微涼和柔軟的觸感喬崎臉上一燙。
他眉眼含情,潑墨山水般的五官活泛起來:“我就知道。”聲音性感地撩人心弦。
喬崎一陣臉紅,飛快地收回手,梗著脖子道:“注意路況。”
“嗬。”換來男人一聲揶揄的輕笑。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萌萌噠小劇場:
有次,喬崎抱著家裏柯基去寵物醫院,醫生告訴她說小柯基懷孕了。
回家後,她問席川:“你能檢查一下它懷的是周圍那條狗的孩子嗎?”
席川正在看一份屍檢報告,抬頭:“懷孕?”
“對,獸醫告訴我的。”
“它是雌性?”席川問。
喬崎= =:“你難道不知道?”
“我為什麽要知道?”他理所當然地說。
席川放下手上的東西,看了眼自家狗狗的全身,又將它轉過來,對上它清澈的大眼眸,忽然冒出一句話:“老婆,你以後別帶它出去散步了。”
“為什麽?”
他指了指它的肚子:“這是對麵山上守山人養的中華田園犬的種子。我是個追求完美的男子,絕不允許它和除了有著優良基因柯基犬以外的狗生下後代。”
喬崎黑了臉:“怪我咯?”
他立刻改變說法:“但有的時候物種之間的基因相融,也是件很神奇的事。”
所以有的時候,妻奴的本質就是在這種細節上展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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