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亡來臨
第24章 死亡來臨
第二天一大早,還沒到七點鍾,喬崎就接到張二的電話。她正喝著粥,聽到電話裏的內容後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緩過那陣震驚後,喬崎放下碗筷。
“保持犯罪現場,別讓任何人動,我半個小時後過來。”她凝了神色,幾秒後又道,“另外,別讓鄭恒遠參與進來。”
“已經晚了。”張二看了眼不遠處麵色鎮定得詭異的男人,“他看起來很平靜,看到屍體的時候甚至連句話都沒說,現在正在采集指紋。”
喬崎聞言無話可說,沉思幾秒後,她問張二:“死亡時間大概是什麽時候?”
“根據席法醫的推斷,大概是淩晨一點多。”
席法醫?席川?
喬崎繼續問:“他也在現場?”
“對,不知道他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我們到了沒多久他就來了;現在正在死者家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人看起來很……怎麽說,有點起床氣的樣子。”張二找了個自認為比較恰當的說法。
喬崎沒往深處想,轉移了話題:“為什麽不第一時間通知我?”
“姑奶奶啊,我打了多少個電話你自己看看。”張二連連叫冤,“這時間緊,邢副隊打電話過來就讓我們先過去了。”
邢毅?他現在應該在a市。喬崎皺眉,及時掛了電話,隨後翻來通話記錄,發現根本沒有任何未接來電。
沒有未接來電……誰在說謊?
她斂眸,思考了一分鍾,隨即起身抓了茶幾上的衣服就走。
……
紫韻小區算得上是g市收入高層人士的聚集地,這裏的安保係統比較嚴密,陌生人出入也有登記,所以當住在這裏的有些白領聽說一妙齡女子在自家被人謀殺的消息後,紛紛都有些害怕出門,生怕是哪個殺人魔潛入小區,借此大開殺戒。
席川雙手插兜,神色淡漠地站在犯罪現場的落地窗前,從樓上俯瞰下去,專注而認真。這裏在市中心,但非位於鬧市區,視野開闊,對麵不遠處便是g市的cbd,朝左邊看去,還能看到呈橢圓形的大劇院。
現在正值清晨,g市卻已經被早早喚醒,遠處大山的輪廓在晨霧的遮掩下有些模糊。他忽然扯開唇角,狹長清冽的眼眸終於有些色彩了,就連渾身上下如張二所說的那股“起床氣”也散了不少。
其實並非“起床氣”,而是他一大早就接到了加拿大那邊的電話。這次的學術會議研究的是一種極難攻克的新型病毒,而他早在會議之前就向大會主席團的最高負責人發了一封郵件,用洋洋灑灑的幾大篇文字把這種病毒的結構以及可能的變異方向羅列出來,然而沒想到卻遭到那邊人的強烈譴責。
那些愚蠢而自大的人類……他輕笑,回想起今早上他即將上飛機那一刻,接到那個愚蠢老頭電話的場景——
“病毒變異的可能性有無數種,你這種武斷的解說方式,根本不符合大會要求的科學性。另外,你非法潛入我的私人電腦……”
那個時候,他剛辦完登機手續,心情還不錯,甚至朝路過偷偷看他的女性都報以和善的笑容。起因是昨晚享受了福利,一整晚都處於興奮的狀態,所以還連夜趕稿,擬好了大會發言內容。隻是……
“你知不知道這是犯罪行為?”那邊的人譴責的語氣甚為強烈,“augus,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已經被取消參加會議的資格。”
席川這人一向是很有自尊的,甚至可以說有些自負。他嘲諷地勾起唇角,用標準的倫敦腔毫不留情地對那邊的老頭說:“噢,一個無關痛癢的會議而已,被條條框框束縛的你們也隻能永遠在原地徘徊;當然,你不相信我的論文內容,我不介意,我當然也知道你特地在我登機前打來電是為了愚弄我。如果我小氣一點,就把你電腦裏的私人文件拷貝一份交給cdc,對了,還有那些扭曲的色*情視頻。公眾人物居然有不為人知的性*癖好,你猜,明天的報紙會怎麽寫?不過很遺憾,我不會對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耿耿於懷。”快速說完後,他不顧那邊人有怎樣的反應,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
趁著耐心還沒被消磨掉,席川冷著臉折回。沒想到半路又得到宮靜死在家中的消息,他沒多做思考,就將車開往了市中心。
畫麵轉到g市平靜卻深藏暗湧的清晨。喬崎越過拉好的警戒線,疾步走進屋內。
李群打著哈欠,眼窩發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見喬崎來了,立刻打起精神。席川也終於打破雕塑的狀態,轉身看向她。
“不是去加拿大了嗎?”她頓下腳步,直視他的目光。他似乎也沒有睡好,一貫精神的麵龐竟然有了熬夜的痕跡,黑眼圈明顯,西裝也有些皺,和他平日裏的精英形象大相徑庭。
席川不打算談論這個話題,一反常態地單刀直入:“死者是被尖吻蝮咬傷而不治身亡的。”
喬崎看著他,沉默不語。
“我檢查了她的屍體,沒有特別明顯的外傷痕跡;她最近在服用安眠藥,精神可能有些失常。”席川雙手插兜,慢慢走向她。
喬崎打量著他全身上下,卻莫名笑了:“法醫先生,你是被人耍了嗎?”
席川:“……”
她見他沉默不語,也並沒有多說,徑直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李群走過去,道:“每次喬姐那樣笑的時候,就證明接下來的三天,她都不會再多一個表情。”她麵色怪異地看向喬崎的背影,問席川,“小席,你這是把人家……惹了?”
“顯然不是。”席川語氣疏淡,“她是在為某個人擔心。”
如果他能把她惹成這個樣子,那麽反而證明他在她心底有一席之位;隻是現在,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可能還不如一個朋友來得重。比如現在,席川可以深深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矛盾,這種矛盾,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情緒中最能體現她真性情的明鏡。
這個女人,隱藏得太深。他站直,在李群更加奇怪的眼神中,也跟著向案發現場走去。
取證人員早就把那條盤在浴缸裏的蛇捉住,喬崎戴好手套,彎腰仔細看向透明玻璃箱裏的尖吻蝮——深褐色的花紋對稱且完美,蛇腹還在一縮一縮的,呈現出極其強烈的攻擊性。而倒在一旁的宮靜,□□在外的小腿處傷口被大量鮮血覆蓋,全身上下的皮膚布滿潛在性瘀斑,屍體也已經開始僵硬。
宮靜……在這之前,她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以這樣的身份來調查她的死因。喬崎觀察了一會兒,起身看向鄭恒遠,他果然如張二所說,平靜得出奇,正和旁邊的小張說著什麽。
隻是喬崎敏感地注意到他根本不敢往屍體這邊看一眼,接二連三的打擊,他能不能以好的心態熬過去,她也不敢保證。事實上,她和宮靜雖然認識得久,但沒有鄭恒遠這層關係,兩人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所以對於她的突然死亡,喬崎除了震驚,幾乎沒有任何情緒。說她冷血也好,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樣想著,席川已經站在她身後了。
“這是條從養殖場弄來的毒蛇。”席川的聲音在她背後涼森森地響起,“deinagkistrodon,很漂亮對嗎?”交錯排列的黑褐色斑塊,出自大自然這個天賦異稟的藝術家。
“你怎麽知道它是從養殖場來的?”喬崎轉身,清澈卻還帶著些睡意的眼眸緊盯著他。
席川:“聞出來的。它身上混雜了養殖場的味道以及不下於兩種迥然不同的人類味道,應該是昨天早上被人從市場上買回來的。”
“很好。”她輕哼,看不出情緒的臉終於有了些生氣。
席川詭異一笑:“實際上,我對血的味道最為敏感。”他突然毫無征兆地湊近她,啞聲道,“今天是你的一月一次的‘血洗日’。”他閉上眼,似乎在認真地聞沒淌過他敏銳嗅覺的那股味道,然後加深嘴角的弧度,“昨晚十一點左右來的,對嗎?”
他泛著光的眼眸又黑又深,喬崎愣住,麵色微赧,接著站遠了一些,撇開臉:“雖然我承認你這個說法,但現在這個場合不適合開這種玩笑。”
“sorry.”席川也自覺有些過了,挺直身軀,舉起雙手表以歉意。
這時,張二拿著一個證物袋走過來,看兩人又黏在一起,早就見怪不怪。他將裝著手機的證物袋遞給喬崎,“死者手機裏的通話記錄都被人刪除了,房間裏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但是發現了一些男士內衣褲。”他轉了轉眼珠,輕聲問,“胖子的這個女神,原來是有男朋友的嗎?”
喬崎瞟了他一眼,沒回答,隻是道:“聯係死者家屬了嗎?”
“鄭恒遠已經聯係過她的父母,說是在路上了。”張二立馬收起平日骨子裏的八卦精神,專注地向喬崎匯報現有的線索。
根據他的說法,宮靜是在昨晚八點至九點之間被蛇咬之後的四到五個小時之內不治身亡的;而且在她被咬之前,曾經試圖吞食大量的安眠藥,隻是後來應該悉數嘔吐出來了,從浴室的洗漱池和她的口腔內可以找到一些殘留的藥物痕跡;再者,她身上幾乎沒有打鬥留下的痕跡;且根據監控錄像來看,那個時段出入她家的,一共有四人——除了一個快遞員和一個長相清瘦、背著相機的男人,其餘兩人經過鄭恒遠的指認,分別是公司同事葉晴和她的上司嚴道清。
嚴道清……喬崎聽到這個名字後,陷入了沉思。
“席法醫,你對這個案子有什麽想法嗎?”張二忽然轉向問旁邊的男人。
席川看了他一眼,語氣不緊不慢:“我隻負責檢查屍體,不過我現在是喬警官的助理,如果她下令,我會全力以赴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