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蕭淩的浪漫
第106章 蕭淩的浪漫
這世間,有多少人蹉跎一生歲月也無法尋到真愛,又有多少人與它擦肩而過,多少人在錯誤的時間相愛,多少遺憾,多少歎息,多少無言的結局,而正如莫城所說,我們最大的慶幸,是在虛幻中有了一個結局。
莫城原本是與客戶約在咖啡店談事,剛才透過玻璃看見我在街道上神遊也就過來了,我瞥了眼隔壁桌西裝領帶的兩男人,朝莫城招呼一聲便走了。
我想,這可能是我與莫城最好的結局,曾經的怨恨與遺憾今日都釋然了。
這世上每個人活著都不易,都會戴著麵具,而那個藏著最深的,卻是我曾經最信任的,我與莫城輸給了信任,那我與寧昊然呢?
我打車去了國色天香,我原本想去找德哥,可剛踏進會所,便聽見一陣激烈的吵鬧聲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鬧哄哄一團,我尋聲走近一看才知道,是麗姐跟另外一個領班鬧了起來,這場子裏不止麗姐一個領班,一個領班一般帶十幾人左右,其實領班在我們這行應該叫媽咪,當初我進這行時,特別不習慣,叫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人媽咪。我想這是誰都覺得別扭。
會所裏兩三百個小姐,幾十個媽咪,誰都想賺錢吃飯,有時這競爭就是必須的,跟麗姐掐架的是花姐,比麗姐早出道幾年,之前兩人也會掐架,但今日這麽大陣勢的沒有,麗姐與花姐帶的小姐各自站隊,互相對罵,鬧哄哄的,就跟雞鴨市場似的,清一色看去,全是女的,個個身材火辣,濃妝豔抹,這場景,很壯觀。
下午場的客人本來不是很多,若趕上趕場的小姐多,這肉當然不夠分了。
花姐一手插腰,一手指著麗姐鼻子罵:“韓麗,你算個什麽東西?你在這行才吃了多少飯。在這給我端什麽架子?擺什麽譜?老娘帶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男人身下叫喚,如今是翅膀硬了,敢給我搶人了?我呸,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就一騷賤蹄子,難怪會被男人賣進這裏,活該。”
麗姐確實是被賣進這裏的,她十八歲被人從大山裏騙出來,後來我聽她說過,她還為了那個男人生了一個兒子,那男人後來有了新歡,新歡唆使那男人,兩人合計就將不過二十的麗姐送進了這裏。
能當上媽咪的,那可是必須什麽都會,麗姐在這行十餘年了,混上這職位,著實不易,可不是當了媽咪就隻帶小姐拿抽成,有時客人若點你,還是得去陪的,這行靠男人吃飯,不依附男人,哪成。
平常麗姐都是很溫和的人,不會苛扣小姐們的坐台錢,也不會逼著小姐們去陪客人,有時手下哪個小姐有點難處,她也會幫忙,所以在會所人緣很好,這也是她能當上媽咪的一個原因,以前麗姐也從不和花姐如此計較,能不惹事,就不會惹事,可不知道麗姐今天怎麽了,整個臉冷了,花姐的話剛落,上前拉著花姐的手,另一隻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花姐臉上,那一聲啪的聲響,讓走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隱隱還能聽著回聲,可知這一巴掌力氣十足。
花姐整個人被打懵了,身子踉蹌了好幾步才由旁邊的小姐們扶著站穩,麗姐聲音很冷,夾著一股子寒氣:“我算什麽東西?老娘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從來輪不到你這個大嬸來教訓我,你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那一臉麻子讓人多惡心,這場子吃的就是青春,你都半老徐娘了,早該歇下了,老娘今天就把話撂這,以後我的場子,你自己躲遠點,否則沒你好果子吃,下回,就不是扇一巴掌這麽客氣了。”
花姐回過神來,整個人都瘋了似的,聲音尖銳:“韓麗,我抄你奶奶個熊,你個賤蹄子,仗著自己攀上了蕭盛文,敢在老娘麵前橫,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花。”
說著,花姐兩隻爪子朝麗姐揮了過去,女人打架無非就是扯頭發抓臉,見兩人打了起來,我急忙跑過去拉開,推搡之間,沒一會兒,整個走廊就打了起來,剛剛還光鮮亮麗的小姐們,此刻就跟瘋婆子似的扭打在一團,德哥帶人出現的時候,看著這場麵,那臉都綠了,大嗓子吼了一聲沒管用。上前將花姐與麗姐扯開,反手一人扇了一巴掌,誰的臉麵都沒給。
“想翻天了?當這什麽地方?菜市場?”
花姐捂著臉有些委屈,剛想解釋,德哥一個淩厲的眼神甩過去,狠戾地說:“不想在這場子待,給我卷鋪蓋走人,敢挑事,老子叫你橫死街頭。”
花姐嚇的不敢說話了,麗姐倒是什麽都沒說,低著頭不做聲。德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我身上,眼底微微詫異,旋即沒事似的環看了一圈小姐,撂下話就走了,小姐們個個蓬頭散發的,也悻悻地散了,我扶著麗姐下去,自己順便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剛才拉扯之間,衣服幾處被撕破了,我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撕逼真是很嚇人,麗姐給了我一件保守點的衣服讓我換上,她的臉上被抓了幾條痕跡,上了點藥,貼著創可貼。
麗姐掏了一支煙點上,本想給我來一支,我拒絕了,她為自己點上,歪著頭看我,打趣地問:“今日怎麽來這了?不是被蕭少圈養起來了嗎?”
之前蕭淩是不讓我自個出來。自從昨晚之後,他又給了我自由,其實蕭淩這個人,你隻要順毛,什麽事都沒有,女人能找一個能讓自己做小女人的男人,此生足矣,我想沒誰願意去做什麽女強人,女漢子。
我笑了笑,說:“麗姐,你今天怎麽會跟花姐打起來,以前你可是不會跟她計較的,今天是什麽大場子嗎?”
麗姐吧嗒吧嗒吸了兩口煙,一邊吐著長長地白煙,一邊說:“也不是什麽大場子,隻是跟她鬧久了,煩了,在這行幹了十餘年來,有點厭倦了。”
我看出她眼底是真正的疲憊,那種深深地厭倦與無可奈何,我說:“麗姐,既然累了。不如你上岸吧,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再幹這行,以前你總勸我,那時我還覺得可笑,我們怎麽能上岸,可是如今,我明白了,女人總歸還是要有家,有家人,有人疼。”
麗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笑說道:“你愛上蕭淩了。”
麗姐的話說的肯定,不是疑問,我看著她,沒有否認,她說:“江夏,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也看得出蕭少對你有心,我不是潑你涼水,可蕭家的大門,真的不容易進,曾經我勸你,讓你抓住蕭少。或許有機會做蕭家少奶奶,可現實告訴我,蕭家的門檻太高,進不去的。”
“麗姐,你……”我微微一怔,麗姐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她對蕭盛文起了心思,她不僅想單單做蕭盛文的情婦,她想要進入蕭家,取代蕭盛文的老婆。
麗姐笑了笑,眼裏滿是蒼涼:“女人都是貪心的。當初我也為自己有這種想法而感到鄙視,可江夏,在這行太久了,我也想有家,有家人,或許還能有個孩子,以後看著孩子給我娶個兒媳婦回來,再抱抱孫子,享享天倫,可這樣的日子,真是奢望,我真的想上岸,可岸上沒人,我上去了又有什麽用?還不如在這裏待著。”
麗姐口中的願望是每個女人最簡單的願望,可這卻是奢求。
如果我們愛上普通的人家,或許還能有機會,可我們偏偏愛上的是蕭家的人。
我第一次聽麗姐說這樣的話,說我沒有感觸,那是假的,我明白這樣的無奈,可我們隻能這樣無奈著,我已經選擇了做蕭淩的女人。一輩子的情婦,我說過隻要有他就夠了,那我就不奢望其它,這世間,往往求的越多,失去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也活的越累,這刻,我對自己來這的目的反倒有些退縮了,我就算知道國色天香的幕後老板是誰。證實了心中的想法,那又如何?左不過是在原來的欺騙上又加大一圈,可不還是欺騙嗎?
“麗姐,若人心小一點,或許就有不同的收獲。”
麗姐微微一愣,旋即彈了彈指尖上的煙灰,苦笑道:“或許真是我貪了。”她抽了一口煙問我:“今日你來不是來跟我單純敘舊的吧,說吧,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兒了,想通了也就不需要了。”我笑說著。
麗姐看了我一眼,也不再多問,可這世上有時就是很奇怪,在你不想追究的時候,上天又偏偏讓你不得不去過問。
我出了麗姐的辦公室,德哥站在不遠處的拐角處,好似一直在等我,他走過來,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說出的話也很奇怪,他說:“江夏,你確定不再回來?一直跟著蕭少?”
聽到這樣的話,我先是有些愣住,隨即笑了笑,說:“德哥,這樣的地方,我想不管是誰出去了,都不會再想回來。”
德哥看我的眼神越加複雜,話也意味深長起來:“江夏,當初你真不該跟著蕭少,可惜了。”
我輕笑出聲,說:“德哥,這北城放眼望去,還能有誰比蕭淩這個金主更好?”
德哥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說什麽,我索性也不再兜圈子,語氣冷了幾分,將德哥想說又不敢說的話說出來:“德哥,在你看來,一個是蕭氏未掌權的總裁,一個是國色天香的老板,寧家傳人,我是不是應該選擇後者,才算是明智之舉?”
我的話讓德哥臉色驟變,有些不可置信,但德哥再怎麽說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很快將情緒斂了下來,眼裏含著讚許說道:“江夏,老板果然沒看錯你,你真的很聰明,當初你進這裏,老板交代,一定護你安全,所以你從未遇到真正難纏的客人,可我不明白,蕭少和老板。他們家世相當,可蕭少已經結婚,你為何非選擇蕭少?無名無分的跟著。”
我冷冷一笑:“這樣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們的照顧了,那麻煩你代我轉告你們寧大老板,這兩年來多謝關照,但我江夏選擇了誰,不會改變,我願意無名無分的跟著,與他人無關。”
當初寧昊然送我一片薰衣草,我隻是隨口問問他是否認識幕後老板,他否認了,我相信了,可後來又上演一出假老板的戲,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在遊柔告訴我的時候,細想這兩年來在國色天香的日子,如德哥所說,我並未真正遇到難纏的客人,所以並未出台,可為何為什麽會讓我跟蕭淩出台?
蕭淩從不去國色天香,為什麽那日就去了?那是因為我在國色天香的男人堆裏已經褪去了當年的青澀,學會了手段。寶劍磨礪了兩年,該出鞘了。
我以為攀上蕭淩離我的夢想越近,可那何曾不是離寧昊然的目的越近?
答案我心裏早就有了,一切事情串聯起來,得出的結論是,我隻是寧昊然手中的一把刀,報複蕭淩的一把刀。
這樣的真相很殘忍,但我接受了。
寧昊然當初既然已經選擇了,選擇將我當成一把刀,那我此刻,已無話可說。
或許當初我踏進那間醫院時,寧昊然心裏已經有了盤算,我一想到自己被利用了這麽些年,我感到後怕,那個對我溫柔的男人,我如此信任感激,可他的溫柔裏卻藏著刀。
德哥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還想辯駁兩句,我卻冷聲打斷:“德哥,麻煩你轉告他,我做了他兩年的棋子,他機關算盡。可卻算漏了一件事,算漏了人心。”
丟下這句話,我離開了國色天香,寧昊然確實聰明,做事無懈可擊,這些年,我從未懷疑過他,或許我不該怪他,這些年來,他利用我,也幫我,我的命也是他救回來的,也算互相抵消了。
回到別墅,房子裏靜悄悄的,允兒沒有撲過來,祥嫂和秦微瀾似乎也不在,整棟房子安靜的隻有廚房裏有聲音,我放下包,朝廚房走近,廚房裏一抹高大的身影讓我以為是看花了眼。
蕭淩挽著袖子,身子掛著圍裙,手上拿著刀在菜板上切番茄,旁邊的鍋裏咕嚕咕嚕響著,飄出香味,他是在熬高湯。
蕭淩的神情很專注,沒有注意到我,他修長的手指在菜板上切薑,切蒜,切蔥,他薄唇淺抿,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眸子,額前的碎發垂下來,十分迷人。
這樣的蕭淩,讓我的心跳的頻率不由得加快,我從不知道蕭淩還會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