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素手挽弓如滿月
第四十五章素手挽弓如滿月
翌晨,曙色初露的時候,月顏清晨早早的就起身走出了營帳,穿了一襲剛好垂到腳跟的繡桃花的白錦長袍,山風吹來,輕柔的布料不時掀起飛舞,手中拿著的白色紙扇,在手中敲打,發間還散著女子的清香,卻用男子的銀色盤花紋路發冠束起,嬌豔的臉容與儒雅的氣韻相結合,倒還真有幾分傾世如玉公子的味道。
夏夕站在一旁捂嘴笑道:“我家的娘娘,若是男子,定是個招蜂惹蝶的風流公子。”
月顏拿著白色的紙扇輕敲著她的腦袋,將紙扇勾住夏夕俏麗的下巴,故作調笑道:“我看這位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容姿可人,不如過門到我月氏可好?”
“太傅?!”
西決昨夜和大臣們開始篝火晚宴時,便囑咐風靈自己不再來月顏的營帳,讓她好生休息,不想清晨剛踏出自己的營帳,朝著月顏營帳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白衣的如玉公子站在不遠處與夏夕調笑,不由的脫口驚呼道。
月顏的容貌本就七八分像了月浩的臉容,如今身穿著男裝,家中教養也是得到月浩真傳,故而有了九分的相似,聽到西決聲音,趕緊停下和夏夕的嬉鬧,轉身對著一臉驚詫的他,行禮道:“皇上,早啊。”
西決這才分辨出是月顏的聲音,看著她心中感慨萬千,已經漸漸淡忘的身影又清晰了起來,笑道:“你這樣的穿戴倒有幾分像已故的太傅月浩,想是我清早還未澄醒竟然將你錯認了。”
月顏倒是沒幾分驚奇,在南潯家中就常被青梅吃味的說自己長得像父親,那時的自己常寬慰青梅,展顏歡笑時最像母親。嘴邊吮起一抹暖笑:“我還有三四分像了母親,你確實我們還是去獵場吧,早去早回。”
西決想著月顏的身體,本想與她同騎一匹馬,月顏搖頭指著自己身上的衣袍,婉拒道:“若是讓知曉的人看到了,還以為皇上換了口味與什麽俏公子同乘馬,豈不是笑話?今日我就騎著馬在林中散心便好,你們無需估計我,待會我讓馬師選匹溫馴的小家夥。”
兩人正商討著選馬的事宜,西顧便騎著自己追風絕地的白色戰馬的盧,走了過來,行禮道:“參見皇上,無雙娘娘。”
西決笑道:“起來吧,都是自己人,若是沒有人就不需要行禮了,倒顯得生分不少。”
月顏望著渾身上下通體晶瑩雪白的戰馬,湊到跟前伸手撫著順滑的鬃毛,迷眼對西顧笑道:“這馬真好看。”
西決剛想阻止月顏莫要親近這戰馬,卻看到這馬甚是溫馴的任由她輕撫,困惑道:“西顧這匹的戰馬可是出了名的壞脾氣,除了他極少與他人親近,今日倒是和你對了眼福。”
月顏抬眼望著眼前的盧馬,嘴角彎起一抹若影若現的淺笑,畢竟這馬和自己也戲耍過些日子,踩著馬鐙,縱身輕巧一躍似翩翩飛的彩蝶,騎到馬背上,淡然道:“說明它喜歡我。”然後扭頭望著西顧,展顏笑道:“借我騎一天可好?”
西決見月顏喜歡自然高興,但的盧畢竟是西顧的戰馬,皺眉道:“月顏!你把西顧的戰馬騎了,今日狩獵他怎麽能拔得頭籌?”
的盧和她在南潯時關係就親密,連它的吃食都讓月顏照料了好長一段日子,若不是西顧和這的盧爭風吃醋了一段日子,才讓她罷休了,怕是現在的盧早就變成她的坐騎。
西顧走上前月顏將她身上的長袍在馬背上規整好,撫摸著的盧的馬鬃,臉上掛著溫潤的笑著,大方的說道:“無礙,借你騎一天。”轉身對著跟在自己身邊的侍衛道:“找風影副將給娘娘取一套騎射用的弓箭。”
很快侍衛就取了一套拓木精雕細琢玫瑰花紋的朱紅色長弓過來,西決也不由驚歎道:“好俊俏的長弓,西顧沒想到你還藏了這種寶貝。”
西顧雙手托著長弓遞到月顏麵前,眼角微微彎了彎,似笑非笑的說道:“別人所贈的物件,狩獵結束後,還請娘娘歸還。”
月顏爽快的一把接過長弓,摩挲著上麵的朵朵玫瑰,上麵製作弓箭的六材皆出自她的手,怎麽會不俊俏精細?她背上箭筒,取出箭羽,快而準的對著不遠處的樹幹拉射,果真是弓如滿月,箭如流星。
她滿意的衝著西顧皺臉做著鬼臉,說笑道:“小氣鬼,我平日拿到宮中也沒什麽用處,總不能拿著弓箭到處射箭,傷宮人吧?定會還給你。”
抬手望了眼前方的情景,經過了昨日的那一場狩獵,林中被踏出了無數小路,想必馬兒走在其間並不吃力,月顏一夾馬腹快速的往前跑去,對著身後的二人揮手道:“你們自便吧,我兜兜風。”轉瞬消失在繁茂的林木間。
西決望著月顏灑然離開的身影,看了眼西顧不放心的說道:“果真是在外教養的女子,細數出來誰家貴女能這樣沒規沒距?什麽叫我們自便?哎,你給她多派幾個侍衛。”
西顧側過臉,輕笑出聲,想著都是自己縱容出來的性子,應聲道:“可能是自由散漫慣了,我這就找侍衛讓他們追去。”
西決看著西顧的模樣,想到月顏方才和他說笑的模樣,絲毫沒有對陌生人的戒備,反倒像是相熟許久的親厚,隱隱不安從心頭一閃而過,不敢深思,也不容自己深思得,朝著月顏的方向策馬奔去。
的盧昨日也跟著狩獵,此馬有靈性,自然知曉這片樹林裏在昨日的狩獵中獵物所剩無幾,今日想要有所收獲,必要進入山林深處。不過柱香功夫,就帶著月顏入了森林深處。便遇到了幾拔人馬,其中包括月然和他的親衛。
也許在他人眼中月然是自己的祖父,視自己為珍寶,也許他還是朝中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意氣風發的宰相,但在月顏眼中他卻是殺伐果訣的陌生人,權力者,陰謀和算計可能無時無刻圍繞在他身邊,像是蜘蛛緊羅密布的蛛網,一旦落入,無法掙脫。
月然他的眼狹長中隱現精明,運籌帷幄的睿智感,讓月顏感到很不舒服。他的身後跟著一些二三十歲的穿著華貴的戎裝青壯年男子,顯然是朝中的一些中間力量的要臣。
人們見到月顏獨自一人背著弓箭,騎著西顧的的盧,眼中閃著說不出的神色,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月相族中,何時多了這麽一位俊俏的俏兒郎,頗有已故太傅的雅量高致的風姿。”
月顏挑眉聽著這樣的問話,又好氣又好笑,這朝臣定是見西顧的臉容習以為常了,連自己是女扮男裝都分辨不出,冷冷道:“你若是說太傅月浩大人的話,那是我的父親。”
聽到月顏如空穀幽蘭的聲音,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忙慌張的下馬行禮道:“參見無雙娘娘。”
“免禮了,出來圍獵不必這麽拘謹,大家隨意。”說著撇了眼,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月然,又笑道:“許久不見祖父了,不知祖父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守在月然身邊的朝臣互相使眼色,悄然的騎上馬,朝著去不遠處的地方緩步踱去,囑咐道:“月相,我們在那邊轉轉,過會見。”
月然拍打著自己身上跪地沾染的落葉,看著騎在的盧馬上的月顏,輕哼一聲道:“滄西顧竟然還沒對你死心,對你什麽都舍得連戰馬都讓你騎著,未免也太張揚了些,當心馬前失蹄。”
月顏跳下馬,巧笑道:“他何曾對我不舍得過?我現在連生育子嗣的機會都斷了,還怕什麽?”
月然巋然不動的神色這才有所撼動,皺眉道:“你說什麽?”
月顏拍著的盧馬的額頭,漫不經心的說道:“也沒什麽,正是因我被太醫診斷出恐難有孕的事,滄西決他心中有愧才罷了前幾日早朝。想必他定是拿著自己身體不適的幌子,蒙混了過去,太醫可都是惜命的人,哪個敢不聽他的話?”
難怪!從未落下過早朝的滄西決,前幾日會如此反常,也不知這過河拆橋的混蛋是故意,還是無心?回去定要和太醫好好打聽一番到底是因何事變成這樣的局麵!
不能生育對一個女子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可再看看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月顏,恨其不爭氣的低聲怒言道:“混賬!你若是不能生出皇子,日後怎麽登上後位?怎麽在後宮立足!等著讓慕容雲老賊的孫女,和明大學士家的草包,騎在你頭上作威作福?你要謝天謝地她們還不知曉此事!”
月顏搖頭嘖嘖道:“宰相祖父大人,我想你還是該考慮一下,如何把我這和將軍通奸的妃子從宮裏拖出來,或是考慮怎麽把我斬殺不留後患比較妥當。”
作對!這誠心是要和自己作對!月然深吸一口氣,盡量平複著自己嗖嗖往上漲的怒氣,瞪眼威脅道:“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宮中,子嗣的事我會給你處理妥當,休想再出什麽幺蛾子,別忘了,你爹娘還在我手中!”
說道爹娘,月顏這才有了和月然好好談談的心情,冷笑一聲,同樣語氣威脅道:“我爹娘是死是活,誰清楚?你最好找個機會讓我見見他們,再看不到他們或是他們在月府過得不自在,那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腿腳了。”
說著她悠然的走到月然跟前,附在耳邊挑釁的說道:“你猜我昨夜是和將軍在一起呢?還是和皇上在一起呢?”
轉身便躍上的盧馬,策馬離去,林中回蕩著她銀鈴的笑聲。
月然眯著眼,細想著昨夜滄西顧借著喝醉為由早早的就離開了宴會,臉上掛著饒有興趣的笑,摸著自己嘴周圍的胡子,望著月顏遠去的背影,恨絕道:“妖妃,妖後,你也都給我坐穩了!誰也別想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