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山月不知10
第九十章 山月不知10
可安鬆了一口氣,雖然吐了很沒有形象,但至少比霸王硬上弓好。
她把言澤舟推開。
“昨晚麻煩你了。”
“是挺麻煩的。”他斜身,撐著洗手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換衣服最麻煩。”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攖”
“有什麽便宜?又沒有看頭。”
“你看了?償”
“不看怎麽換?”
可安窘,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去指責。雖然言澤舟意圖不明,但幫一個吐得一塌糊塗的醉鬼換衣服也不是什麽輕鬆事。即使吃了點暗虧,那也是她不占理。
見她沉默,言澤舟更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她憋著一團氣,側頭半躲半避去摸自己的牙杯,哪知一不小心就撂倒了,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幸而杯子還未落地,眼明手快的言澤舟挽救了回來。
“別欺負它新來的。”他把杯子握在手裏,護犢似的放回原位。
可安這才看清楚,這險些落地的杯子不是她的。
她的牙杯是粉色的,這會兒正規規矩矩地立在一旁,像她一樣傻傻呼呼不明就裏反倒像是新來的。
“你……”
“我之前買的,你看,果然用到了。”他挑眉,接著又向她展示了他的毛巾和剃須刀。
“你這招登堂入室玩得真好。”
“師出有名,你教得好。”
“我沒有不要臉到你這樣的程度。”
“別不平衡,我家浴室也擺著你的東西。”
“誰擺的?”
“我。”
他眼裏有光,明亮又讓人彷徨。
可安摸到自己的牙刷,擠了牙膏,默不作聲地開始刷牙。
心頭酸酸甜甜的,像是沾到了牙膏泡沫。
一個月渺無音訊,她還以為他們之間真的完了,可他現在又突然出現,貼心溫柔,無賴霸道,就是絕口不提她拒絕他的從前。
他的決定是什麽?
他在無視?還是堅持?
“言澤舟,我覺得我們得談談。”
“不用談了。”他靠過來:“我記得你拒絕了我。”
洗衣機忽然停了,這個不大不小的空間裏一片靜默。
“那你怎麽……”
“死皮賴臉,同樣師出有名。”
可安語塞。
她漱了漱口,把臉埋到水龍頭下。涼水拂麵的瞬間,她忽然自私地想,這樣也挺好的。
至少,她還可以常常見到他。
寧可安成功搞定小平總,拿下南廣85%的訂單,這個新聞迅速寧氏上下傳開了。
有人說可安深藏不露,也有人說多虧了徐宮堯背後出力。
但不管怎麽樣,這個翻身仗打得極其漂亮。
寧稼孟站在會議室的門口,看著董事會的人簇擁著寧可安一路走一路聊,走廊深而遠,他們的背影逆光又刺眼。
“爸爸。”寧正瑜從他身後出來,輕輕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寧稼孟輕聲地感慨了一句,語氣卻是不屑的。
寧正瑜沒有作聲,隻是回頭看了一眼會議室裏的徐宮堯。
他還沒有走,正坐在剛才開會的位置上處理著資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寧稼孟的話,他抬頭朝他們看了一眼。
這一眼若有似無,卻讓寧正瑜心頭發毛。
這個男人,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強,可真正變成敵人之後,才發現,原來他比想象中的更強。
她對寧可安的恨,也許就是來自這樣的比較。寧可安總能得到比她更好的一切,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爸爸,我們走吧。”寧正瑜對寧稼孟使了個眼色。
寧稼孟點頭,先她一步邁開了步子。
“拿下訂單,不過隻是一個開始,距離成功還遠著呢,我都不知道她得意什麽。”寧正瑜嘴角一沉,酸溜溜地道。
“這個小丫頭深藏不露,之前是我們太低估她了。”
“表麵裝傻賣二,實則充滿了心機和城府,我早就知道她不簡單。也就正陽那個傻小子,天天圍著她轉。”寧正瑜說起弟弟,表情更加不悅:“我們為了他在公司衝鋒陷陣,他卻一點都不懂得為我們分擔。”
“你弟弟還小,早晚會懂我們的苦心。”
“爸,你就是寵他,要我說,當初就不該慣著他讓他去學法律,直接放在公司多好,他那麽聰明,若是培養的早,也許現在就是第二個徐宮堯。”
“別給我提這個名字,頭疼。”寧稼孟按了一下腦門,又想起一個人來:“你小叔最近怎麽不見人影,他在搞什麽鬼?”
寧正瑜搖搖頭,聽寧稼孟這樣一提,她才反應過來,寧子季最近真的很少來公司,每次來了,也是匆匆一晃就走。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會情人的呢。
“你去調查一下。我聽說,他是打算在外麵新立門戶了。”
“就小叔?”寧正瑜冷嗤一聲:“他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還想生出個新公司來?”
“你這張嘴,差不多就收斂收斂。”寧稼孟瞪了瞪寧正瑜。
寧正瑜撇嘴:“本來就是,小嬸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前人後地秀著恩愛,可就是不見肚子有什麽反應,大家都在暗地裏說小叔不行呢。”
寧稼孟“哼”了一聲。
“少個人來爭家產,不是正好?”
“那是。要不是寧可安現在擋在我們前頭,整個寧氏都得是我們的。”
“好了,這樣的話,等一切順利了再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盯著寧可安和徐宮堯,一點漏洞都不要放過,至於你小叔那裏,也不要疏忽。免得他又殺個回馬槍,打得我們措手不及。”
“是,我知道了。”
言澤舟去a省出差了。
雖然他們並沒有正式確立戀愛關係,但是這次走之前,他特意和她交代了。
可安記得,那天下午,是於佳特地跑來,滿臉歡喜地告訴她,樓下帥哥找。
她當時沒想到是言澤舟,等她慢吞吞地下樓的時候,他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言澤舟一身從容低調的黑衣,看起來像是要奔赴前線的戰士。
見到她,他臉上的冷漠才稍有緩和。
“我臨時要去出差,一個小時候後的飛機。”
“關我什麽事兒?”可安嘴上輕飄飄的,心裏瞬間空落落。明明,人還在眼前呢。
“怕你想我。”
“我才不想你呢。”
“口是心非。”
“你又知道?”
“你臉上寫著舍不得我。”
“你臉上寫著你不要臉。”
他忽然笑了,抬手揉揉她的腦袋。
“好,是我舍不得你,是我走之前想看看你。”
他難得在話鋒上讓她三分,這溫柔讓她心驚膽顫的。
“是危險的任務嗎?”
“怎麽?擔心我了?”他眼裏的笑意化成了噬人的蠱。
可安翻了個白眼:“當我沒問。”
“不危險。”
“那什麽時候回來?”
“還沒走就開始想我了?”
可安繼續翻白眼:“當我沒問。”
“快的話三天,慢的話不定。”
“誰和你一起去?”
“不是女人。”
“當我沒問。”
他上前一步,抬手將她圈進懷裏。
“可你都問了。”
可安不作聲也不動,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身上好聞的皂角香,撫慰著她不安的心。
“沒什麽要和我說的了?”他的大掌闔在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摩挲。
可安搖搖頭。
他鬆開了她,歎一口氣,像是要把日光都歎熄。
“真是沒良心。”
可安站在原地,言澤舟上車扣安全帶的時候,還一直看著她。他似乎是在等她挽留,可是,她挽留,他就會不走嗎?
她是沒什麽要對他說的了,那是因為,她想等他回來,慢慢說。
言澤舟就這樣走了。
快則三天,可三天已經過去,他卻依舊沒有回來。
可安沒有主動聯係過他,一是怕打擾了他的工作,二是怕自己的思念會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秒泛濫成災。
她沒有信心,在如此繁忙之餘還能控製住災情。
不過,她每天下班,都會去跆拳道館練習。
盛老師教學水平很高,人也很好,可安進步很快。
但這些,都不是她堅持的理由,她最喜歡的,是閑暇時候,聽盛老師說起言澤舟曾經的那些趣事。
他不在的時候,聽他過去的故事,就好像他正在身邊,從未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