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竹外桃花10
第七十章 竹外桃花10 5000+
“啊!”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是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
可安嚇了一跳,連忙和言澤舟分開。她有些缺氧,扶著言澤舟的胳膊,視線還是模模糊糊的。
花壇處,不知何時多了兩個身影。
“媽。”言澤舟冷靜地叫了一聲,順手把可安攬到了自己身邊償。
媽?
可安壓著呼吸,趕緊抬手揉了揉眼睛攖。
她終於看清楚了不遠處的那兩個人。
站在前頭的,是一位清雅秀氣的婦人,那是言澤舟的母親。言澤舟的母親身後,還跟著梁多麗。
此時的梁多麗,已是滿臉的詫異和憤懣。她盯著可安的眼神,就像是禿鷹盯著獵物。
“媽,你們怎麽來了?”言澤舟朝她們走過去。
梁多麗看也不看言澤舟,轉身就走,她的腳邊是散落了一地的橙子,有遠的,已經滾到了花壇的另一邊。
“多麗!”言澤舟的母親趕緊伸手攔了一下:“你別這樣。”
梁多麗垂著頭,強壓著肩膀的**。
“阿姨我沒事,我先回去了。”
“讓澤舟送你。”
“沒事,我自己打車。”梁多麗說完就跑。
正好小區裏有一輛出租車送完客人出來,她坐上車,車子呼嘯而去,卷起一地風塵。
言澤舟立在路燈下,掃了一眼出租車離開的方向,神色虛渺又複雜。
“你要不要,跟著去看看。”言澤舟的母親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她不是小孩子。”
言澤舟收回目光,看了可安一眼。
可安朝他們走過去。
她除了有些緊張,更多的是害羞。她都不知道,自己剛才在言澤舟懷裏是什麽意亂情迷的樣子。
“阿姨你好,我叫寧可安,初次見麵我……”
“不是初次見麵了。”言澤舟的母親打斷她的話,她的聲線很柔和,並沒有情緒,但也不顯親近。
“不是嗎……”可安的目光朝言澤舟挪過去,他聳了聳肩,竟然在笑。
“之前我們見過。哦不,確切的說,是我見過你。那次你喝醉了,被澤舟帶回家的那次。”她提醒道。
“噢,那次啊……”可安更窘了。喝醉了被撞見,還不如接吻被撞見呢。“那次是……”
“那次是被我灌醉的。我不好。”言澤舟接過話茬,隨手晃了晃手裏的購物袋,“進屋說吧。提著怪重的。”
言澤舟的母親看向可安:“一起走嗎?寧小姐。”
可安不傻,知道言澤舟的母親這樣問,多半已是逐客的意思。
“不了阿姨,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再見。”可安和言澤舟的母親打完招呼,又看了言澤舟一眼。
他無聲地點了點頭。
可安跑的有些急,看她的身影融入濃重的夜色裏,言澤舟和他母親一起轉身進屋。
“不送送嗎?”
言澤舟搖頭。
“她更不是小孩子。”
屋裏的菜香還未徹底淡去,言伊橋一進屋就聞到了。
“你們在家裏吃的?”
“嗯。”
“你下廚了?”
“是她。”
言伊橋有些意外:“那個姑娘,看著可不像是會下廚的樣子。”
“媽,你不是經常說,看人不能隻看表麵。”
言伊橋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很美,雖然已過半百,但是有一種氣質,像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言澤舟把手裏的塑料袋放下來,轉手把洗潔精挑出來。
“你先坐,我去洗碗。”
“我來給你洗吧。”言伊橋跟進來:“媽媽雖然不會做菜,但是,洗個碗還是可以的。”
“沒關係,我自己來。”言澤舟挽起了衣袖,打開了水龍頭,將洗潔精淋在油膩的碗沿上。
“怎麽?是分工分好了的?”
“不,是我做錯事的懲罰。”言澤舟一臉的認真。
言伊橋笑了:“看來,是個有趣的姑娘。”
“是。很有趣。”
言澤舟對一個女孩子如此不吝讚美的樣子,言伊橋還是第一次見。她原本有很多的話想說的,這一刻,卻隻能默默地收回去。
“那你先洗碗吧,我去外麵等你。”
言澤舟點了點頭。
碗盤不多,他很快就洗好了。放的時候費了點勁兒,因為好幾個盤子,他都不知道可安是從哪裏抽出來的。
他想起,她對他說:“你家得添個女主人了。”
她說話,從不拐彎抹角讓人算計,這點,沒有女人能比她好。
冰箱裏有很多水果放著,應該也是她買來的。言澤舟拿出了些,洗好端出去。
言伊橋正盯著他從超市拎回來的那個塑料袋出神。
“媽。”言澤舟把果盤放到她麵前,在她對麵坐下。
“澤舟,你是打算和那孩子同居了嗎?”言伊橋問得小心翼翼。
言澤舟頓時明白過來,他搖了搖頭。
“不是。”
“那這些東西?”
“以備不時之需。”他答得很實誠。
言伊橋苦笑。
“這兩年來,我啊,總想撮合你和多麗。雖然,一直沒有什麽進展。但是,我以為,那是你性子沉,慢慢培養就會培養出感情來的。這次,看來我是真的錯了。”
言澤舟用牙簽插了一塊菠蘿,遞過去。
言伊橋接之前,先拍了拍言澤舟的手背。
“說實話,剛才下車的時候,看到你和那女孩在一起,別說是多麗,就連我都嚇到了。”
“媽,我是男人。”男人為一個女人失控,太正常。更何況,還是那樣一個有魅力的女人。
“媽當然知道你是男人。而且,我還知道,你個負責任的好男人。”言伊橋把菠蘿送進嘴裏,原以為會酸,卻意外是甜的:“你和她都進展到這一步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我知道你自己心裏有譜。隻是多麗那邊……”
“我會去找她好好談一談的。”
言伊橋點頭,有些內疚:“或許,是我做錯了。你一直沒有給她希望,是媽媽不好,一直亂點鴛鴦譜。”
“媽,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言澤舟轉頭,看向茶幾處的那張合照。
照片裏,三個男人肩攏著肩,笑得仿若天下無敵。
“多麗她,永遠都是我妹妹。”
梁多麗坐在辦公桌前,電腦屏幕亮著,她的手指擱在鍵盤上,卻一動不動的,思緒早已飛遠了。
“梁醫生。有人找。”辦公室門口,有幾個小護士探進頭來:“你猜猜是誰?”
梁多麗站了起來。她不用猜,也知道,能讓護士台有這麽大動靜的,隻有言澤舟。
“人在哪兒?”她直截了當地問。
小護士們有些失望:“還以為你會開心呢。原來是早就知道了的啊。言檢在樓下等你呢。今天理了發,超精神超帥噢!”
梁多麗笑了一下。
言澤舟很少來找她,如若換了平時,她一定會像中了彩票一樣歡快的跑下去,一秒都不想讓他多等。
可今天,她的腳步卻有些沉重。
昨晚,他和那個女人接吻的畫麵還猶在眼前,她幾乎可以猜到,他來找她,要說的是什麽話。
她一點都不想聽那樣的話。
言澤舟正手抄褲袋,立在醫院大廳的落地窗前。門外救護車呼嘯往來,他的表情很凝重,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找我嗎?”梁多麗站到他的身後。
言澤舟聽到聲音,回過身來。
梁多麗的眼睛有些紅腫,抬眸看人的時候,有種“我見猶憐”的柔弱。
“等下有手術嗎?”
“沒有。”
“那出去喝個咖啡?”
“不用了,去後麵花園走走吧。”梁多麗說著,轉身先往後門走了。
言澤舟跟著她。
今天天氣很好,後花園散步的病人不少。他們各自沉默地走在鵝卵石路上,走出好長一段,都沒有人先說話。
“你應該不是來陪我散步的吧。”梁多麗忍不住先開了口。
言澤舟輕吸了一口氣,卻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一點都不擅長處理這樣的問題。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和寧可安在一起。”梁多麗主動把話題繞到了可安的身上。
言澤舟放慢了步子。
“你一直說我們不合適,你和她就合適了嗎?”
才剛開始,梁多麗的情緒就已經不受控的激動了起來。
“澤舟,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她可不是那種能陪你過柴米油鹽簡單生活的女人。她是海城寧家的人,她身上背負著一個集團的榮辱,她身邊都是爾虞我詐的漩渦。”梁多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幢高高的大樓:“你去看看,她家的人住個院,都是有需要保鏢看護一級戒備的!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我知道。”言澤舟淡淡的。
“你知道?”梁多麗苦澀地笑起來:“你知道還要和她在一起嗎?你原來不是這樣的。你是軍人出身,你明明最討厭複雜,你明明最討厭和商場上的人打交道,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多麗,我今天來並不是要和你討論她的問題。我想說的是我和你的問題。”
“我和你?”梁多麗呐呐地重複著:“她的問題沒有說清楚,我和你還有什麽問題需要說清楚?”
“的確,我今天根本不需要來和你解釋什麽。”
“你……”梁多麗氣的冒出了眼淚。
雖然,言澤舟一直都是不解風情的,但是,他從來不忍心讓她哭。
可今天,今天他好像就是鐵了心的來讓她哭一次的。
“我來,是想讓你知道。就算沒有你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就算沒有她,我和你也不可能會在一起。”
梁多麗的抽泣聲漸漸地大了起來。
她哭著哭著上前一步,掄起了拳頭往他身上砸。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她的白袍被風吹得鼓鼓的,她的拳頭也是鼓鼓的:“你到底為什麽不能和我在一起!你明明答應了的……你明明答應了舅舅,會好好照顧我的……你這個騙子……”
言澤舟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梁多麗一把抱住了他,哭得不能自己。
言澤舟輕聲地歎了一口氣。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無論發生什麽事。”
可安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
身後的徐宮堯沒有防備,一下就撞了上來。
“咚”的一聲,但她還穩穩地站著,雙腿像是被灌了鉛一樣。
“怎麽了寧總?”徐宮堯問。
可安朝不遠處那棵榕樹抬了抬下巴。
徐宮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榕樹下正站著一男一女,女的穿著白大褂,應該是醫生,男的背對著他們,看不見臉,但背影有些眼熟。
他們,正抱在一起。
“那是?”
“女的梁多麗,男的言澤舟。”可安冷冷地說。
徐宮堯又看了一眼,被她這麽一提點,那男人還真隻能是言澤舟了。除了言澤舟,沒有人能站出那樣有力挺拔的姿勢。
“徐特助。”
“嗯。”
“你說,我現在應該衝上去呼言澤舟一巴掌,還是去車裏靜靜哭一場?”
“寧總和言檢,在一起了嗎?”
“沒有。”
“那我建議選後者。”
可安抽了抽鼻子,順手拍了一下徐宮堯的肩膀:“那你還不快去把車開來!”
徐宮堯笑了。
“還有個辦法。”
“什麽?”可安眸子一亮。
“我去你替揮他一拳。”
“別別別。”可安立馬揮手:“他那身手,你打不過的。別惹事了,你知道的,我們公司報工傷的流程很複雜的。”
徐宮堯笑出了聲。
眼前這個女人,明明傷心地眼圈都快紅了,可是講起笑話來,那還是一流的。
“那我先去開車?”
“去吧。”她垂頭,指了指後花園的小池塘:“等下找不到我的話,記得去那裏撈我。”
“至於嗎?”徐宮堯抬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個動作,他做時自然,可回過神來,卻僵住了。
可安也頓了一下。
“我……”徐宮堯搓了一下手指,饒是他平時能舌戰四方,這會兒卻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氣氛很尷尬。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立了一會兒。
“徐特助,你別以為我現在很傷心,就不會扣你工資。你到底還去不去開車了?”可安朝他揮了揮拳頭。
尷尬稍稍緩解了些,但徐宮堯還是沒動。
“不好意思寧總,我剛才不該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可安撇了撇嘴:“你別把我說得跟個土皇帝似的好嘛?”
“對不起。”徐宮堯一臉的歉意。
“算了算了。摸頭沒什麽的,你別**其他部位就行。”
“……”
徐宮堯知道她是故意在逗他,他心頭很軟。其實,他想做的,根本不隻是那樣摸摸她的頭安慰她。
他也想抱一抱她,就像是言澤舟抱著梁多麗那樣。
但是,他不能。
“徐特助……”
“是,我這就去開車。”徐宮堯連忙轉身。
“不,我不坐車了。”她拉住了他,對他交代:“你先回公司吧。哥哥的狀況不用如實和他們報告。我晚點回去。”
她說完,就邁開步子跑了。
徐宮堯往榕樹下看過去。
剛才站在樹下的言澤舟和梁多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那麽,她跑的這麽急,應該就是去找言澤舟的吧。
心,莫名就空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