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和你的驕傲,都會為愛一文不值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和你的驕傲,都會為愛一文不值
我看到這短信是林子賦的,心下一驚----八成是查到點消息了?
他在短信上說約我周末出來見一麵,我想了想,做完手術的話應該也能起來吧?於是就回了一句。
“幹什麽呢?”韓千洛轉了下頭。貌似對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發短信微信之類的行為表示很不滿。他說:“有這個空想想今晚去吃什麽。”
“你不是說古北那家日料很好麽?還沒機會去呢。”我隨意敷衍了一句,心卻沒從剛才的話題上移開。
“心不在焉的做什麽?我車上從來不載想著別人的女人。”韓大毒蛇不僅惡毒,還他媽的很大男子主義。我不滿地瞄了他一眼:“瞎說什麽呢,我是在想公司的事。
誒,你說----”
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我問:“名揚的賬目就真的沒有問題麽?你專門更換的審計公司,卻讓姚瑤負責帶著……
我怎麽都想不明白啊?”
“看你這幅樣子,到好像很希望名揚的賬目有問題似的。”韓千洛哼了一聲:“你父親還活著呢。這麽快就在考慮自己的股份了?”
說起我爸來。昨天跟我通了個電話,他好像想要在重陽節的時候來福利院看看我媽。我當然很開心了,已經提前跟公司請好假了呢。
隻可惜了,那時……已經沒有孩子了。
稍微轉了下神,我反駁韓千洛:“我是覺得姚瑤肯定沒那麽好對付,擔心你----”
“謝謝哈。”韓千洛一腳油門踩出去,嚇了我一跳:“我覺得你還是擔心擔心她吧。
另外,我下周要把阿蕊送到澳洲去,順便在國外待一陣。
你有什麽事風雨會幫忙的。”
“你要走?”我不想承認自己舍不得他,但心裏確實會有點失落----好像已經習慣了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能幫著我一起扛的感覺。
如果他不在,我……是不是會覺得心裏空空的?
“現在名玨剛剛設立起來,市場渠道和品牌效應都在最關鍵的時候。你這個時候走了,放心麽?”我施施然問了一句:“而且分公司的新股福利就要下放了,聽說p5以上的員工都能得到福利配額。你要是這麽看重這塊時尚業的市場。為什麽不過來再投資一筆呢?”
“我來名揚又不是隻盯著男裝部的,投不投資需要觀望時機。”韓千洛若無其事地把車停下,然後給了餐廳保安一張小費。下來把我得車門打開,很紳士地擁我下來。
他說:“而且,名玨隻配給老員工們一定比例的原始股,剩下的部分除了投資方皇翼集團占百分之三十外,都是向社會募集的。ipo啟動後至少翻三倍的利潤的確會讓很多人眼紅,但是,這次公開募股是不允許名揚母公司的高管人員參與收購的。”
“這樣啊,”我聽不太懂,但大致意思明白----就是說,名揚的高管不被允許對分公司進行控股行為的收購。
可能是董事會考慮到新品牌的社會效應,希望用高額的回報率吸引更多的良性資產----而不是把名揚本身的一些陳舊血液注進去。
“但是也不排除有的人借別的名義來購股。比如說,你可以讓你妹妹開賬戶----”我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韓千洛已經把很多芥末擠到我碗裏了。
“下班了就別談那麽枯燥的話題了,咱們說點高興的----”他說:“比如,你明天要去做手術了。”
看著那已經被玷汙的金槍魚,我額角的青筋亂跳。
“韓千洛我明天去做手術,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讓我今天就一個噴嚏把它打掉麽!”
“我隻是想告訴你他家的芥末很有特色。”韓千洛很怨念地瞄了我一眼,然後將一塊白胖白胖的北極貝放到我碗裏。
我小口地咬著,嗯了一聲。
說實話,想到明天的手術,我心情始終是輕鬆不起來的。
“對了,我把家裏的護欄裝起來了。”韓千洛突然提到這個話題,我反映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說的是上回周北棋翻牆進來的事兒。
“其實不用那麽麻煩了,”我嚼了嚼生魚片:“我可能考慮自己去買一套房子。沈欽君給了我五百萬的……呃,補償金吧。”
韓千洛沒什麽反應,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吃得很歡樂。
我覺得在食物與我麵前,他總能很愉快得選擇前者。
後來他把我送回去,沒進門。
等我開了燈站在窗外的時候,才意識到他的車停了很久才走。
摸了摸有點發燒的臉,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算是怎麽一種心情。
洗了澡後回到沙發上,我做了一件矯情的事。
孩子三個月就有聽覺了,我不知道它明不明白明天手術的真正含義。
我用cd放了一首搖籃曲,將耳麥輕輕按在小腹上。
我想,如果它能聽著睡著了就好了……這一覺睡過去,帶著懵懂的意識去投一個好胎。
但願它,能找到像唐小詩那樣的媽媽……
我哭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後來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夢裏迷迷糊糊的,各種各樣人的臉,直到一雙很有力的大手撲過來。將我拽出黑暗的夢魘----隻是我記不清楚他是誰呢。
第一縷陽光照進我的視線,我爬起身來洗漱。
手術前六個小時是禁食的,所以我不用準備早餐。看著鏡中紅腫的眼泡,我拍打著自己的臉頰。
恩,昨晚差不多哭得脫水了,今天不用哭了。
我的車還在公司停車場,於是自己打了輛車去醫院。
我平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最後一次接受術前檢查。
我控製不住自己不去看屏顯上的孩子。
三個月,已經有雞蛋大小了。他的四肢已經可活動,腸管慢慢地蠕動,甚至指趾都能分辨清楚!
我……
“麻藥後三分鍾起效,引產後清宮,大約需要三十分鍾。”帶著口罩的劉醫生坐在床頭,安撫著我。
這時的我,哪怕是陌生人的安慰和肩膀都足夠讓我崩潰動容。
我很慶幸我沒有帶湯緣他們過來。
我咬著唇,有點緊張地看著護士在我得皮膚上消毒。
涼涼的酒精,比當初在醫院時掄著酒精瓶子砸沈欽君腦袋的時候還要深寒。
我開始想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比如說,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決定不要它的,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決定不要它爸爸的。
閉上眼睛,滿腦袋都是剛剛畫麵上那團小小的東西。
半透明的,又乖又穩,像個蜷縮在掌心的小貓咪。
然後我開始顫抖,開始淚崩。沒有嗚咽出聲,但就是止不住地流淚。
越流越多,沿著手術床往地麵上滴答。
我知道我再也騙不了自己,我愛它,我……想要它。可是想要和要……是兩件事,兩件足以顛覆人生路線的事。
選a就意味放棄b,我在沈欽君身上學會最多的,不就是要如何坦然麵對的求不得麽?
“姚小姐,要繼續麽?”劉大夫歎了口氣,在麻醉針刺進去的瞬間,最後一次問我。
“恩。”我咬著唇,點頭。
他戴著口罩,隻露兩隻眼睛。布滿皺紋的眼角微微動了一下,我想----醫生也不是都那麽冷血的,至少現在,這位老先生對我的同情是真實的。
可能我哭得太慘了吧。
可能任何一個像我哭得這麽慘的病人,到最後都會改變主意。
偏偏我沒有----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大門竟然被人奇跡般地踹開了!
我看到一個雷厲風行的身影閃進來,一巴掌拍掉了護士手裏的托盤!
年輕的小護士嚇得驚聲尖叫,饒是見過各種市麵的劉醫生也慌亂不止:“先生,這是產科手術室,男士不能入內!”
“那你不也是男的麽?”
我隻知道韓千洛有時是很不講理的,但真沒想過他能不講理到這種程度!
劉醫生瞪著兩眼,竟然----無言以對!
“韓千洛……你……”
隻看到他一把抱起我,轉身就要往外走,同時對我說了一句狠話:“我不會看著我的女人,因為想要一樣東西卻得不到,而哭得像個傻逼!
你想要的,就留下!”
他把我塞回到車後座上,自己也進來。然後任由我又抓又咬地伏在他懷裏哭得昏天暗地。
“你混蛋韓千洛!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你幹什麽呀!”
“生下來,我要。”他抱著我,雙臂的力氣大得嚇人。聲音很沉,卻足夠穿透我失態的哭聲落入耳底。
“你要什麽啊!它又不是你的孩子,”我抽泣著捶打他:“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好女人,可以為你生屬於你的孩子!
你為什麽一定要我這隻連他爹都已經不再在乎他的可憐蟲?”
“因為它是你的,是你想要的。”韓千洛捧起我的臉頰,深邃的眸子破散我的淚眼朦朧:“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女人,但隻有一個姚夕。
我走了三十年的人生遇到你,任何外在因素都不能讓我放棄你。
管你懷的是人是鬼,我可以當你的媽媽是自己的媽媽,就可以當你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可你的驕傲呢,你的尊嚴呢?”我繼續抓狂著:“你這種人毒舌腹黑滿心城府睚眥比較,你怎麽可能真心容忍這個不屬於你的孩子!”
“姚夕,”他輕輕放開我,目光很溫和:“我的驕傲……和你的驕傲沒有什麽分別。都是會在愛的人麵前,一文不值的。
愛就是愛了,哪有什麽公不公平?我要你,哪怕手術有一點風險,有一微米的概率會讓你以後麵臨健康的隱患。
我都不允許。
因為你餘下生命的每一秒,都屬於我。”
“你韓劇看多了是不是……”我咬著唇,瞬間出戲:“這種話,周北棋說說我也就認了,你跑來湊什麽熱鬧啊你!
現在流行扮暖男麽……你長得就是會傷害我的樣子,扮又扮不像的!”
“我可以對你有隱瞞有保留,但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以我已故的母親發誓,以我的信仰發誓。
姚夕,你相信我麽?”
我看著他一顰一簇的眉峰,聽著他一字一句的認真。除了很想一頭紮進他的內心去確認這份犧牲和包容,我找不到自己還有什麽靠近他的理由。
“韓千洛……你是傻瓜麽?”我抽泣著,臉頰貼著他的胸膛,拳頭捶打在他肩上。
“那你是傻瓜麽?”韓千洛伸手拂去我眼角的淚,低聲說:“我愛的人,比你愛過的那個人,可是好多了。咱倆比起來,總歸是你的眼光差些。”
“韓千洛……”我抽了抽鼻翼:“你這是,在向我告白麽?”
“不,我這是在通知你。我要你,連你自己都沒有權利說半個‘不’字。”他伸手把我那被淚痕沾的淩亂的鬢角輕輕歸攏在耳後,目光難得如此溫柔。
要麽是我精神錯亂了,要麽是他精神錯亂了……
於是我咬了他一口,看他有疼痛扭曲的麵部表情。哦,原來不是做夢。布以來號。
“你還是送我回醫院吧。”我抽了張紙巾擦著花貓一樣的臉。
聽我這麽說,韓千洛的眼光斂了斂,黯然一瞬:“你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我委屈地看著他:“你就這麽把我搶出來了,我還……沒穿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