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調查
101 調查
韓豎從裏麵的會客廳內走出來,他站在門口探了探身子,看到曲笙滿是淚痕的臉後,他眉頭蹙了一下,他走過來直接將她身體扳正,目光火熱直視她紅腫的雙眼,曲笙可能覺得不自在,她左右扭動了幾下想要躲開,卻被他大掌牢牢困住。
她紅著耳根小聲說,“你先放開我。”
曲笙一邊抗拒著一邊看了眼門外的走廊,秦霽已經不在那裏,虛無的空氣和背景人影不知去向。
她臉色微微一僵,有隱約的失落,韓豎順著她目光也看過去,寂靜過道空無一人,慘白的燈光讓人發寒。
他有些失態的用力搖晃她身體,“你還在想著他!笙笙,你認為自己受的苦還不夠讓你記憶深刻嗎,你要傻到死那天嗎?”
曲笙抿著嘴唇一言不發,韓豎握住她肩膀低下頭深深呼出一口氣,“不是說好離開秦霽後,給我一個機會嗎。”
曲笙咬著嘴唇偏頭想要躲避,可韓豎死死扣住她的後腦不讓她逃離,“不邁出去一步,不再賭一把,你怎麽知道我們不合適。不要把任何男人都想成秦霽那樣混蛋,這麽多年我都沒有變過,為什麽不肯再信我一次。”
曲笙停止了顫動,在她為韓豎那句話失神的功夫,身體忽然被他抱住,他的眼睛抵住她鼻子,唇貼在她下巴上,輕輕摩挲著,我驚訝於他會在我麵前做出這樣親密的舉止,我愣了不到兩秒鍾,便立刻反應過來,朝著會客廳裏麵走去。
曲笙在身後喊了一聲我的名字,可她還來不及往下說,韓豎忽然捧住她臉頰吻住了她的唇,我回頭便看到這樣一幕,頓時尷尬得不行,飛快的衝進裏廳。
陳靖深正靠在沙發上輸液,另外一隻沒有紮針的手寫著一封文件之類的東西,他看到我慌裏慌張的跑進來,目光非常不解的落在我臉上。
“發生了什麽。”
我將捂住胸口的手指了指門口,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便朝陳靖深撅了撅嘴巴,他明顯一怔,接著便反應過來,大約沒想到我會做出這樣童心未泯的動作,他非常好笑的點了點頭,“韓豎顧慮多,心思比秦霽也要成熟一些。這麽多年都沒有付諸行動,好不容易吻下去,你不打擾也好。”
他說完拍了拍他旁邊的空位,示意我坐下,我從果盤內翻出半個柚子,剝開皮後把果肉取出來,送到他唇邊,他向後仰了一下頭,仔細看清楚是什麽後,伸出舌尖試探著舔了舔,可能覺得有些發苦,他沒有吃。
陳靖深對於食物不喜歡探索,他隻吃自己品嚐過的東西,尤其水果方麵,他口味刁鑽到令人頭疼的地步,要先喝果汁,如果覺得果汁味道不錯,再去嚐試那種水果,像榴蓮柚子芒果之類的,他根本不會去觸碰,他認為有一股異味。
他低頭重新專注書寫著手上文件,我匆忙掠過一眼,標題是豆大的辭職信三個字,而開頭敬語標注為市局領導。
我非常驚訝說,“你要辭職?”
他嗯了一聲,“祝臣舟這邊掌握我的把柄,隻有那件事。對於普通商人來說,算不得什麽,找人脈安排疏通一下,就可以過去。但作為一個官宦,這是醜聞是大忌,很有可能為此擔負刑事責任,太多這樣的事發生,隻要不曝光就能高枕無憂,但你覺得祝臣舟會守口如瓶嗎,他之前按兵不動,隻是為了豐滿自己羽翼,希望可以一擊致命,不給我喘息的餘地,而現在他有了這個資本,他不會放過我。我必須在他下手之前,有所行動。辭職後我便沒有仕途職位,這件事隻是道德範疇,上升不到更高程度。祝臣舟並沒有其他把柄可以壓倒我,他向我演繹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自然會縝密綢繆,有朝一日對他進行還禮。”
可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祝臣舟精心籌劃請君入甕,怎會功虧一簣,他不會想不到陳靖深會做出辭職舉動來化險為夷。
我說,“可是上級那邊,尤其崔部長,對你似乎非常器重,市局是海城所有公安部門的最上級,陳靖深三個字已經成為一個金字招牌,多少省份城市都了解,而你一旦辭職,海城的整個公安係統排兵布陣都要大震蕩。恐怕不會批準。”
“但我去意已決,上級也無法對我進行強製挽留,公安事業不隻需要技能和頭腦,還想要一份極大的熱忱,一個對待崗位產生了二心的人,就算留下也沒有什麽大作為,他們寧可保住我在位時的光輝業績,也不會強留我讓那些淪為泡影。”
陳靖深寫完了正文後,又重頭閱讀了一遍,大約是沒找到不妥的地方,他在右下角正準備簽署名字,我忍不住脫口而出說,“你真的強暴了呂慈嗎。她是祝臣舟非常重要的女人嗎。”
陳靖深的筆尖忽然在靖那個字上頓住,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薄唇抿得很緊。
我恍惚察覺自己好像失言了,問到了最不該問的,我立刻住了口,但已經來不及,陳靖深有些複雜的目光向我逼射過來,將我看得手足無措。
我腦海中飛快的找著由頭想離開這裏,我餘光瞥到放在地上的水壺,我走過去提起來,正好是空的,我也不敢看他,快步往門口走著說,“我去打點熱水,你身上都是傷,不方便洗澡,泡腳可能會舒服點。”
我話還沒有落音,人已經從會客廳內衝出來,韓豎與曲笙正看著對方不知在幹什麽,兩個人劇烈的喘息著,曲笙先發現了慌張無措的我,她猛地將韓豎推開,一邊蹭著自己嘴唇一邊說找話題,“陳局好點了嗎。我進去看看他。”
她從我身旁慌不擇路的衝進廳裏,我聞到她身上似乎彌漫著韓豎的洗發水味道,是特殊的香氣,臉頰紅潤得像是在熱水內浸泡過。
韓豎朝我點了一下頭,旋即也跟了進去。
我捂住胸口不停深呼吸,一路跌撞走下樓,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麽去的水房,隻是回過神來後,右手虎口位置被滾燙的開水燙出了一個巨大的水泡,火燒火燎的疼痛。
我把傷口放在自來水管下用冷水衝泡了好久,直到那股灼痛褪去一些,才提著水壺從樓下回病房。
我剛從樓梯口走出來,就看到對麵盡頭的電梯外等候著兩名工作人員,看他們身上製服大約是督察紀檢方麵的,他們前方位置站著陳靖深,韓豎和曲笙站在一側,秦霽不知道怎麽又回來了,他西裝被扯開,朝著那兩名執法人員破口大罵,“我去你媽的!我祖上給中國打江山時候,你們奶奶都他媽還不知道在誰肚子裏趴著呢,在我麵前牛什麽?現在你們敢說自己不是吃著前輩的功勳張牙舞爪嗎?放在幾十年前,你們這群蠢蛋都是漢奸!把他給放了!”
秦霽言語不堪的大吼著,我站在樓梯口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似乎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韓豎見那兩名執法人員的臉色越來越沉,便走上去用力拉住秦霽手臂,可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韓豎怎麽都拉不住他,我見狀丟下手中的水壺立刻跑過去,陳靖深看到我後微微蹙了蹙眉,他不動聲色背對著那兩名人員,朝韓豎瞪了一眼眼睛,韓豎立刻心領神會,他走到我麵前將我臉擋住,“二位,陳局現在官銜還在,老百姓的口碑一般官員比不了,公安這邊也不想鬧出不好的聲音,為了海城治安穩定,上麵調查完了,就即刻請陳局回來主持市裏刑偵部門大局。韓家和秦家在海城人脈不多,可在我們當地也都有點名望,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回去請家裏老爺子安排安排?”
那兩名工作人員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嚴肅的麵龐略微有些笑意說,“這倒不用,我們隻是接到了匿名舉報,懷疑陳局利用手中職務之便以權謀私,具體還要等待調查,沒韓先生想得那麽嚴重。至於這位小姐…”
那名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越過韓豎朝我看過來,韓豎立刻將身體挪動再次擋住我的臉,那名男人有些不悅,剛要走上來確定,陳靖深忽然麵對電梯語氣冷沉說,“現在上麵意思,是憑借子虛烏有的匿名誹謗直接定我的罪,還是先保守調查我。你們搞得這麽興師動眾,是否有確鑿證據。”
那名男人腳步一頓,陳靖深扭過頭注視他背影說,“沒有就不要把事情做得毫無餘地。被舉報的那件事,是在十年前,當時我現任太太和我並不認識,我也始終沒有告訴過她,我希望不要牽扯無關的人,我的官銜沒有卸任,我就還是局長,我要求起碼的尊重。我願意接受組織調查,並且知無不言。但誰要是妄圖動我太太,我陳靖深這麽多年在官場也都不是白混的,大不了和那些高處的同僚一起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