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在發現曲母對自己那麽熱情的原因,其實是想找兒媳婦之後,蕊蕊就開始用盡辦法避開這個說話腔調奇特的老夫人。奈何秘書小姐再厲害,終究還是要乖乖上班的,曲母想要逮著她,直接到星環總部來還不是一逮一個準。

如果是從前剛剛入職宇和科技工作的那個蕊蕊,知道男神的母親大人這麽看得起自己,說不定就“嘻嘻嘻”嬌笑著從了曲母,走婆婆路線琢磨著攻略曲南希的方法了。畢竟曲少爺顏值那麽高,性格又合她的心意,就算隻是跟他談談戀愛,想想都覺得很幸福。

但是,現在嘛……蕊蕊真是恨不得跪在曲總裁麵前,抱著她親愛的上司大人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他快把自家母上大人弄走。

當了曲南希的秘書之後,親眼目睹過男神各種抽風的癲狂症狀,還常常跟著這個肆無忌憚的上司到處給對手企業挖坑的方蕊蕊,深深地了解到,自己當初迷得要死的那個“南希小天使”已經隨風而去了……現在這個間歇性暴走版的酷炫總裁,就讓韓大俠拎走吧,她高攀不起啊……_(:3)∠)_

沒錯,蕊蕊自認,她就是這麽一個膚淺的女人,隻喜歡安靜溫柔的美男子,從來不做“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抖m夢。(ovo)

“……所以,老大,你能不能勸一下伯母,要不新出一個公司規定,像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之類的。”

蕊蕊目光盈盈,飽含期盼地看著曲南希。

以十分隨意的姿勢坐在辦公桌背後的曲少爺笑眯眯。

“你就先陪她一下咯,不然她轉移目標的話,我會覺得很麻煩的。”

……敢情你是知道我不會當真按照皇太後的意思過來糾纏你,你才放任事情發生的嗎?!

……打工的也是有尊嚴的!我才不是你的擋箭牌啦!!

蕊蕊拍桌而起:“那我作為女孩子的聲譽呢!萬一大家都以為我會給你家做媳婦了,不就沒人敢追我了嗎?!”

曲南希豎起兩根手指:“……給你加20%工資?”

蕊蕊搓著手臉上立刻堆笑:“……至少也30%嘛~”

曲總裁大氣一揮:“成了。”

蕊蕊進總裁室的時候還是愁雲慘淡的,結果離開時倒是掛著一臉幸福的笑容蹦蹦跳跳的。從辦公室一出來,正好見到“順道來探班”的曲母等在自己座位前,已經將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賣掉了的蕊蕊小姐揚起一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燦爛的笑容。

“哎呀,曲伯母,你來的話怎麽不說一聲呢?我親自到樓下接你呀~~”

……

我們別管那個自從成了曲少爺的秘書後,就把節操嚼巴嚼巴吞掉的女人了。來看看那場引來滿城風雨的招標會後,在輿論持續一個多月的碾壓下變得低調起來的宇和科技各位同仁的近況吧。

先前被懷疑與政府串標的宇和科技,因董事張宇對外界澄清時,一口咬定宇和在數次投標中,均遵循正規流程,與其他各投標方公平競爭,並沒有任何媒體所描述的違法行為。政府方麵為了平息輿論而派出的調查組,在某些暗地裏的幹預下,也同樣沒有找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宇和因此而逃過一劫,免去被當場冠上行賄的罪名。

然而,這件事對宇和科技的最大最明顯的影響,就是他們無法在各方都緊盯著自己的情況下,在剛剛中標的這個票務網站項目上做手腳了。這就意味著,本來和招標方商量好,以超低價格中標,實質項目交付時再以其他名目抽調公家資本來填補項目差價、順便大賺一筆的計劃行不通了。

為了拿出一個不會太過離譜的成果,隻得到了約等於正常預算一半的資金的宇和科技,隻要咬牙做虧本生意,用公司本身的資金去填項目的漏洞。這項目還隻進行了一半,宇和科技已經眼瞅著賠進去了六、七百萬。董事長張宇摸著自己的口袋,每天心都在滴血。

經此一役,宇和科技可謂元氣大傷,甚至公司裏都經曆了一番裁員減薪的風波。溫俞所在的市場部全體連同他自己,工資水平堪堪達到了初進社會時的程度。

這就是所謂的“辛苦奮鬥多少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當破財擋災了。張宇阿q地想。宇和科技與政界柳家的這條關係,在對方選擇明哲保身的時候也算完了。

已經隱約察覺到似乎有人搞針對的柳家,自斷了宇和科技這條在商界開路的臂膀後,又發現家中兩根頂梁柱裏,有一根似乎開始鬆動。柳家老大的仕途反常的停滯,讓早已站隊的這家政界新貴頗有些驚疑不定。在他們將注意力密切地放在北邊的局麵上時,家族往外延伸的貪婪的觸爪裏,一些注意不到的細末尖端開始被盯上的人漸漸粉碎崩壞。

柳家的外嫁女兒,劉曉琦的母親,向來頗有主見、英明能幹的柳妙英,這天在睡夢中突然被丈夫搖醒了。

“阿英,阿英,快醒醒!快醒醒!”

柳妙英有起床氣,平時還為了給丈夫留點麵子而假裝一下溫柔,睡得正香時被搖醒,那脾氣爆發出來,是誰也擋不住的。

女人抄起手邊的枕頭就朝丈夫的臉上狠狠砸去,半坐起來發絲淩亂:“死老鬼!吵什麽吵!”

劉經理很少見到妻子這麽蠻橫的樣子,忽然明白了女兒那種常常暴躁得歇斯底裏的任性是從哪裏遺傳的了。

被砸了個七葷八素的男人回過神來,本想當初發火,後來想到事態嚴重,便忍聲吞氣道:“製衣工廠出事了!有工人當眾威脅要跳樓,現在鬧成一團呢!!”

柳妙英被“跳樓”兩個字刺激得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了:“什麽?!怎麽回事?!!”

“不知道哪裏穿出來的謠言,說製衣廠的染料有問題,先前好幾個工人得了肺病喉病,就是這個染料搞的。不知道誰自作主張帶頭組織了體檢,現在工人們全拿著體檢單在鬧事!”

柳妙英顧不得穿鞋子了,從床下爬下地,光著腳走到梳妝台邊上抓起手機,果然見上麵許多個未接電話。她連忙撥通了替她看廠子的楊主管的電話,隻聽對方在話筒另一邊劈裏啪啦地說了一通,女人的臉色頓時就黑了起來。

柳妙英為人強勢,生財有道。早年靠著兄長的庇蔭入國企工作,幾年後嫁了現在的丈夫,就離了職,利用從前攥下的人脈和家族的影響力開始搗鼓自己的生意,最後鎖定服裝生產行業,在g市邊緣圈下了一大片廠房,專做高檔皮具、男女成衣的生產製作,銷往內地市場。因為建廠拿地的時候走了路子,製衣的原料也頗多貓膩,柳妙英這成本低廉利潤豐厚的買賣,近年來也給她帶來了不菲的收入。

但不管怎麽說,這又不是高危的化工廠、電鍍廠什麽的,說製衣廠那點子染料就讓工人得病,柳妙英是怎麽都不信的。這事前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走,老公,陪我去廠房看看。”

女人飛快地穿上便裝,想了想,又戴了帽子墨鏡,稍微掩飾一下,以免發生什麽突發意外。

劉經理不情不願地換了衣服,跟上妻子的腳步。兩人連夜開車到了g市郊外,遠遠地,就見本應該歇息的廠房那一帶,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分裏燈火通明,一波一波的叫喊偶爾傳來,向來隻有貨車來往的公路上不時飛馳過一兩輛黑漆漆的麵包車。

“……有記者來了!”

劉經理從車裏探出頭去,眯著眼打量著工廠前的景象,被忽閃忽閃的閃光燈嚇得把頭縮了回去。

柳妙英暗暗叫了聲“該死”,隻覺得一切似乎背後有誰在安排,一步步緊湊得讓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染料的事情,那些工人鬧得再厲害,最多不過是罰點款,然後歇業休整。

再嚴重一些,萬一真有人跳樓了,那也最多被社會譴責一下,柳妙英自己是不會背上什麽責任的。

“倒車!往回走!記者那麽多,我們先不要出現了,先讓楊主管處理!”

柳妙英想清楚了其中關節,立刻支使著丈夫離開這裏。等身後的喧鬧離得越來越遠,燈火通明的廠房漸漸化作一個不可見的小點時,女人輕輕地鬆了一口氣,望向窗外,隻見一輛停在路邊的車子旁靠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他們的車子路過的同時,男人似有所覺一般抬起頭,目光正好和她有一秒鍾的對視。

那人眼中全是戲謔的笑意。

車子開出很遠很遠,甚至已經上了立交橋,柳妙英才猛地打了個寒戰。

“劉忠!他怎麽會在這裏!”

完全不知道自家蠢女兒曾經幹了什麽,把劉老大這個一旦被咬上就再也甩不掉的人物得罪了的柳妙英越想越覺得蹊蹺,很快,一個可怕的猜測就在她的腦海中成了形。

“不、不會的,劉忠和大哥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蚱蜢,他不可能會這樣幹的。”

柳妙英安慰了一下自己,但剛才看見的那個戲謔又滿是血腥氣的眼神,卻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

同一時間,曲南希的公寓裏,青年將大半夜不睡瞎鬧騰的薩摩耶鎖進了堆滿寵物玩具的客房,肩膀夾著電話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事情怎麽樣了?”

“【已經開始了。記者也到場了。】”電話另一端,蕊蕊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

曲南希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後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模樣,從抽屜裏將藥盒子摸索出來,盯著那一堆白色的、紅色的藥丸在發呆。

“嗯,時機到了,就將注意力引到工廠的用地上。”

曲南希和蕊蕊又斷斷續續地交流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青年注視著手機屏幕上簡潔的深藍色星空壁紙,按開通訊錄,又關上,按開,又關上,就這樣重複了十幾次,才玩膩了一般將手機丟到了沙發上。

距離他和父母的那次談話已經二十天了,距離韓冬離開到b市拍戲,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

那個木訥的大個子,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他。

反而是學長蔣遜,每隔一兩天就會給他發微信,還會提醒他不要忘記他們之間還有個飯局沒有兌現。

每次曲少爺都會給蔣遜回一個微笑的表情。

有些客套,又有點詭異的、妥協的意味。

曲南希無聊地將頭擱在桌子上,斜眼瞥著散落在眼前的十幾顆藥片,最後伸出手,一顆一顆地撿起來,丟進嘴裏,自虐一般緩慢地嚼動,任由那種常人難以忍受的古怪味道通過味覺神經衝上他的大腦。

“別鬧了,很快就結束了。”

曲南希語氣平靜地對眼前的孩子說。對方同樣把頭歪擱在桌子上,沾滿血痂的額頭上徐徐流下來的鮮血都把桌子弄髒了,他的眼睛卻還是一眨不眨,黑漆漆的瞳眸閃閃發亮地盯著南希那雙形狀相似的黑瞳。

“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嗯?必須要殺掉誰才可以嗎?”

曲南希一臉困惑和煩悶。

孩子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纖細的脖子隨著他這個動作,好像要折斷了似的。

“溫俞?不對嗎……劉曉琦呢?也不對啊……”

曲南希每念出一個名字,孩子就搖一下頭。血液越流越多,漸漸浸到了曲南希的臉頰上。

“啊,我知道了,是劉忠對吧?”

孩子沒有說話。

他消失了。

曲南希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臉頰貼著冰冰涼涼的桌麵,將最後一顆藥片塞進嘴裏,嚼碎咽下,才半垂著眼瞼漫不經心地對著空氣道:“之前不是試過了嗎,沒有成功嘛……那種人,值得你那麽害怕嗎?膽小鬼。”

他忽然抬起頭來,坐直了腰板,恍然大悟一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對了!我還有這個呀!差點忘記了。”

青年摸索了一下,從抽屜裏拿出一把手槍。

正是他當初在雲南被不明人士追殺時,從對方手裏搶過來,還用來幹掉了一個人的那柄凶器。

曲南希撐著下巴凝視著手槍烏黑的洞口,露出了一個和平時的囂張不同的,過分安靜的笑容。

微笑地(^__^)

微笑地……(^__^)

……

真的不留評麽……(q_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