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捆綁太子

016 捆綁太子

沈思曼的話讓太子一愣,本欲要去將她扒拉開的手也當即頓在了中途,一雙眼睛在頭頂照射進來的點點亮光中閃爍出清透光芒,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他一怔之後也是仔細的側耳傾聽,並迅速拉下了沈思曼捂住他嘴的手,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確定?為何我什麽都沒有聽見?若真有人,會不會是十三叔他們?”

一說到十三叔,他的眼睛就越發的明亮了,堪比頭頂透射而入的璀璨日光,並忍不住的探頭朝這峽穀更深處看過去,似乎這樣就能讓他看到那深處究竟是不是有他此刻最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這峽穀很長,且是彎彎繞繞的並非筆直,所以說當初將這山劈開兩半的那把刀,肯定也是長得甚是奇特。

沈思曼在原地略微一停頓之後就又繼續策馬往前走去,走不出百米,繞過了幾個彎繞,她再一次勒住馬停下了腳步,太子忽然從馬背上滑溜下來,直接趴了下去耳朵貼在地上仔細傾聽著,臉色變了變,半餉抬頭看向前方更深處,說道:“好像真的有很多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沈思曼也已經從馬背上落下,將馬暫且放置在這裏隻徒步往前走去,太子見她如此不由一愣,然後連忙跳起緊跟在她的頭後。

這夾在兩邊山壁之間的通道彎彎繞繞,行走在其中,感覺兩邊的山壁就好像正在朝著他們擠壓,給人以十分強烈的壓迫感,剛才在馬背上還多少有點倚靠的感覺,此刻徒步行走,太子不禁逐漸生出了一絲怯意,不知不覺中伸手輕輕拉住了前方沈思曼的一片衣角。

沈思曼好像頓了頓,又好像沒有任何的反應,一如既往的朝前,又彎過幾個拐角,前方的聲響已經能夠十分清楚的傳到他們耳中。

這通道並不短但也不很長,隻是那響動被一層又一層的彎繞山石所阻隔削弱,以至於沈思曼他們剛進入這兒的時候都沒有能聽到這邊的聲音。

太子已從她身後竄了出來,此刻壓迫力十足的環境也暫且被他忽略隻目光灼灼的盯著前方,手依然拉著沈思曼的那一片衣角,快步往前奔去。

越接近,那聲音就越清晰,很快他們就分辨出了那是刀劍相擊聲,是重物碰撞聲,是什麽東西從山壁上滾滾落下的聲音,綜合在一起,便是那裏正在發生著一場廝殺。

兩人的腳步更快,但鞋底落與地麵卻幾乎沒有聲響,也或許是因為那邊的響動太大將他們的腳步聲都給遮掩了,隱隱有嗡鳴,越接近,越能感覺到這地麵,這兩邊山壁都在隱隱的顫動。

在這一路往前的過程中,沈思曼卻在抬頭看頭頂兩邊山壁上的情形,看到這如板壁陡峭的山壁上,並不是真的平坦光滑,而是有著許多山石凸出凹陷,甚至還有不少植物覆蓋,生命力極其頑強的生長在這險峻、貧瘠,沒有陽光照拂的山壁之上。

她這麽一眼看過去,發現這兩邊山壁雖然陡峭尋常人無法攀爬,但也其實並非完全不能攀登,甚至能夠藏下一個兩個人的地方,也不是沒有。

至於更具體的,她在這下麵看著倒也看不分明。

她再仰頭,看向更高處,看到頭頂的一線天也因為山壁上的凹凸山石和植物顯得並不連貫,總斷斷續續的連不成一條連貫的線。那遮擋了陽光照射下來的地方,是否也可供暗藏?

前方的打鬥聲更加清晰的傳來,她終於將視線從頭頂收了回來看向前方,眸色深深。

這裏是從南麵進入京城的必經之路,且此地險惡,用來埋伏是最好的,隻需前後夾擊,敵人連想要逃都沒處可逃。

如果前方真的是風玄玥,剛才從太子口中她已得知他此次離京是去找那能給皇上治病救命的神醫,時間急迫他必然不會繞遠路從另外幾個方向或者是另尋蹊徑。

有血腥味從前方飄了過來,前方的山壁上已經能看到有刀光閃爍,廝殺聲慘叫聲打鬥聲連成一片,沈思曼的腳步忽然頓了一頓。

她在猶豫著,究竟要不要現身出去,不管那轉過彎之後究竟是不是風玄玥,她何必要去蹚這一趟渾水?

親王出京為皇帝尋醫問藥,竟在回程遭遇了伏擊阻撓,是什麽人竟膽敢做出這等忤逆之事?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爭鬥搏殺,而是關係到了國家、江山、天下,其中的殺戮能讓無數的人粉身碎骨屍骨無存,而她若貿然涉足進去,能否全身而退是個問題,更重要的是,她對這些朝黨之爭天下博弈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能給她帶來什麽讓她心動的好處。

太子朝著那邊直衝而去,不知何時那拉著沈思曼衣角的手也已經鬆開,朝著那殺聲震天,那刀光劍影的方向衝了過去,從那個彎角轉了過去。

然後他忽然一愣,臉色迅速的變幻,有些白有些扭曲有些隱忍的恐懼,忽然看到那其中某一個身影頓時神情一振,張嘴便喊道:“十……”

忽有手纖纖如玉,從他背後伸過來,一把將他給拉扯了回去。

這個地方現在可謂是一片狼藉和血腥,而廝殺的其中一方,正是風玄玥沒有錯。

半個時辰前,他們吃過午餐略一整頓之後便再次上路趕往京城,並在大概一刻鍾前到了這峽口。

其實在剛進入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頭頂有不尋常的氣息,當即便是心中“咯噔”一下,卻並不是因為有埋伏而是想到了在這之後的另外一件事。

皇兄難道已經撐不住了?不然他們還沒有那個力量能讓他們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在此設伏攔截,除非皇兄發病已經眾所皆知並且情況十分危急,而他們的目的則是拖延時間!

想要阻擾他及時趕回到京城,或者說是阻擾能救皇上性命的人進入京城!

他當即加快了速度,甚至沒有稍微猶豫遲疑那麽一下,考慮是否要改道避開埋伏,而是真的就那麽直接衝了進去。

有淡淡的煙霧從那馬車裏麵鑽了出來,微不可察,即便是仔細看也未必能看得清楚,更何況此地光線不足,十分的陰暗。那煙霧就從馬車的門簾窗戶縫隙中無聲無息的鑽出,嫋嫋往上升騰散開,消匿在無色空氣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氣味。

他們繼續往前行走,除了馬蹄聲和車輪轆轆聲周圍一切都靜悄悄的,然而沒安靜多久,頭頂忽有“悉索”聲響,然後有人直接從上頭載落了下來。

那人栽落下來,並沒有昏厥,眼睜睜看著自己從那麽高的崖上掉落全身卻無法動彈,幾乎是下意識的張嘴尖叫,在這狹窄通道裏不斷回蕩,為這一場搏殺做了開啟的背景樂。

埋伏暴露得措手不及,對方便也幹脆不再繼續等待機會,當機立斷的從上方發動了進攻,而在這個過程中,又有幾個人控製不住的從上頭掉落下來。隻可惜那不知是什麽藥的藥效沒強悍到將上頭所有的人都藥了下來。

廝殺可謂是慘烈,他們從上方進攻發現竟沒有對風玄玥這群人造成損傷,並且眼看著就要脫離出他們攻擊範圍之後忽然從上方跳了下來,而與先前栽落下來的那幾個同夥不同,他們跳下來的時候從身後出現了一根麻繩,尾端釘在山壁之上。

見此,風玄玥忽然輕笑,手臂輕揚,有什麽閃著森森寒光朝那些飛落而下的人射了過去,他們紛紛腳踏在山壁之上借力閃躲,下一秒忽聽“嗤嗤”連響,承受著他們身體重量,控製著他們下落速度的麻繩紛紛斷裂了開來。

那幾人瞬間從半空掉落下來,而在這個時候,另一部分人已經落地,直接拔刀朝風玄玥衝殺了過來,更有超過一半的人卻是朝著那馬車撲殺了過去。

一時間,風聲四起,刀光劍影中是飛濺的豔麗血花,廝殺慘叫,因為此地狹窄而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這小小一片地方,風玄玥一劍出,如長虹匹練,隻見有華光萬丈,然後整整有五顆腦袋衝天飛了起來。

血腥味刹那濃鬱,風玄玥執劍站在馬車前,伸手在臉側嘴角輕輕一抹,將不慎濺落到的血跡抹去,嘴角輕勾笑得就如同那勾魂使者似的,那一副唇紅齒白,那一副嫣然歡笑,森涼森涼的。

然後他低頭看了眼指尖沾染的血跡,眉頭輕蹙,微嘟了粉潤朱唇,撒嬌般不滿抱怨道:“本王的臉都被弄髒了,好、討、厭~”

對方所見,皆都不由得心中發冷,進攻稍緩而改成了防禦姿態,卻堵住了前往京城的通道。

風玄玥拿出帕子擦擦手,然後抬頭看著前方堵住了道路的一大群黑衣人,抬起袖子半遮了麵容,十分苦惱的說道:“哎,他們竟是將路給堵了,這可如何是好?人家還有要緊事得快點回京城呢。”

身旁下屬聞言,皆都二話不說直接揮劍衝殺了過去。

殺戮再起,能跟隨在風玄玥身邊且還是隨他一同去辦如此要緊之事的,自不會是什麽弱手,而那不知是誰的敵人所派遣出來阻截風玄玥進京的,也同樣不可能是些三流角色且人數眾多,於是廝殺起,殺得昏天暗地,慘不忍睹。

風玄玥在旁掠陣,並同時還必須保護好馬車內那位老爺子,所以悄然潛伏過來意圖朝馬車內動手的人,全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斬殺。

便是在那個時候,他忽然似有所覺,一劍刺穿一人胸膛之後轉頭朝往京城方向的通道望了過去。

那裏除了廝殺時拋飛過去的鮮血殘肢外什麽都沒有,他卻忽眯了眯眼,剛才的那一瞬間,他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還好像看到有一點亮光閃爍了一下之後消失在那彎角後麵。

那一點亮光,是太子殿下無比珍貴的靴子上的一顆閃亮寶石,他剛才一拐出去便看到那般血腥殘虐的場景不由得被嚇到了,看到十三叔就在後方下意識就要喊,卻沒想到竟被人給又拉了回去。

這個人除了沈思曼之外再不會是別人,太子殿下隻感覺自己剛才好像突然飛了起來然後眼前的血腥場景就消失不見,殺聲也在背後,他愣了愣,緩了緩神才反應過來,抬頭看正冷眼看他的沈思曼,當即蹦躂著跳了起來,張牙舞爪,怒道:“你幹……唔!”

可憐的太子殿下話沒說完,又被捂住了嘴,然後被夾著忽然朝著他們來時的路迅速退了回去。

他瞪大了眼睛,在沈思曼的手中劇烈掙紮,嘴被用力捂住隻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然後身上一疼之後他就連“唔唔”聲也發不出來了,身體也僵硬著不能動彈了,唯有瞪大眼睛泛著眼皮狠狠盯上了她。

這個混賬女人,她在做什麽?她難道竟想要置十三叔在這危險之中轉身逃跑嗎?

啊啊啊,混賬混賬混賬!

沈思曼此刻才沒功夫去看太子殿下的眼神有多憤恨多噴火多猙獰,她一手夾著他迅速往後退,眼睛卻在看著兩邊山壁,在極速後退中忽然停頓然後拔地而起飛上了旁邊山壁。

拜風玄玥所賜,所有的埋伏人員都被吸引到了他那裏,此刻這山壁之上空無一人,她也不必擔心如此明目張膽的動作是否會引起誰的注意。

她一躍而起,一下就拔高了足有三丈,腳尖在山壁一凸出的山石上一點,身子再一次拔高。如此幾次,她很快就來到了山壁中段,那裏有著一處平坦山石凸出,足有近三尺寬五尺長,容納下兩人也是綽綽有餘。

站在那兒四麵看了一下,然後她將太子殿下放下在這兒,說道:“你先在這兒待著。”

他轉了轉眼珠,眼神倒是沒有了剛才的憤恨,顯然也是明白了剛才他好像誤會了她,不過對於她竟敢點了他的穴這一點,他依然是十分不滿的。

他對著她拚命眨眼睛轉眼珠子,沈思曼看了會後也伸手解了他的穴道,他一得自由當即便問道:“你要去做什麽?本宮才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這就這麽點地方,還在萬丈高空,萬一不小心掉下去怎麽辦?”

“那我再將你點穴,捆綁在這山石上麵保證你不會掉下去,如何?”

“你……”

太子殿下的鼻子都瞬間被氣歪了,恨恨盯著她,真覺得這惡婆娘實在是太可惡太過分太不知好歹了,這世上怎麽竟會有她這般的人!

沈思曼卻對他的憤恨無動於衷,說著就又將手朝他伸了過去。

他見狀不由得臉色一變,忙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呈一個防備的姿勢,神情語氣皆都在瞬間軟了些,眼巴巴看著她說道:“停停!我聽你的就是了。不過你好歹把我送下去吧,在這個地方我坐著不動也感到心慌,若真萬一掉了下去怎麽辦?我保證會乖乖待在原地不到處亂跑,不會給你找麻煩,拖累你的!”

說著的時候,他眼珠溜溜,朝著腳底下瞥了一眼,隻看一眼他就迅速閉上了眼睛,一副暈眩不忍多看的模樣。

沈思曼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的動作神情姿態,而後忽然飛快的出手將他拉了過來,再輕輕一退直接將他緊貼在了山壁上麵,在他愣愣的有點反應不及時她的動作卻一點不遲疑一點不含糊,毫不憐惜的扒下他的外袍扯下他的腰帶伴隨著“噝噝”的幾聲碎裂聲響,那價值萬金的腰帶和太子龍袍已經麵目全非,成了長長的一條。

剛有點反應過來的太子殿下看著那慘遭蹂躪的腰帶和外袍,再一次的傻眼了。

這個混賬,這個混賬女人,她竟敢……竟敢……這是死罪,死罪!

沈思曼依然麵無表情的,也根本不去理會什麽死罪活罪,而是在太子殿下反應過來之前揮動著手中的一長條,將他密密實實的捆綁了起來,讓他站在這山石最裏側緊貼著山壁,並將這最後的一個結牢牢的與攀爬在這山壁上一根粗壯的不知是藤條還是樹根連在了一起。

太子殿下終於反應過來,頓時臉色大變用力掙紮了起來,衝著沈思曼怒道:“混……唔!”

下麵的話直接被又捂了回去,沈思曼捂著他的嘴,淡定看著他,說道:“你最好別亂動,我看這布帶也並不十分堅固,到時候被你掙斷你若掉了下去,我也救不了你,也別大吼大叫的,那些截殺風玄玥的人就在不遠處,保不準正好就有那麽一兩個遊離在外,你將他們引了來,我是不會來救你的。”

說完這些她就幹脆的收回了手,他也果然沒有再大吼大叫,也沒有再用力的掙紮,隻是恨恨盯著她,咬牙說道:“你這惡婆娘,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放過你!”

沈思曼一臉的不置可否,看著他這被捆綁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後在他越發惱恨的目光中轉身,出了這凸出的山石,朝旁邊攀越而去,動作輕盈靈活,眨眼間就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