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裏姻緣一線牽

第十九章 千裏姻緣一線牽

李翊宸站在原地看了良久,最後挑了個隱蔽地方一躍而起,藉著扶搖而上的氣力起了老高,在空中微微一停頓複又接了一個大輕功,穩穩落在樹上。

眺望夠了戰況,他便一躍而下穩穩落地。

“將軍看的怎麽樣?”鍾俞連忙問道。

李翊宸想起之前曲靖似乎就是用這麽一個招數來騙了一眾將士,心底立時便有些哭笑不得起來,想了想便道:“朝著西邊過去可以避開倭寇的主力軍。”

鍾俞眨眨眼應道:“少將軍剛才如若在空中算卦,怕是會更準些。”

李翊宸呼出一口氣,忍住痛扁曲靖一頓的衝動:“……我是在觀望。”

“是。”看來這位年輕的將軍是生怕重蹈他父帥的覆轍,選擇放棄這些步兵徹底執行最初的戰略了。

明明是正確的決定,不知為何,鍾俞心底卻是頓生了一種悵然若失來。

這樣的情緒絕對不應當出現在沙場上,鍾俞忍住將要歎出口的氣來,努力恢複自己的情緒。

“王齊。”李翊宸的神情很穩,揮揮手示意王副將過來,在空降了李翊宸這個最高將領之前,這支騎兵一直是由王齊帶著的,甚至於當李翊宸把天策將士的招式傾囊相授,亦是這位王齊學的最精。

王齊將馬微微一勒,對李翊宸揮槍示意。

李翊宸神色如常道:“現下牡丹峰空防,無論如何主力軍是定要向前的,不能有半點退縮。”

王齊是個莽漢,此時聞言便狠狠唾出一口來:“得令!”

李翊宸壓壓手,握著碎魂的手心不知何時已是有了些許的汗漬,他穩了穩聲線說了下去:“我帶主力部隊從旁邊包抄過去疾馳牡丹峰,一旦牡丹峰被圍,這邊的小股倭寇定當回去增援,到時牡丹峰信號彈一起,王副將便率鐵騎精銳直插西邊,倭寇的頭兒都在那邊,”稍稍頓了頓他說了下去:“這個任務,你需要多少人?”

王齊也沉下了語氣,他思索的時間並不算久:“五千。”

“不成,”李翊宸以掌壓光,眺望近在咫尺的牡丹峰:“兵家長短,打得就是個出其不意,人太多就沒得打了。”

想了想,李翊宸便問旁邊的鍾俞:“上回拿到的倭寇衣裳還剩下多少?”

鍾俞瞬間就是了然,隱在帽子下麵的眼底露出些許笑意來:“一千。”

“足矣,”李翊宸隻覺得整個人都跟著燃了起來,他朗朗一笑指著彼端的炮台道:“抽出一千精銳換上衣服,王副將也換上,倭寇的將軍都在炮台那兒,我們就順勢給那幫倭寇來個直搗黃龍!”

王齊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方才反應過來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將軍如何得知那便是那幫倭寇畜生的將軍所在?”

李翊宸還沒答話,便聽王齊自顧自又開口道:“也難怪,軍中有一個神算軍師還真是不一樣,得令!”他說完便一拍馬屁股得瑟得瑟地跑了。

留下一個李翊宸站在原地鬱悶不已,想要打曲靖一頓的念頭更深了。

待到李翊宸到了牡丹峰下,守著關卡日軍立時就毛了,天地良心,他們接到的線報絕對是明軍主力都去了平壤,誰都沒想到居然有人衝到了牡丹峰下。

是時烽煙四起,每個人都在呼喝,爭取援軍的到來。

李翊宸涼涼笑了一聲,將手中的信號彈一舉起來……

就被人奪走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曲靖接了信號彈便一躍而起,在空中竄了個老高,於是信號彈便也飛的極高,在天空中砰然炸開。

一眾人全數抬起頭來看,便聽百裏開外殺機頓起,那個倭寇賴以生存的火炮轟然炸開,散落成無數的塵埃碎片。

李翊宸的目光掠過錚錚鐵騎,三隊已是分好,每個人的目光中盡是凜然,這裏沒有懦夫,隻有錚錚鐵骨朗朗英魂!

半晌,他便是笑了,高舉起碎魂長聲呼道:“將士們,殺啊!”

餘音未盡他已是一馬當先衝了上去,裏飛沙的速度絕對是“常馬”難以企及的,他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兜了風一樣,衣裳翻卷起來,硬質的鎧甲護在胸前身後,帶出令人安心的暖度。

長槍一卷,天地忠魂!

“少將軍!”鍾俞失聲呼了出來,一邊打馬追了上去。

曲靖站在後頭看了一眼,然後低低呼出一口氣來,誰來告訴他為什麽鍾俞騎的也是裏飛沙?

再看看自己連匹馬都沒有,他呼出一口氣來大輕功跟上,不管如何在戰場上,能夠有一個加血的坐陣還是大殺器啊。

鍾俞緊趕慢趕追了上去,長槍一挑便解決了一個背後的追兵,他看著麵不改色的李翊宸小聲言道:“稟報將軍,王齊那邊應該是得手了。”

猩紅色的信號彈騰空而起,最後一閃而逝。

李翊宸低低笑了一聲,長槍從後往前微微一甩,隻道是巍巍戰八方,天下亦可當!

老實說,將天策府將士的招式用在這兒卻是有些作弊了。這樣氣勢如虹的槍法,這樣銳不可當的招數,妥妥的旗開得勝。

鍾俞和曲靖分工極為明確,前前後後將李翊宸的周遭解決了七七八八。

許久李翊宸就覺得不對了,他看了一眼堪稱形影不離的鍾俞,沉聲問道:“你是白雲城的人?”

鍾俞手一抖複又穩住:“少將軍多慮了。”

李翊宸呼出一口氣來似笑非笑道:“除了白雲城的人,沒有人叫我少將軍,何況你騎的也是裏飛沙。”

鍾俞深深垂下頭去:“請少將軍治罪。”

李翊宸看了鍾俞一眼,忽地郎笑一聲打馬而去,他衝向了牡丹峰的最中心,臉上的笑意卻是掩都掩不住:“哈哈哈哈,將士們,衝啊!”

披荊斬棘千萬人,雄師今朝為君征。

猝不及防地,葉孤城那張清冷的臉在眼前一閃而逝。一瞬之間,心底豁然清明起來。

沙場爭雄,這才是男兒本色!

鍾俞緊緊跟在後頭,然後就發覺一個人好像……站到了他的馬上?

“沒想到第一次雙人同騎給你了……”馬背上穩穩站著的人小聲念叨著,頗有幾分玩世不恭幾分不自在。

鍾俞糾結半天要不要勒馬,結果被人一推後背,雙腳下意識一夾,裏飛沙飛馳而去,他的手指立刻就有些抖了:“神算大人!”

神算大人正穩穩立在後頭,毫不介懷地抓著鍾俞的衣服笑道:“將軍不要緊張嘛。”

這是調戲吧是吧是吧?鍾俞強自呼出一口氣來:“神算大人,”他的後背又被人猛推了一下,雙腳忍不住一夾馬跑得更快了,直接衝到了李翊宸的前頭,他的聲音被飛馳的風聲吞沒:“您抓緊了!”

“我知道!”曲靖笑哈哈地抓緊了鍾俞,差點把外袍都給他揪下來了。

李翊宸一抬頭就看到前頭兩人那詭異的身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搖頭歎息,所以說遇到這個神叨叨的曲靖,就沒好事!

連那麽正常的鍾俞都被人帶壞了。

錚錚鐵騎,高揚的軍旗飛在空中,帶出巍巍波瀾起伏。

軍隊的技術差距實在是太過明晰,外加李翊宸打得就是一個出其不意,一眾人被打得潰不成軍,奪取牡丹峰到底並不算是什麽難事。

李翊宸的表情依舊很平靜,他環視周遭,滿體累累屍骨,除卻敵方的,也有明軍。

明軍已經開始檢視屍體,步兵和騎兵站在一起,彼此都像是好兄弟一樣,勾著肩搭著背共同慶祝首戰告捷。

李翊宸心底明白,這些屍體,是注定回不了故土了。

每一場戰爭,這都是必須的犧牲與祭奠。他微微呼出一口氣來,轉身大步向鍾俞走去。

然而,異變陡生——

“少將軍小心!”鍾俞驟然失聲。

李翊宸回過頭去的一瞬卻已經晚了,距離太近了。

長槍徑自挑過那人的胸膛,與此同時一柄短刃陷入了李翊宸的胸口,微涼。

那個日本軍人顯然是隱藏在了屍體重重之中,隻為了等待這驟然的出手。

怪隻怪每個人都不曾想到過,在這樣的時候居然還會有人活著,也因此失了防備。

曲靖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騰身躍了過來,蟲笛驟然揮出,開始冰蠶吐絲。

“躺下。”曲靖這樣說。

“不行!”李翊宸將長槍一使勁插入土地裏阻止了自己下滑的趨勢,他的語聲一點點低下去:“將帥一旦倒下,怕是會軍心不穩。”

曲靖咬牙將手上的動作繼續:“你中了毒,就算能解也有氣力不支的負作用。”

“那就先不解,”李翊宸的模樣看起來頗為無所謂:“死不了就行,反正你救得回來。”

曲靖瞪大眼睛,手上一使狠勁語氣愉快地說著:“好啊,你一重傷我就讓鍾俞飛鴿傳書給你的葉城主。”

李翊宸努力撐著長槍佯作若無其事,看了曲靖得意洋洋的臉好半晌,最後默然笑道:“我不會暈。”

曲靖一手撐著李翊宸做哥兩好狀往前走,一邊到了臨時搭建的營地,甫一進屋就丟了一個眠蠱給李翊宸,眼瞅著剛才還裝的雲淡風輕的人倒下了,真是特別有成就感。

一掀開門簾,鍾俞便看清了屋裏的情勢,他默默看了一會兒便問道:“神算,少將軍昏迷了,要傳信給葉城主嗎?”

“哎我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實誠啊,這種事傳什麽啊?”曲靖恨鐵不成鋼,他就算再不靠譜,這點事還是有算計的,他吹了一段曲子將蝴蝶召喚出來解毒,不出意外地又降服了不知情的鍾俞……看看我們神算軍師多強大,蟲獸之王妥妥的!

這眠蠱在事實上隻能作用五秒,李翊宸一睜開眼就發覺自己渾身隻是有些麻麻的,一點都不疼了。

不得不說補天技能真是非常強大,不怪拿到這個時候能當江湖騙子。

李翊宸在心底腹誹道。

“你醒啦?”曲靖走進屋來,頗為貼心地給李翊宸豎了個枕頭,將藥碗極為不負責任地塞到李翊宸虛弱無力的手裏:“喝藥!”

曲靖說完便背過身去拿自己的蟲笛。

“喝什麽藥?”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來。

曲靖沒多想一回頭就沒好氣地言道:“昨天還問我傻沒傻,今天你是怎麽……”眨眨眼,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麵前白衣勝雪一臉淡漠的男人,再眨眨眼看看“一臉被捉奸在床表情”的李翊宸,他立時咽了口口水將自己的蟲笛往天上一舉:“這人我不認識,我們沒有任何特殊關係!真的葉城主葉大哥,你千萬別滅口!”

葉孤城:“……”他默默轉過頭去看了李翊宸一眼,多日以來連天趕路,沒成想來了就看到這人躺在病榻上的模樣,“你們認識?”

李翊宸沉默了一會痛心疾首:“不認識。”

曲靖已經跑沒影了,臨走前還在埋怨自己不該給李翊宸治好的,病榻纏綿什麽的最讚了。

屋裏隻餘下兩個人對視無言,以及周遭微微顯得清冷的空氣。

葉孤城極其自然地接過藥碗,微微笑道:“好久不見。”

千言萬語隻化作這一句——

好久不見。

李翊宸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漲,唇邊忍不住溢出一絲微笑,或許是因著心底太過激動而澎湃,出口的話轉了個彎就變成了四個字:“甚是想念。”

病榻梗最萌了有木有,星星眼!

今天放十大門派不可不說的謊話qaq很久遠的梗,作者不詳,保留作者一切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