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看大哥開開心心的成了親,牡丹擔心的事情又少了一樁。不過想到金元寶娶了縣令的女兒,以金元寶的狹隘的性格肯定會對他們家進行報複。還好現在他被縣令抓著忙科考的事情,沒心思來對付他們家。雖然科考完沒多久金元寶就會完蛋,但難保他不會在完蛋之前傷害自己的家人,她還是得快些想個辦法。

不過她辦法還沒想出來呢,張書宇便回來了。雖然官降幾級,但還是在縣令之上,原來的知府被調走了張書宇做為新任知府大人上任。這雖然是降級,但對張家或三皇子來說都是頗為有利,真不知道皇上打的是什麽主意。這消息一傳回花溪縣,程家就先急了,程勝第一個急了。以前他雖然對程康平輕怠無視,但總沒將人趕出家門。這下好了,張書宇居然被放了出來,還成了知府大人,事情就難辦了。可現在事情已經做了,若是張家找來實在沒辦法,也隻能拿何氏出去頂罪了。

何氏就更急了,這些日子她忙著鬥林姍姍和兒媳婦本來就有些心力交瘁,一聽到張書宇要回來的消息整個人都嚇病了。以前張書宇在皇都,張家又不怎麽關心程康平這個外孫,所以她才敢那樣對程康平。可張家沒出事的時候,雖然她無視程康平,但也沒敢輕易對程康平動手,麵子上裝得也過得去。可張家一出事,她以為機會來了所以就將程康平趕出了程家。不知道,她現在去將程康平接回來能不能當作事情沒發生過?

何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林姍姍和杜若溪就悠閑了,兩人正坐在亭子裏喝茶。自從兩人統一戰線一起對付何氏之後,收獲還是很好的,林姍姍如願的懷孕了,而杜若溪已經成了程家掌家的女主人。林姍姍因著張書宇要回來之事,心裏也有些著急。若是張家真的狠了心報複程家,他們還真沒有還手之力:“你倒也還有心情請我喝茶,現在整個程家都慌了神了。”

“怕什麽,說到底公公還是大哥的父親,而且大哥的樣子必須得有家族的護佑,毀了程家難不成張家要負責大哥一輩子?”雖然程勝和何氏做得過份了些,但總是一家人。就算張家真的狠了心要對付程家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她又沒做對不起程康平的事,而且她事先就怕有這麽一天,先和牡丹示出善意。就算張家把程家如何,也不會牽扯到她和杜家,她有什麽好擔心的?若是金牡丹真的事非不分將她一起對付,大不了和程康貴和離離開程府,有什麽好怕的?在這個世界,她才是唯一的主角。

“你說得也是,不過有個人可就不像我們這麽輕鬆了,聽說還病了呢。”一說到何氏,林姍姍就非常的開心。以前人家看到她就是鄙視和同情,著花了似的誇何氏,現在的何氏,嗬嗬……

杜若溪低頭喝茶,嘴角牽起了鄙視的一笑,何氏那蠢貨真是讓人無語。程康平已經是那樣了,何必要多此一舉對付他,不過程勝能答應這樣的做法真的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雖然疑惑,但杜若溪也確實想不出別的。她也不想在這樣的事情上費心神,現在她雖然掌握了程家的事務,但生意上的事她還是沒有辦法插手。得想個辦法,加快進度才行。回過神,看向林姍姍淡淡的回了一句:“也不一定是因為那個病的。”

“聽說程康平他妻子已經搬到了城裏,你說我們要不要先上門示好?”林姍姍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富貴,不想出什麽意外。

這二夫人,為了富貴的生活倒是舍得下麵子,不過現在就算去了人家如果起了心要對付也不會改變主意的。其實要說這張書宇,是她最先準備拿來練手的男人。不過張家書香門弟,張書宇又經常不在花溪,她想下手都找不到地方。罷了,反正男人不過是她生活中的調劑品,隨著她不斷的成長,得到的男人就會越來越優秀,她也不執著於身邊的男人是誰。這茶喝得有些沒味道,杜若溪放下手中的茶,淡淡的看了林姍姍一眼:“要去你去吧,我可不會去。不過,你別忘了趕他們出去你也有份,隻要那牡丹不是傻子都該看得出來。所以,就算你現在去示好也無濟於事,到時候別人家自己沒想起來,你撞上去人家倒想起來了。”

說完,邁著步子就走了。心裏其實有點後悔,本來以為這一家子拿來練手已經可以了,現在看來這些人段術都太低極了,和她完全不在一個檔次。而且這一個個的傻得,拿下他們根本就費不了她多少心神,真是無趣極了。

這張書宇一回來,不但程家心慌。金元寶也非常的不甘心,他這些日子將縣令大人和縣令夫人都哄好了,已經準備對金父一家下手了。但這張書宇一回來就是知府,不但知縣不敢做這事他肯定也不敢。這張書宇,怎麽不死在皇都呢?都已經這樣了,金元寶也隻能把對金父家的恨藏在心裏,想著將來等他在張書宇之上在收拾他們。

不過,金元寶還不知道張書宇這次回來,是徹底的斷了他的仕途。他本就不是個多有才華的人,勾引知縣千金就是想得到知縣的幫助。若是真有實力,也不會想走邪門歪道。

倒是牡丹,本來還想著想個辦法防著金元寶一家呢,一聽張夫人說張書宇快回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程康平也暗暗高興,媳婦費的心神少了,心思自然就放在他身上了。又想著表哥快回來了,得快些找到娘身邊的那個貼身婢女,這樣表哥也可以幫些忙。

消息傳回來的第八天,張書宇便風塵仆仆的回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他一回來,張夫人便遣了人請程康平和牡丹上張家。兩人到張家的時候,張老太爺和跟張書宇一起來的人坐在主位上。不過,張老太爺臉上的表情不太好,來的那個人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恍惚。

張夫人一翻介紹後,張書宇眼帶打量的看了看牡丹,最後見表弟投過來的眼神。一下子了然了,算了,既然表弟都已經暗示他很喜歡這姑娘了,他這個當表哥的又能說什麽呢。歎了口氣,張書宇伸出手道:“表弟,表弟妹,這是從皇都來的此巡撫大人,這次和我一次視差整個江南。”

牡丹看到那人,一下子就想起來是誰了,不就是皇都最癡情的王爺顧琛麽?說起來這王爺確實是個癡情的人,皇都能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失去所愛之人的,但他失去所愛之人之後終身都沒有再娶。前世,她有幸在他六十大壽的時候遠遠見過他一麵。雖然和他現在相差有些大,但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這麽一個人,確實得罪不得:“牡丹見過顧大人。”在外人眼裏,程康平是個傻子,當然不會做出任何動作。

顧琛被牡丹的聲音拉回了心神,看到和她一起站著的程康平好一會兒才道:“無須多禮,這位,便是程家的大公子嗎?”這個男孩,是她和那個男人生下的孩子嗎?沒想到,都這麽大了還長得這麽好。聽書宇說了他的情況,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便這樣。

“家夫有些……請顧大人見諒。”既然相公現在沒有讓任何人知道的心思,她這個做妻子的自然是要為他掩飾到底。

顧琛擺了擺手:“無事,我不會怪罪的。”隻是有些可惜,他是玉月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卻不能活得肆意些。不過也好,這樣子不用看到這世界上的汙濁。舍不下心中的牽念,能與她留下的血脈有一絲牽連也好,這麽一想便不由自主的說道:“你們以後若有什麽事需要本,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讓人來找我。”據他所知,這孩子和媳婦似乎被那個男人趕了出來。若是他們想回程家,或是想繼承程家,他也是可以幫忙的。

牡丹還沒出聲拒絕呢,邊上的張老太爺便道:“多謝顧大人抬愛,但這兩個孩子有什麽事還有我張家在呢,不敢勞您費心。”說完,又看向張書宇:“書宇,你也真是不懂事,顧大人是何等身份怎可帶到我張家這種小門小戶來?我剛已讓人在花溪最好的客棧安排了上房,請顧大人移架。”聽張老太爺的語氣,似乎已經忍耐了好半天了。不過他說出來的話這麽衝,這位王爺不會怪罪吧!

“爺爺,王,顧大人他……”張書宇也被爺爺無禮的態度給嚇著了,爺爺怎麽能這樣,王爺他還救過自己的命呢。

顧琛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多謝張閣,張老太爺的安排,請這就安排人我這就去吧!”這麽多年,玉月都不在了,張閣老還是沒有原諒他。也是,他當年做的事,確實不值得原諒。

等顧琛一走,張老太爺氣衝衝的瞪了張書宇一眼,轉頭對牡丹夫婦說道:“你們以後別跟姓顧的來往,不然要是讓我知道,別怪我不認外孫和外孫媳婦。”說完就氣衝衝的走了。張老爺和張夫人對老爹的脾氣沒辦法,兩人無奈的對看一眼,對牡丹和程康平道:“聽你們外公的。”他們雖覺得當年的事顧琛也是無辜的,但他傷了妹妹也是事實。

張老爺和張夫人離開以後,留下三個小輩一頭霧水,都是什麽情況啊?莫名其妙……

從張府回來,程康平一直坐在床邊若有所思,牡丹有些擔心忙問道:“相公,怎麽不在張府用過膳在回來?你沒看外公都生氣了?”

“牡丹,你覺不覺得今天外公對那位顧大人的態度太過激烈了?最奇怪的是外公那樣對顧大人,但他一點都沒有生氣,你不覺得奇怪嗎?”程康平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那位顧大人看他們一家的眼神都帶著悔意和愧疚。再者他的身份肯定不低,為什麽會對外公百般忍讓?

這個,她自然也發現了,不過:“相公,你不會覺得他跟婆婆有什麽關係吧?”牡丹一下就將程康平的心思點了出來。雖然她也有這種預感,可說到底顧大人那樣的身份真的會和婆婆有什麽交集?

程康平看向牡丹沒有說話,他確實是有這樣的感覺。不過在所有事情弄清楚之前,還是不動聲色的好,看外公的樣子很不喜歡那位顧大人。

這邊張家安排的人將顧琛帶到客棧之後,跟隨顧琛的人就將整個客棧的人清走。顧琛喝了一口夥計端上來的茶,對身邊的護衛厝離說道:“派人去查一下程家,盡可能的詳細一些。”雖然現在她已經走了,但她的兒子還活著。而且,他也想看看她選擇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比他還要優秀嗎?

“王爺。”她當年如此絕決,一點機會都不給王爺,王爺居然還是沒有對她死心。這人都死了這麽多年,王爺為了當年的事也將自己折磨得夠多了。真希望王爺遇到一個好的女子,將後半輩子幸福的過完。若不然,王爺的一輩子就真的是抱著回憶孤獨的度過了。

“去吧!”顧琛加重了語氣,這些年勸他的人太多,但他這輩子絕不會愛上別的女人。無論是誰,又怎麽能比得過她。這些年他隻是恨自己,如果當年他能放下所謂的自尊和那可笑的執著,他和她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了。想了想,顧琛還是沒有讓護衛查張玉月葬在那裏,因為他不想看到她的墓碑上冠著別人姓氏。

張府,張老爺看著一臉寒霜的父親,無奈勸道:“爹,事情都過了這麽多年,你剛才何必對王爺那樣?你就想著,妹妹死前還惦念著他,不跟他計較不好嗎?而且這次,他還因為救了書宇被牽累。”其實當年的事情,又不是王爺一個人的錯,玉月也太過倔強了。說到底,都是兩人太過年輕,都放不下臉麵才會有了後來的悲劇。

“你個孽子,給我滾出去,居然幫那個混賬說話。”張老太爺這輩子就一兒一女,對兒子是嚴厲的教育,對女兒可以說是千嬌百寵。但一想到他細心嗬護的女兒,居然死在了他的麵前,而且死的時候是那麽的淒涼。最可惡的,是女兒到死的時候還想著顧琛。他真的是後悔,當年答應將女兒嫁到程家。當初,他以為女兒是想忘記顧琛才嫁到程家的,所以女兒求了幾次他就答應了。可女兒嫁到程家沒多久就生下了平兒,剛開始他也以為隻是早產,但孩子後來長大些和顧琛相似的眉眼,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一直沒有說穿,就是想著時間久了女兒肯定會忘了那混賬的。可沒想到,平兒還沒多大她丟下平兒就去了。當時,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那個心情,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如刀割。女兒死了,看著平兒長得像顧琛的那張臉他就有些來氣,讓家裏的人都不許過多管他的事。沒想到他卻糟了大難了,還好那孩子小小年紀也算機靈,知道怎麽偽裝了。他就想著讓他曆練一下也好,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

本來一切都挺好了,但顧琛那家夥居然到花溪來了。早幹嘛去了,女兒都已經死了,他還來這裏幹嗎?裝情聖在皇都裝就好了,還敢到花溪來。就算他是平兒的親生父親,他也永遠不會讓他們相認。這是顧琛讓他疼失愛女要付出的代價,而且他也不想讓平兒回皇都麵對皇家的爭鬥。他這個大半截都入土的人了,隻希望平兒能好好的活下去。

程家,程勝一晚上是想了又想,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幾個下人到了程康平的住處。聽到下人的通報,程康平和牡丹正在梳洗。牡丹揮手讓下人先出去,看向程康平,程康平怔了一下回過神麵無表情的說道:“就說我們家不認識這個人。”這個時候才來,不覺得太晚了嗎?

牡丹點點頭,並沒有多言讓下人去跟程勝說。程勝吃了個閉門羹,臉都氣青了。暗恨牡丹不識相,居然不乖乖的跟他回程府。雖然恨,但現在他拿程康平和牡丹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斷親書還在她手上呢。程勝沒辦法,隻得憤憤的帶著人離開了。

門口早就圍有看熱鬧的人,一看程勝狼狽的樣子,有人便說道:“當初人知府大人在皇都有難的時候,將親兒子給趕出程家不聞不問。現在看人家知府大人回來了,就想請兒子回去好巴上張家。嘖嘖……真是個無恥的小人。”都不是瞎子,當初程夫人那麽張揚的趕人,要說沒有程勝的同意她一個繼室怎麽能趕正妻的嫡子?

有人就笑著附和:“可不是嗎?這斷情書寫倒是好寫,想收回去就沒那麽簡單了。要我是程大少爺那媳婦,也是不會回去的。除非,將整個程家讓出來差不多。”這些人圍在一起,聊著聊著就散了。不過從頭到尾都沒人說一句程康平和牡丹的不是,也不知道是程家做人太失敗,還是牡丹當初的手段奏效了。

程勝走後,何氏和林姍姍都相繼來過,不過都都吃了閉門羹。程家眾人心裏那叫一個急啊,何氏更是後悔得想直接撞牆,心裏也是心虛得很,當年她對程康平做了不少虧心的事。就怕張家找她算賬,還好程康平是個傻瓜,不然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回了。

不但是程家,連金大一家都想上門求和,不過和程家一樣門都沒得進。對大伯一家,牡丹是厭惡之極,怎麽可能想跟他們有任何交集?不能從牡丹這裏著手,就隻能從金父家裏入手了,不過金父也沒鳥他們。什麽手段都用了,見金父一家是鐵了心不理他們才死心了。

金溪客棧,顧琛聽完護衛調查後的結果將桌上的茶杯和茶壺全部掃到了地上:“豈有此理。”這樣卑劣的一個男人,居然是她選擇的夫婿,她是為了氣他還是報複他居然選了這樣一個人。不顧親情骨肉,居然做出此等事情,真是不可饒恕。“厝離,你去……”

顧琛話還沒有說完,厝離就跪到了顧琛麵前:“王爺,張老太爺讓臣來告訴您,程家的一切您都不準插手更不準您接近程大少爺和程大少夫人。”雖然張老太爺說的這些話沒將王爺放在眼裏,但也算是幫了王爺,王爺此行確實不宜招惹太多麻煩。最後怕主子一意孤行,把張老太爺說得最不近人情的一句話也說了出來:“而且,而且張老太爺還好,所有的一切,您都沒資格管。”

這些話,讓顧琛的怒火瞬間熄滅了,是啊,他有什麽資格管?他隻是,心疼她留下的唯一的兒子,想為他做些事來彌補罷了。他隻不過,是想在死之前還能和她有關的一切有些牽扯而已。就連這麽一點,張閣老也不同意嗎?“你退下吧!”

厝離走後,顧琛從懷中拿出一個繡著鴛鴦的荷包。荷包非常的幹淨,卻有些陳舊了,荷包上繡的鴛鴦彩線都有些退色了,可以看出被人經常拿在手中把玩。看著荷包上鴛鴦的眼神已經不那麽明顯,顧琛的心像被人拿到割成一片一片的一樣,疼的讓他窒息。這,就是失去所愛之人的感覺吧!這種感覺跟了他很多年從來都沒有消失過。來到她曾經住過的花溪,這種感覺更為強烈了,也許,他不應該來這裏。

第二天,顧琛便離開了花溪,到其它地方去巡查了。離開之前,他想,他也許不會再踏入這個地方了。知道顧琛已經走了,張老太爺隻是點了點頭,其實心裏也有些遲疑他這麽做是不是錯了。平兒和他,始終是父子,不讓他們相認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程康平知道顧琛走了後,心裏有他自己都知道的失落。但為什麽會有失落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出來。牡丹看出他的心思,握著他的手微微笑道:“相公,如果有緣,總會再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身世搞清楚。還有,表哥讓我問一下你,程家你想他動還是不動?”

將牡丹抱進懷裏,程康平深深的吸了口氣,聞到牡丹身上的馨香總算是平穩了一些心緒。在心裏想了又想,才說道:“嗯,我知道。程家,先不動,且看它自生自滅。牡丹,我們明天去嶽父家吧!有些日子沒見他們,你定然也想他們了。”

這個男人,還真是細心,是知道弟弟快要考童生了,怕她心裏擔心才想著回去的吧!將頭靠在程康平懷裏,牡丹臉上滿滿的幸福的笑意。她很高興,這輩子她做了對的選擇。

程康平和牡丹回到金家,金父金母自然是非常高興,不看兩人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牡丹是看出來了,不過也沒開口問原因。等進了屋,金父和金母出去忙和了,把弟弟拉過來問道:“弟弟,家裏發生什麽事了?爹娘怎麽看我們的眼神怪怪的?”難不成表哥都回來了,金元寶膽子這麽大還敢找上門來不成?

“姐姐,爹娘把爺爺接到家裏來了。”平安看了牡丹一眼才說道。雖然爺爺是可惡了些,但總是爹的親生父親,爹忍不下心不管他。

“他不是一直跟大伯一家住嗎?怎麽會搬到咱們家來了?”爺爺一直拿大伯一家當寶貝怎麽會舍得到他們家來。

平安還沒回姐姐的話呢,金父金母就進來了,平安便看向父母道:“爹娘,我把爺爺住到咱們家來的事已經跟姐姐說了。”這個家裏,是沒有什麽事需要瞞著姐姐的。

“你這孩子。”金父金母無奈,但也高興於姐弟兩人的感情。隨後金母才將事情的經過給說了。這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這村子裏的蚊子蟲子的自然就出來了。縣令千金從小在大戶長大,丫鬟奴婢的不少以前從沒有遇到這些惡心的東西,這不才幾天就忍不下去了。加上金元寶最近忙著科考的事又不時常回家,李青青早就忍不住了,回到縣令家裏一哭一鬧,縣令便在城裏為她置辦了宅子。想到這些日子讓下人折騰金大和金大嫂也夠了,若是將來金元寶出息了鬧得太難看了也不好,所以將兩人也一同接到了城裏。

其實要說附帶一個金老頭那是很簡單的事,但金大因著金老頭沒在金父家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又想他人老了什麽都做不了隻會白吃白喝,而且還吃得多。這到了城裏,不白花銀子他兒子的銀子。所以走的時候沒帶金老頭,更絕的是把家裏那青瓦房也賣給了別人,讓金老頭住到以前那老房子。老房子因為太舊了沒賣出去,正好拿給金老頭住了。

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一家人包袱款款的就走了,留金老頭一個人在快要垮了的老房子裏自生自滅。不過這金老頭也是絕了,被大兒子這麽對待完全不敢聲張,就想著這說出去會壞了孫子考功名。要不是隔壁鄰居一天沒看見了,推開門見他暈倒在灶旁,怕他死了,這才叫了金父和金母。

金父金母都不是惡毒的人,一見他可憐成這樣,雖沒有將他做的那些事給忘了,但總歸是於心不忍。這才將人接到了家裏,說到底這金老頭縱然有千萬般的不是,始終是金父的親生父親。他也不能真拿他不管,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老房子裏。

牡丹聽完後,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有點堵心,但後來也想通了。“娘,這有什麽可瞞著女兒的,這家裏是你跟爹當家做主,你們做什麽女兒也不能有什麽意見。女兒隻是為爹不值罷了,想到他以前對大伯一家那樣好,但大伯一家卻將事情做得這麽絕,根本不管他的死活。而他以前那樣對爹和娘,你們現在還將他接過來照顧,女兒隻是覺得爹娘太過善良了。”這人和人的心,怎麽就相差那麽多呢。想起以前爺爺對大伯一家多好,但大伯那人居然一點血肉親情都不顧念。而他對爹做的那些事,要是她早就忍不下去了,爹卻還拿他當父親。

金母伸出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笑道:“牡丹,這人生在世如果事事都分得清楚的話,早就不知道成什麽樣了。雖然你爺爺以前是做了許多對不起我們家的事,但他好歹生了你爹,還是將他養大了。你爹自己都不計較了,咱們這些人還有什麽可叫屈的。這父子終究是父子,你爹那性子若是放著你爺爺不管,心裏指不定怎麽難過呢。娘做為你爹的妻子,若是這點小事都不支持他,不是白跟你爹過了這麽多年。牡丹,你也是一樣的,做女人該退的時候就要退,不能認死理。”不得不說,金母雖然是個有主見的女人,但很多時候金父想做的事情她還是不會攔著。

牡丹點點頭,心裏也算是在母親這裏取了回經。

吃飯的時候,金父將金老頭扶了出來。金老頭看到牡丹和程康平都不太好意思看他們,想著他以前做的那些虧心事,老二一家卻還肯接納他。當初平安病重的時候,那時候他身上還有些銀子也沒拿出來,這孫女才嫁給了程康平這麽一個人,他有些沒臉見他們。

牡丹見金老頭確實是瘦了許多,身上的衣服倒是幹幹淨淨的,估計是娘親才洗了給他換上的。算了,娘說得也對,親人說到底還是親人。而且經過這回的事情,他自己心裏指不定怎麽後悔呢。

吃過飯,牡丹又問了弟弟一些問題,見他都答得很好。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平安,你要好好的考。不過也不用太難為自己,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平安這孩子從小心思就比較重,又因為上回病著,她為了救他嫁進了程家而愧疚。心裏怕是有負擔,若是考上了還好,若是考不上她就擔心他會累著自己。

“姐姐,你放心吧!平安一定會考上的。”為著姐姐,他絕不允許自己失敗。經過這許多的事,他還要向整個村裏的人證明,不是隻有金元寶一個人會讀書。考上了童生,再考秀才,到時候看誰還敢輕怠他們家。

牡丹見說不動弟弟,也隻能摸摸他的頭。這孩子,真不知道這倔強的性子像了誰,爹娘可都不是這麽倔的。

晚上,程康平和牡丹躺在床上,牡丹的頭枕在程康平的手上。屋裏已經熄了蠟燭,好一會兒程康平才出聲道:“牡丹,嶽父嶽母真的是很好的人。”怪不得會有大舅子和牡丹他們這樣的兒女,他們將兒女都教得很好。一是一,二是二,對認定的事情斷得幹幹淨淨的,但又不會讓人覺得沒有人情味。

“可不就是好人,我有的時候真擔心他們會因為這個吃虧,人善被人欺。”牡丹歎了口氣,雖然喜歡爹娘善良的性格,但有時候又擔心他們會受欺負。

程康平的手摸了摸牡丹散開的青絲,嘴角牽起暖暖的笑意:“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你看自從斷親之後金大一家在嶽父麵前討到過便宜沒有。”

程康平說到這裏,牡丹倒真想起來聽弟弟說金大帶著一群人上門要養老錢的事情,一下子就笑了起來。爹確實是老實了些,但也不是好欺負的。

“娘子,你笑什麽?”

“不告訴你。”

“真不告訴?”

“不告訴。”

“啊……程康平你幹什麽?”

“你說呢……”

“嗯……”

屋裏傳出的聲音,讓高掛的月亮羞得躲進了雲層裏。

自從搬到了城裏,金大和金大嫂倒真過上了老爺太太的生活。縣令還特地給他們安排了下人,一天什麽事都不用做,金大嫂最喜歡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給揉肩什麽的。以前她連想都沒想過的待遇,如今是真切的享受到了。想到這些都是李青青給來的,早忘了以前的不好,像捧星星一樣的捧著她。一家人倒也算是和和樂樂的。

這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放下碗筷後金大嫂突然出聲道:“兒媳婦,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還沒有成親吧!”

“是啊,怎麽了?”李青青剛放下碗筷,正在喝下人端來的漱口茶。

金大嫂一聽眼睛都發亮了,看著一臉嬌羞的女兒,笑著出聲道:“你看,我們家元鳳怎麽樣?要不,請縣令大人幫著說個媒,到時候成了也能親上加親不是。”

“噗……”金大嫂話一出,李青青一下就將嘴裏還沒吐出來的茶噴了出來。剛剛是她聽錯了吧!怎麽會有這麽自信的人?那金元鳳長什麽得比她還醜,居然想嫁給張知府?婆婆這是哪裏來的自信?

“兒媳婦,你看這牡丹嫁給了張知府的表弟,元鳳是牡丹的堂姐嫁給張知府還是正好嗎?輩分也很配。咱們家元鳳長得這麽有旺夫相,娶了咱們家元鳳張知府一定會步步高升的。”金大嫂高興於她想的事情,根本沒注意到李青青怪異的臉色。不但李青青臉色怪異,連邊上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想笑出來。

金大嫂說了一通,見李青青不答有些不高興了,這青青不會是擔心她元鳳比她嫁得好,所以不為青青說媒吧!所以苦口婆心的勸道:“兒媳婦,你看要是元鳳嫁給了張知府,咱們這不是親上加親嗎?成了親戚,這張知府能不幫著知縣大人和元寶麽?”

李青青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便說道:“婆婆,你哪裏來的自信人張知府會看上元鳳?人張知府就算不娶名門千金,也不會娶一個長得像豬一樣的妻子。”張知府,那是連她都不敢想的人,這母女倆居然敢想。

一聽這話,金元鳳臉都氣青了,哭著跑了出去。金大嫂也是一臉尷尬,她沒想到李青青這麽擺明了說出來。反來想了想,又提道:“就算不做妻,做妾也可以。”隻要能讓女兒嫁個好人家,又何必在乎是什麽身份呢。

這回李青青直接都不想回她了,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和丫鬟一同離開了。金元鳳長得那樣,上張知府家做丫鬟人都嫌棄影響形象好麽?雖然李青青說的都是事實,但她卻不知道就因為這個被金元鳳給恨上了。後來發生一係列的事情,金元鳳可是起了很大的推波助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