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賭一把大的?
第6章 賭一把大的?
“惜惜,你怎麽啦?”見顧惜半晌回不過神來,詹明遠擔心地搖了搖她。
“啊?”顧惜被搖醒了,看著詹明遠擔憂的麵龐,恍然道:“我隻是太擔心大表哥了。”
“嚇了我一跳,你剛剛像丟了魂。”詹明遠拍了拍胸口,強撐著笑臉安慰道:“惜惜你別擔心,大哥是跟著導師做事的,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顧惜才不會相信詹明遠的安慰之詞,季飛揚那個人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二哥,那個人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是說……”
“大哥肯定出事了。”
詹明遠臉上的笑意消失地無影無蹤,“現在聯係不上大哥怎麽辦?咱們要不要去京城看看?”
顧惜伸手揉了揉眉心,沉吟道:“二哥,你別急,我要好好想想。”
花園的一角瞬間安靜下來,顧惜坐在長椅上,皺著眉頭想心事。詹明遠靜靜地陪在一邊,為她遮擋住了傾瀉下來的陽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次見到小表妹覺得她變了很多。以前的惜惜是無憂無慮的,在眾人的嗬護下過著小公主一樣的生活。這次見麵,她不僅臉色不好,整個人也變得憂心忡忡。姨父的事固然讓人著急,但是詹明遠總覺得這是大人的事,沒有他們小輩插手的餘地。
但是現在看到惜惜如此為姨父籌劃,為大表哥擔心,詹明遠遊離的態度終於起了變化。他也是快要大學畢業的人了,惜惜一個女孩子都能為家人如此賣力,堂堂男子漢還會輸給一個小丫頭不成?
“二哥,咱們先不要去京城。”顧惜思忖片刻,抬起頭道:“他們在拿大表哥要挾舅舅,咱們去了京城也不過讓對方多了兩個要挾家人的籌碼,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江城這攤子事擺平。”
“可是大哥……”
“大舅平安,表哥就平安。”
看到顧惜堅定的眼神,詹明遠心中一凜,是了,他怎麽忘了,對方的目的是搬開大舅這個擋路石,大表哥是對方威脅大舅的籌碼,如果籌碼出事,大舅能乖乖任他們擺布?
想到這裏,詹明遠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複雜。這個妹妹,真的是不簡單。
為了盡快理順這件事,顧惜堅決要求出院。
“惜惜,你病還沒好,不能出院!”魏湘琴見女兒出去溜了一圈,回來就不管不顧的要出院,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
“媽,時間不等人,我和二哥要趕到江州一趟。”
“小孩子家家的,有什麽要緊事?”魏湘琴怒道:“不許去!”
“我們……”顧惜不想說出大表哥的事讓母親擔心,但是事情緊急,她必須盡快同大舅商量出對策。
“小姨,你別生惜惜的氣,這事都怪我。”詹明遠衝顧惜使了個眼色,愁眉苦臉地對魏湘琴道:“暑假前有個女的老纏著我,前兩天不知道從哪裏拿到我的電話號碼,不停地騷擾我,我覺得煩,就請惜惜當一次擋箭牌,假裝我的女朋友讓她死了這條心。”
“還有這事?”看著外甥英俊的側臉,魏湘琴咋舌道:“那姑娘不會精神有問題吧?惜惜跟你去有危險嗎?”
“不會的,那女的雖然胡鬧了些,但是不會傷人的。”
“可是惜惜的病……”
“媽,去雲州半天就能打個來回,我會盡快趕回來的。”顧惜拉著媽媽的手,勸說道:“這事越早解決越好,你看二哥熬得,都快瘦成幹了。”
喂!有你這麽說話的嗎?詹明遠偷偷瞪了她一眼。
顧惜吐吐舌頭,頑皮地笑了。
看到兄妹倆的小動作,魏湘琴也很無奈,她沒有時間去求證事情的真假,明遠一直都很穩重,相信他不會帶著惜惜涉險。這兩天家裏發生的事她是看在眼裏急在心上,丈夫公司的事她幫不上忙,女兒的病也使不上勁,看著至親的兩個人愁眉不展,魏湘琴這心裏就別提多難受了。
這次惜惜到江州肯定不是為了明遠說的荒唐事,身為一個母親她擔心女兒,但是非常時期,她隻能將這種擔憂放在心底,用最寬容的心去支持女兒做她想做的事。
“把這些藥帶上,我叫小劉送你們去。”
“媽……”
“我在這裏等你們回來。”魏湘琴擠出一抹笑容,道:“到了江州別忘了去看看你大舅。”
顧惜心中湧動著一抹酸楚,她眨了眨眼,笑道:“好呀,去江州不見大舅,我就等著被收拾吧!”
車子很快就駛出了醫院,顧惜坐在後座,給顧長安打了個電話。
“惜惜?”接到女兒的電話,顧長安有些吃驚,“發生什麽事了?”
他剛到公司沒多久女兒的電話就追了過來,正忙著處理爛攤子的顧長安心中一震,別是又出什麽事了吧?
“爸爸,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哦?什麽事?電話裏說方便嗎?”
“我先到你公司,等見麵了再詳談。”
“好,爸爸等你。”
掛掉電話,顧惜的小臉繃了起來,詹明遠看著這樣的顧惜,張了張嘴,安慰的話又慢慢地咽了下去。
小臉嚴肅,眼神堅定,仿佛什麽事都不會脫開她的掌握。這樣的顧惜,讓他想安慰都無從安慰起。
車子停到昌盛集團樓下,顧長安親自在大門口等著。
看到穿著淡藍色衣裙的女孩下車,眾人紛紛駐足,這是誰呀?怎麽讓總經理親自在樓下等?
“惜惜!”顧長安看到女兒下車,嚴肅的臉上現出一抹笑意。看到詹明遠跟在女兒身後,顧長安笑著招呼道:“明遠也來了?”
“是啊,姨父,惜惜病還沒好,我陪她一起過來。”
“病還沒好亂跑什麽?”顧長安責怪地看了女兒一眼,道:“快跟爸爸進來吧。”
顧總帶著閨女上了樓,樓下立即響起一片議論聲,原來那女孩就是顧總家的千金啊!長得真漂亮!
眾人的議論被關在了門外,顧惜跟著父親進了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下。
“爸,我和明遠哥要去江州一趟。”顧惜開門見山道。
“去江州?”顧長安眉頭一挑,“是你大舅那邊……”
“不是大舅,”顧惜搖頭道:“是大表哥在京城出事了。”
“什麽?”顧長安差點跳起來,“勁鬆?他們對勁鬆出手了?”
“有這個可能,”顧惜道:“早上我們給大哥打電話,是個陌生人接的,他說話很難聽。”
“說什麽了?”
“說……”顧惜頓了頓,沉聲道:“說讓我們去給大哥收屍。”
“放他娘的屁!”顧長安拍案而起,“我顧家人的命是他想收就收的?!”
顧惜扶額,爸,表哥姓魏不姓顧。
“您消消氣,事情沒那麽嚴重。”顧惜不敢說出她聽出季飛揚聲音的事,她含糊道:“也許就是同學間開的玩笑,不一定和大舅的事扯上關係。”
“哼,你別安慰我了,”顧長安搖頭道:“京城顧家的事我今天又查到了些,不服從他們家的安排被強行收購的公司也不是一家兩家,勁鬆在京城上學,以顧家的手段,這麽好的機會他們肯錯過?”
顧惜點了點頭,以京城顧家的行事風格,如果顧長安和魏方正這次栽了,那麽魏勁鬆這顆棋子就可以廢了。偏偏這世她重生了,顧長安沒有上對方的當,魏方正在雲州上位的呼聲又很高,事情的發展對顧萬同越來越不利,所以顧家才將第二步棋推了出來。
隻是他們是怎麽控製表哥的?又是怎麽和季飛揚攪合到一起的?以季家的勢力,就算季飛揚能製住一個魏勁鬆,也不見得能借著這件事逼魏方正就範。畢竟按照前世的軌跡,季飛揚還是個在國外留學的學生,他的家族不可能給他太大的便利。
那麽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顧惜百思不得其解,重生回來,她對京城的形勢兩眼一抹黑,隻能靠著僅有的線索來推斷。看來,與大舅見過麵後,勢必要去一趟京城了。
“爸,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顧惜喝了口熱茶,沉吟道。
“跟爸爸有什麽不能說的?”顧長安嗔怒道:“說!”
“我想讓您放棄雙官橋那塊地。”
“什麽?”顧長安雙眼大瞠,不敢置信道:“閨女,你在說什麽?”
“我想讓您放棄雙官橋那塊地。”顧惜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閨女,要不是那塊地,咱家還不會遭此大難呢!京城顧家要拿這塊地,我還就是不給,那塊地值錢著呢,憑什麽讓他們撿現成的便宜!”
“爸,你別激動,你聽我慢慢說。”顧惜坐到父親身邊,勸道:“爸,我不是要讓你把地讓給顧家,而是想讓你把這塊地轉讓出去,高價轉讓。
雙官橋本來就在市區的核心位置,地價就不說了,隻拆遷費咱們也要雙倍拿回來。我大致估算了下,拿下這塊地咱們差不多用了兩億,真要出手的話,至少也要賣到四億。”
顧長安一頓,看著他閨女的眼神慢慢變成了佩服,閨女,你真黑。
“可是開發這塊地,咱們賺得更多。”顧長安知道這塊地現在轉手出去能大賺一筆,但是終究比不上開發房產賺得多。
“爸,開發房產是能多賺些錢,但是資金周轉時間長,富華又在一邊虎視眈眈,現在這塊地誰沾誰麻煩,咱們不如把麻煩甩出去,把所有的資金都集中起來好好開發海心周邊的那個樓盤。”
見顧長安還在猶豫,顧惜又勸道:“現在江城都知道了雙官橋拆遷的事,正是脫手的好時機。”
“可是你大舅那邊……”
“爸,現在出手才能證明咱們的清白啊!”顧惜道:“誰都知道開發房產賺錢多,咱們主動放棄賺大錢的機會,不就把那些嚷著暴力拆遷的人的嘴都堵上了嗎?大舅那邊我也想勸勸他,這一次不要和顧萬同爭,盡量把顧萬同的視線轉到江城來。”
“為什麽?”
因為雙官橋這塊地還有個大隱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爆出來。顧惜也不確定這件事還會不會延續前世的軌跡,但是既然知道,她就不能讓老爸吃這個虧。如果富華地產肯接手這塊地,那這枚苦果京城顧家也得跟著一起咽下去。
想到了這一點,顧惜就想同大舅商量一下,能不能在雲州本地升遷,不要到江城來。顧萬同對江州的職位有企圖心,是因為拉下大舅他就能上馬。如果父親放棄雙官橋的地,大舅就不會給人留下把柄,在江州的競爭力也會大大增強。
這樣一來,拿到雙官橋地塊的顧家或許會將重心放在江城,隻要顧萬同謀職的方向發生改變,大舅和父親也就安全了。
而江城目前空缺的職位,恰好就是主管城建的副職,隻要將富華、顧家和顧萬同的職位捆綁到一塊,報仇的機會就不遠了。
顧惜將她的想法有選擇性的和顧長安闡述了一遍,顧長安聽到女兒要將雙官橋這塊地和顧萬同的仕途做捆綁時,不禁被她的大膽嚇了一跳。
“能行嗎?”顧長安猶豫道。
“還有比目前更壞的情況嗎?”顧惜反問道:“我聽說銀行已經停止了對咱們公司的貸款,如果再往雙官橋砸錢,咱們要多方籌資,這裏麵的風險比賣地更大。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難保又是一道陷阱。”
“可是就這麽放手,我咽不下這口氣!”顧長安的口氣鬆動了。
“爸,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勇氣。”顧惜安慰道:“博弈才剛剛開始,誰會笑到最後還不一定。”
辦公室裏陷入了沉默,顧惜手裏的茶有些涼了。詹明遠輕手輕腳地給她換了一杯,顧惜抬起頭,微笑致謝。
詹明遠的神色有些複雜,雖然他比顧惜大,但是剛剛顧惜父女倆的對話他一句都插不上嘴,看著對著姨父侃侃而談的顧惜,詹明遠覺得他男子漢的自信心都碎成了渣。
惜惜是怎麽學的?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
詹明遠的震驚顧長安都看在了眼裏,他也覺得奇怪,一向對公司經營不感興趣的女兒怎麽突然間急劇的成長起來,聽著她那天方夜譚的想法,顧長安奇異地並不覺得違和。
在商場拚了這麽多年,他不會不明白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女兒的想法看似幼稚,但是細想想,可操作的空間非常大。
或許,他該跟大舅子商量一下,就依惜惜所言,賭一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