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規

第七章 家規

不得不說,月亮在古代還真是不可或缺的照明天體,從屋裏出來後,冷卿就空手拉著桃夭一路來到了上次綠藤纏繞到拱門前。

今晚夜空無雲,正是月亮大放異彩之時,明亮得照見大地,能見度十分優良。

與其他的拱門不同,此處的拱門設有大門,暗褪的朱漆和銅環可以看出是個被主人冷落的地方。哀怨楚楚的歌音依舊回蕩在周圍,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走上前,推開門,一睹歌者芳容。

若沒有冷卿在場,桃夭大概已經這麽做了。她正站在冷卿的身後,直到剛才她被帶過來,對方就放開她,獨自徐步向前,停在了門口,這一站就是好一會兒。

看不到冷卿此時的表情,但從他寞寥的背影,她同樣可以感受到這門裏門外的二人,曾經是多麽的相愛。

哎~

桃夭輕輕地垂下眼簾,這一聲歎息,除了感歎他人的不幸,還有她泛濫的同情心。她就是見不得這種催淚戲碼,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冷卿的肩膀聊以藉慰道,“那個問題我收回,你不用告訴我了。”

這麽明顯還用解釋嗎?門裏之人一定是他所愛,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夫人,又為何會被幽禁在這兒,但明顯冷卿對她還是有情意的。

“收回?”冷卿的臉比剛才又冷上幾分,仔細端瞧下,似乎眼底還夾雜著有待添油的火苗。

跟桃夭預想的不同,他不是應該一副傷感的表情嗎?為什麽看上去更像是要發火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桃夭第一時間就扯出張笑臉表示並沒有別的意思,再言道,“嗬嗬,那不介意的話,我很願意聽聽裏麵之人的故事。”她指了指大門,希望能夠轉移對方的視線。

冷卿倒是很配合,他又看向大門,抬手竟把它推開了。隨著開門發出的聲音,裏麵的歌聲也一並消失。

跟著冷卿走進去,桃夭發現門內跟門外果然差別不大。處處都顯得很陳舊,就在前方的庭院裏,一抹青色的身影正佇立在月光下。

柳青色的絹衣鬆散得裹住了她瘦小的身體,比衣服更顯眼的是她那長至腳踝未梳成髻的長長青絲。她仰著腦袋滿臉愜意地享受著月光衝洗,微風使她的發絲有了些淩亂,不時有一條兩條的蓋在了她的臉上,掩映在月光和發絲中卻依舊能看出她頗有韻致的輪廓。而後月下之人側目發現了冷卿他們,倒也沒什麽反應,隻是雁過無痕地一瞥又閉了起來。

“她,就是五夫人。”冷卿淡淡地介紹道。

月華下的五夫人仿佛得到了指示一般,冷卿的話音剛落地,她就又開始唱起歌來,同時她牽動起衣袂隨著自己唱出的歌聲翩翩起舞。

好幾次的身姿和轉動都讓桃夭歎為觀止,連她這個外行都看得出這位五夫人定是受過訓練的,不然不可能跳得那麽好。

“五夫人曾是轟動一時的歌房舞姬,她的舞姿和歌喉從來都是官僚們獨享的佳品。直至去年,我把她收了房。”冷卿恰逢事宜地解釋了桃夭的結論,但桃夭聽完卻更不明白了,脫口便問,“那她怎麽了?為什麽會被關在這兒?”

冷卿抿起薄唇,語帶惋惜地回道,“她瘋了,府裏上下除了我和送飯的下人,她見誰都咬。”

“啊?”桃夭忙往冷卿身後躲了躲,生怕在不注意的情況下,五夫人就會衝過來咬她。

“勿擔心,有為夫在,她是不會咬你的。”

桃夭看見冷卿在說這話時,好像帶著點揶揄,他是在笑話自己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正猥瑣躲在了他的身後,忙又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裝作沒事地理了理衣袖。她後又覺得重點是對方口中的‘去年’二字,尼瑪,短短一年左右的時間,就能把一個人活活得逼成瘋子,這是人呆的地方嘛!

“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她變成了這樣?”她得知道原因,以防自己也會著道。

冷卿聞言,眼中頓時生出冰冷的霧氣,仿佛潛藏已久的怨恨蓄勢待發。他將眼裏的一切一掃而空,轉向桃夭,想想後,隻告訴她,“小心三夫人。”

這句話像是給桃夭的心裏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因為三夫人早就跟她卯上了。她甩了甩頭,心想不怕不怕,反正是要出府,沒什麽好擔心的。

既然已經見到了五夫人,那麽四夫人呢?該不會也是瘋了被關在某個地方吧。桃夭問出了心裏的猜想,可冷卿的神情卻更加陰鬱了。在他還沒說之前,桃夭還以為會比五夫人還要慘。沒想到,冷卿隻是說她被攆出了府。

桃夭心想這不是好事嗎?搞得那麽恐怖,還以為是缺胳膊少腿了呢。

離開五夫人那裏,冷卿就送桃夭回去了並很自覺地沒有留下來過夜。桃夭知道他這是在遷就自己,其實,若不是他有那麽多房夫人,真的可以考慮做他的妻子,但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做小三,她也堅信著外麵的世界中一定有她的良緣。

“對不起。”桃夭唇邊漸漸溢出心裏的道歉。

“什麽?”冷卿居然聽到了,他看著桃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但他沒太在意,隻道,“為夫走了。”

“嗯。”桃夭笑了笑,慢慢合上了大門。

“對了,床頭的那本家規你還有在看嗎?”桃夭重新打開門,看到冷卿眼神指向床榻的方位,她立刻想起床上的那些東西,閃爍言辭地連連稱‘記得’。

“那就好,你早早歇息吧。”

送走完冷卿,桃夭就連路小跑到床邊,見床帳還是蓋著的,心想小悅還算聰明,沒有亂動她的東西。

說到小悅,怎麽一提起那兩位夫人,她就那麽大反應呢,竟然把盤子都給摔碎了,現在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改天一定要旁敲側擊地好好套套她。

把東西收整完畢,她想起冷卿臨走時提到的‘家規’,立即把枕頭拿開,在床頭仔細找了找,果然在最裏麵的棉墊下,她找到了那本寫有家規書名的簿子。

好在這個時代的字體還算好認,大致上能看懂裏麵的意思。她手捧家規,來到桌邊坐下,粗略地翻看著裏麵的內容。突然,她被裏麵的第二十七條附加條款吸引住,默默地念了出來。

“附加休妻規定第二十七條,但凡被攆出府家眷必經赤足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