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顧氏小開

七,顧氏小開

回家的時候,順便在報刊亭淘了一本娛樂雜誌回家,沒辦法,我這個人兄無大誌,隻能拿這些消遣的書籍來打發這段長長又短短的時光。雖然我也曾發過誓,一定要努力一把,出人頭地,然後不可一世地在出現在一些社交場合,裙裾高揚,畫著優雅的妝容,以便遇見高顯時可以用鼻孔對著他,無言地和他說,“看,她能給你的,我未必不會給不起你,我甚至能給上更好的。”然而,這個想要變得更好的念頭自我回了莫家之後,便成了鐵板釘釘的事實,我已經無需要再做些什麽,往自己臉上貼些金。於是,心安理得地duo落了許多,仍憑自己往自由懶散的路越走越遠。

剛翻開,便看見一行鬥大的標題,——薑凝眉夜會神秘男子疑戀情曝光。掃了幾眼,便看出那個神秘男子,其實就是暗指現在風頭正勁的富家公子,顧睿。

說起薑眉凝,真真覺得她這個名字和人相應兩得彰,尤其是她輕輕蹙眉的時候,真恨不得能將美女抱在懷裏,細細安慰一番,連一個女人都有這種衝動,更何況那些荷爾蒙分泌過盛的男人呢?隻可惜,不知道為什麽,人們總是把薑美女定位成花瓶,沒有人承認她出色的演技。我看過幾部她演的電視劇,覺得這美女演技真是到位,光拿眼神,含著七分憂傷兩分薄怒還有一分愛戀,就覺得丫能領個金棕櫚獎了,結果愣是一個獎項沒有到手,和她演對手戲,為了襯托她的演員倒是拿了一個最佳配角,想來是被那美貌所累了吧,人類往往是視覺動物,隻要美人一出境,那兩眼便生生膠著在了那沉魚之姿上了,哪還有什麽心思去琢磨她的演技到不到位,表演夠不夠細膩呢。“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不知為什麽,第一眼看到薑凝眉的時候,回旋在我腦海中的就是這句詩,一見凝眉誤終身,作為一個資深的電視劇迷,我很能體會戲中男一號的心情,那麽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麵前,還用那種眼神凝視著自己,怎麽不會誤終身呢?

細細地盯著那張略顯模糊的卻又棱角分明的臉,心中暗暗笑了一陣,顧睿爾啊,顧睿爾,當年這個顧小開還真是叫對了呢。

顧睿原本叫做顧睿爾,但是在小學畢業後,他嫌人家叫他睿爾,就像是在喚一個女生,於是便將爾給去了,然而,我和他小學就是同學,早就習慣了叫他顧睿爾,而且,就算是去掉了爾字,也不曾不覺得他有什麽男子漢氣概。

小時候,我一直把顧睿當成是姐妹來看的,一則是因為那會我連個偽淑女都算不上,除了頭上的馬尾辮,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假小子,每天混在男生堆裏彈玻璃珠,那時女生堆裏最為流行的跳橡皮筋都不會,隻能當個撐子,而那時的顧睿卻長得唇紅齒白的,比我手中的洋娃娃都還秀氣,最要命的是,他很能哭,記得有一次,不知什麽原因,他被人推了一把,一屁股坐進了放置在教室後方的簸箕中,第一件事,便是呼天搶地地哭,連從簸箕中站起來這一步都直接略過。

沒曾料到,當年那個長得份嫩的愛哭鬼竟然成了各大名媛想要嫁的顧睿,歲月,當真是一把殺豬刀,於我,它生生地剜出了條條細紋,磨去了當年那個假小子的棱角,變成了一個不知為何而活在世上的女子,不像子裴,連享受,都是那麽頭頭是道。倘若我混在了一群人堆中,絕對沒有人會發現我的存在的,就如同一滴水混在了湖中,於顧睿,則是,妙筆生花,將當年那個偽娘磨得棱角分明,硬是加上了不少男子的氣概,現在的他走到哪裏,都像是在聚光燈下,外人絕對不會相信,年幼時的他曾是一個愛哭貓。

真不知道當年讀讀到休學的顧睿今天竟然能闖出這麽一片天地,雖說,父母這一代很重要,但是,守江山更難,沒料到,在自己去巴黎的短短三年中,他會有如此的成績,要知道,當年讀高中的時候,連一道數學題都要眼巴巴地跑來請教我,世界不公平啊。

忘了說,顧睿隻有幸念了6年的平民小學之後,便被他們家打發去了貴族學校。外公把我接回莫氏之後,我又在奢華的校園中碰上了他,這一次,他由我的同桌變成了我的後桌。

那時我正在追一部武俠追得歡暢,桌子上方生生地多了一張數學卷子,還有顧睿那張小俏臉,當場七魂便去了三,還以為是老班巡教室來了,誰知道,他竟天然不恥下問地跑來問數學題目。愣了好一會,才低頭細細地看起題目,沒過一會兒,便理出了頭緒,於是柔聲對他一一講解,他的頭在白熾燈光下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打在白色的卷子上,鼻翼上,還是肥皂的香味,那時,第一次覺得,原來,男生身上有香味並不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至少,比那些一身汗酸味的要好上千百倍。腦海中,小說裏打鬥的場景漸漸平息下去,隻餘一個個方程式,那道數學題目是什麽,我再也記不起來,連同那些方程式,一並歸還了老師,但不知為什麽,那題目的答案卻清晰地刻在了腦海中,經過了整整七年時光的洗禮,都不曾磨滅。難道真是如同人所說的一般,結果比過程重要麽?

隻是,背後那一道目光似乎沒有那麽友善。漪漪紅腫的眼睛讓人不忍細看,原本剪水般的雙瞳此刻變成了兩隻又大又腫的胡桃。自從昨天她回到宿舍就這麽一直哭個不停了,我睡在漪漪的上鋪,差不多整個晚上都能聽見她輕輕啜泣的聲音。本來就難以入眠,隻要一點點的聲音都會攪得我睡不著,現在一個大活人在下鋪哭著,鬼才能睡的著,無奈地翻了翻身,真想把顧睿爾那個家夥狠狠地揍上一頓,好端端地分什麽手,人家姑娘多好啊,還天天幫他泡藥,換個人早就膩了,想到藥,我偷偷地看了顧睿爾一眼,心裏滿是同情。一開始,我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每天都要喝那麽苦的中藥,記得有一次好奇心驅動之下,便問了一下漪漪,結果漪漪紅著一張臉,半天沒有開口,還是一個男生回答的,“還不是他那方麵不行。”我瞬間將眼睛盯著漪漪,結果漪漪的的臉更紅了,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那時,我的心裏便充滿了同情,然而更多的是對漪漪。顧睿爾拿著卷子起身離去後,我才感到身後那道目光淡了些,但願今晚能讓她好好睡個覺吧。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撿起放在一邊的武俠小說,繼續啃著。

結果,第二天,還是被拖著當了一回電燈泡,親身體會了一次現代相親宴。隨意地披了一件休閑短外套,將一頭長發打了個結,塔拉著運動鞋便出去了。反正隻是綠葉,襯托出墨珊那朵小紅花就好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工作的日子真是天堂,雖然我現在這樣的除了報道一下,和無業遊民一般無異,但是,終歸是要踩著上班那個點,不像厚臉皮的子裴,從來都是兩天打漁,三天曬網。真想不通當時的自己為什麽會一心想要擺脫學習,和那些個長長短短的假期說永別。

今天的墨珊倒是著實讓我驚豔了一把,微卷的長發披散下來,抹著淡淡的彩妝,一條深藍色的連衣裙,腰身上係了一條細細的皮帶,手裏拎著一個深棕色的皮包,遠看還真是一個小淑女,隻要,她不開口講話,“靠,你就這麽個樣子給老娘來了啊。”

“額,起晚了麽不是,好不容易一個周末,睡個覺都不讓啊。”果真,隻要墨珊一開口,她就變成了一個偽淑女,我嘴角一咧,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今天的主角是你,我是路人甲,不礙事,不礙事的。”說著,便一把摟過她的胳膊,“我可是連早飯都沒有吃哦。”

“還早飯,現在都11點30了。”從小,墨珊對我非常好,不管做什麽,她都不會生氣,從來都是一副晚娘的臉,一顆豆腐的心。

對方已經到了,我瞄了一眼,覺得還不錯,金邊的眼睛,西裝革履,總歸是中規中矩的,於是,便挨著墨珊坐了下來,拿眼斜了斜墨珊,指示自己要點蠔油牛肉和糖醋排骨,怎麽著,也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填飽了再說,反正自己也是一個陪同,那些頭痛的事還是交給墨珊自己去處理好了。

吸了一口椰汁,看著墨珊和儒雅男一問一答地進行著相親必經環節,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朋友可以有這麽溫柔的一麵,一改以往“老娘”的作風,一臉嬌羞地在一旁嬌笑連連,就差遞給她一塊絲帕捂住唇角了。造物主真是神奇,我夾了一塊牛肉,砸吧砸吧,還是說,這個名叫羅鴻的男子的魅力比較大呢?也許,有戲。想到這裏,便眯起了眼,細細打量起了對麵這個男子,眼神清亮,卻也帶著些歲月的痕跡,此時的他正在為我們舀湯,分明的指節,想來也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吧,但願,不要太強勢了,我可不想墨珊變成一個小女人。

臨別的時候,羅鴻堅持要將我們送回家,我搖了搖頭,道:“我還想去銀泰買些衣服呢,好不容易有個周末,你還是把珊珊送回去吧。”笑話,難道一路上還要充當電燈泡不成。趁著羅霖去取車的時候,我便揪著墨珊的耳朵叮囑了一番,“算得上是個精品了,你就自己多努力一把吧。”一斜眼,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側麵,顧睿,以及他的女伴,不過沒有看清楚是不是那個傳聞中的薑凝眉。

一個彈指的時間,顧睿便摟著女子的腰進了餐廳。